易讀小說網 > 從姑獲鳥開始 > 第三十三章 太虛羅經儀
    楊猙點點頭:“你放心吧,薛文海的事,我會調查清楚。”

    “好,還有一件事,蔣四海有個干女兒,是天生的天乙貴人,上天偏愛,勢不可擋。只有橫空出生的三奇貴人才有克制的希望。我知道楊老板身邊有很多能人,但面對天乙貴人,未必能占到便宜。”

    李閻聽了眼里心里一動,他是親眼見識過天乙貴人的,但三奇貴人就沒聽說過。

    楊猙順勢問了一句:“那三奇貴人上哪兒去找啊。”

    錢五搖了搖頭:“在所有的四柱神煞當中,三奇貴人最為特殊,其他的吉神兇煞。冥冥中自有定數,我自幼熟習十二卷《天髓敘命論》,看一眼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結合生辰和面相,幾乎不會失手,可三奇貴人不同,除了橫空出世,襟懷卓越的批語以外,命中毫無定數可言,每一位三奇貴人的秉性,能力都絕不相同。實在是大海撈針。也正因為三奇貴人命數難定,才有戰勝生來所向睥睨的天乙貴人的希望。”

    這番話聽到在場這些人耳朵里,各自有不同的感受。

    楊猙沒再多問,只是說:“總之,五叔你兒子的死,還有薛文海的事,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永基大廈。

    陳郎打量著鏡子,一身寬大的風衣,衣領豎得很高,臉上的太陽眼鏡能遮住大半張臉,戴著白色口罩,任誰一眼也認不出自己。

    他點了點頭,一拉推桿箱走出辦公室,按下電梯的下沉箭頭,有些焦慮地等待著。

    叮~

    電梯門左右打開,里頭露出楊猙的臉,他正低頭看表,見到門開了才下意識抬頭。

    陳郎打心底里一顫,當機立斷頂著楊猙的目光走進電梯間,若無其事地摁下了一樓的按鈕。

    “……”

    大概十秒鐘,直到電梯間關閉,楊猙也沒有走出電梯的打算,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陳郎,氣氛有些詭異。

    電梯飛速下沉,時間卻格外漫長。

    叮~

    電梯門打開,陳郎一拉箱子,腳步看似穩健,實則敏捷地躥出電梯間,可后背還是被人搭住了。

    “陳會長。”

    楊猙有些哭笑不得。

    “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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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們是約定好,只要楊先生能破解三棟大廈的風水局,我就把太虛僧的羅盤交給你。可是你別忘了,我們當初約定好,是不染血光之災,結果怎么樣呢?”

    陳郎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振振有詞。

    “你花錢請來的那兩個做鎮局命煞的保安隊長,只是心臟驟停昏迷,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我哪里動血光了?”

    對面的楊猙小口抿著女助手沏的紅茶。

    “那這個呢,這個你怎么解釋?”

    陳郎抽出一張報紙,指著上面色彩鮮明的新聞圖片:“明珠大廈緝拿器官走私犯,警員死亡多人!”

    “警察抓賊,天經地義!關我們的風水賭局什么事?明珠大廈死了那么多人才抓到那個叫丁嘉樂的犯人,難道這個人和陳會長有關系?他可是蒲港道藏尸案的重大嫌疑人。”

    “當然沒關系。”

    陳郎尖聲驚叫。

    “那就是了。”楊猙瞇了瞇眼:“陳會長不會以為,你找個地方一躲,就可以賴賬了吧?太虛僧的羅盤只是傳說,開運會可是會長你一生的心血。”

    陳郎臉色灰敗下來。

    楊猙趁熱打鐵,抽出一張銀行本票遞給對方:“這筆錢足夠你提前退休,算我買你的羅盤,我仁至義盡了。”

    陳郎咽了口唾沫,他猶豫地拿起支票,手指在那一串零上摩挲,才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好,愿賭服輸。”

    陳郎叫女助手打開推桿箱,從當中取出紅布包裹,打開來,正是那枚臟兮兮的羅盤。

    楊猙把玩了一會兒,羅盤的信息也浮現在他的眼前。

    【太虛羅經儀】:內外共二十八層,包括三合五行盤,先天八卦盤,二十四天星盤,穿山七十二龍等。是太虛僧結合歷代風水名家所設之新式羅盤,天下只此一只,具有不可思議的威力。可羅盤上沾染了過量的地煞之氣,已經無法再精準測量。

    備注:只有風水術專精在90%以上的風水師,才有摒棄地煞之氣的干擾,找出真龍地脈的可能性。風水術專精越高,可能性越大。

    “我還有有個問題,陳會長今年高壽?師承何方?”

    陳郎抿著嘴:“五十有五。師承湘派楊氏風水掌門人楊覺遠先生。”

    楊猙點點頭,試探著問:“這些年,陳會長在湘派風水上可有了什么獨到的見解?比如楊門失傳的秘術,或者前所未有的體會?”

    陳郎皺眉大皺:“楊先生,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可你也沒必要說這種話來羞辱我吧?”

    楊猙心中有數,笑道:“陳會長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他站起來拱了拱手:“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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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說老實話,我自打進了閻浮,就沒有一次這么悠閑過。”

    查小刀一邊說,一邊夾起芝麻蝦卷放進嘴里:“和人主趙劍中做同行者,我還以為有多驚險刺激。誰知道……”

    “知足吧,依照過去的資料,這種危險程度難以界定的特殊事件,必須有一席代表帶隊,其中有人主趙劍中參加的事件,存活率是百分之百,就是說,只要他帶隊,從來就沒死過人。其次是詹躍進,只有少數幾次失手。存活率最低的是蘇靈,和他一起執行特殊事件的代行者,存活率不到百分之十。他因此受到過兩次很嚴重的審查,后來基本被剝奪了帶隊資格。”

    “你怎么知道的?”

    查小刀問。

    “雷池母冠記載,二席特權。”

    李閻擦了擦嘴,口袋里露出半截電影票,名字是“倩女幽”,后面看不到了。

    “閑有閑的好,我還沒見識過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院呢。這次正好見識一下。”

    “對了,錢五說的那個殺子仇人?是不是你?”

    “除非他兒子是陳正聰,可我殺陳正聰的時候他在場,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除此以外,我沒殺過人。”

    兩人正閑談,一則電視新聞突然引起了李閻的注意。

    “昨日凌晨,伯清慈善基金會的會長金隆海的府邸發生嚴重火災,金隆海及其妻子葬身火海,一雙兒女目前還在搶救當中……”

    李閻抬起頭,畫面突然一跳,換了別的頻道,金墻粉字彩燈歌舞,一個音色清俊的男聲從電視里響起。

    “玖零新女性,共創香港新旅程。”

    “1990年度,香港小姐競選決賽現在開始!”

    李閻 bsp;李閻張了張嘴,想叫老板換臺回去,可眼見滿屋的食客熱情高漲,他終究沒好意思。突然他口袋里的電話響了,李閻低頭一看,沒有姓名備注,除了中興保德的人,知道他電話只有寥寥幾個。

    “喂?”

    “李同志,是李同志么?”

    李閻認出了這個聲音,金伯清的二兒子金隆洋。他呼吸粗重,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

    “救救我,李同志,你要多少錢我都給,有人要害我。我是金隆洋,前幾天我們見過面的,你還記得我么?”

    “別急金先生,你現在在哪兒?我們見面談。”

    李閻沉穩的嗓音似乎讓惶恐的金隆洋鎮靜了不少。

    “我在大帽山,郊野公園這邊。啊對了!這邊有個涼亭。我在涼亭等你,李同志你一定要來啊。”

    “你放心,我這就去。”

    李閻掛斷電話,沖查小刀說:“你不是說閑么,跟我跑一趟?”

    查小刀擦了擦嘴:“什么事?”

    “路上和你說。”

    兩人結賬以后,向茶餐廳老板要了一張地圖就匆匆動身。

    ……

    “丁嘉樂。26歲,香港人,父親在他出生以前發生車禍去世,母親有精神病史,他九歲那年母親發病,把燒燙的油澆在丁嘉樂身上,還用菜刀把丁嘉樂砍成重傷,后來他母親被轉入青山精神病院,沒多久就自殺了。丁嘉樂被福利院收養,在一年后同樣出現了精神異常,以及嚴重的暴力傾向。他在一家免費的治療機構長大,一直到二十歲,那家機構倒閉。我們在明珠大廈的現場,除了凍僵的尸體以外,還找到大量黃紙蠟燭元寶錢,以及其他一些宗教儀式的用品,警方懷疑,丁嘉樂有嚴重的妄想癥和精神疾病……”

    丁嘉樂被五花大綁在拘束床上,渾身上下只有眼皮能動,他身上沒有太嚴重的傷痕,只是裸露的手臂上有幾個粗大的針孔,這是醫院給他注射了大量的鎮靜劑的緣故。

    很難想象針對這么個病懨懨的年輕人的抓捕,居然讓荷槍實彈的香港警員出現了十人以上重大傷亡。

    門突然開了,刺眼的陽光射在他的眼皮上,瘟樂受到刺激,睜開了雙眼。

    一個已經謝頂,神色憔悴的中年醫生夾著公文包走進來,他翻開瘟樂的眼皮,拿手電筒晃了晃,然后咳嗽了一聲:“丁嘉樂先生,我是香港警方委派的心理醫生,現在要對你進行精神鑒定。請你配合。”

    說完,他給了護士一個眼神,護士會意,解開了丁嘉樂嘴上的遮口罩。

    輕松了一點的瘟樂舔了舔嘴唇,有些神經質地笑。

    醫生拿出了一疊照片,上面有各種模糊的黑色圖案。他指著其中一張問:“你看到了什么?”

    瘟樂只是用滲人的目光盯著對方。

    醫生一抿嘴,湊到了瘟樂耳邊輕聲道:“你轉入精神病院以后,薛老板才有機會來看你。你放心,沒事的。”

    瘟樂的眼神輕輕一動。

    醫生坐正,再次把一疊照片放到瘟樂面前,上面是黑色的圓圈:“你看到了什么?”

    “……”

    瘟樂沉默了一會兒,才嘶啞地說:“蛋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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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找黎耀光探長。請問他在哪個病房。”

    錢五提著一只水果花籃,笑瞇瞇地詢問。

    “請稍等,額……三樓左轉,第一間就是。”

    “謝謝。”

    錢五道謝以后,轉身上樓,沒等轉角,樓道里就傳來爭吵聲。

    “現在弟兄們傷成這樣,黎sir幾十歲的人未必撐過這一關,那個王八蛋講自己是精神病就可以脫罪?我講我是精神病我能不能搶銀行啊?”

    “收聲,你還嫌不夠亂?現在重要是黎sir平安,丁嘉樂有十幾年精神病史,他的證詞不算數,可烏頭青沒這么好運,現在只要找到烏頭青,我們還有機會。”

    病房的門開了,醫生剛摘下口罩,就被一群人簇擁。

    “黎探長今天的情況依然很不樂觀,你們最好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家屬在么?跟我來簽字。”

    “小萱,我跟你一起去。”

    緊跟著就是勸慰聲和隱隱的哭泣,還有腳步聲音。

    錢五又等了一會兒才走出來,直奔病房,可沒等進門,就被一名看守的警員攔住了。

    “老先生,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錢五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阿sir啊,這是不是黎探長的病房?我是如意大廈社區委員會的,和黎探長是老街坊,這次是代表街坊四鄰專門來探望他的。”

    “可是我們探長還昏迷不醒,這樣好不好,您把水果給我,待會兒我替您送進去?”

    “我大老遠地來一趟,如果連面都沒見到,回去也沒辦法和街坊四鄰交代,不如這樣,我就待一小會兒,把東西放下就走。”

    警員有些為難,他打量著錢五的斑斑白發,勉強點頭:“那您把水果放下趕快出來。大夫說探長需要休息,最好不要探望太長時間。”

    “一定一定。”

    錢五一邊點頭一邊走進了病房,病床上的黎耀光臉色蒼白,臉上佩戴著呼吸機,屏幕的心跳曲線波動非常微弱。

    錢五把果籃放到床頭,坐在黎耀光身邊,輕輕攥住了對方的手,一道璀璨的金色的羅盤從他腳下涌現,與此同時,黎耀光身下也涌現出一張若有若無的羅盤來,上面支離破碎,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人死則命消,除非有萬會人元,能把命格鎖在尸體上,供己所用。你命中有元辰煞,甲子生難,甲午對沖。天生招惹是非,樹欲靜而風不止。在朝則被人排擠,出生入死也得不到提拔,在野則一生漂泊,孤苦無依。不過元辰煞從來不會短命,如果你不招惹薛文海,應該能得個善終……”

    錢五腳下的羅盤越發璀璨,且和黎耀光的命煞羅盤逐漸合攏在一起。

    “我把你命里的元辰煞改成天醫貴人,再借我太極貴人的吉神扶持。或許能幫你度過難關……”

    錢五的鼻尖滲出渾濁的汗珠來,臉上本就枯瘦的血肉又凹陷進去幾分。

    大概兩分鐘,錢五有些疲倦地走出病房,沖看守的警員笑了笑:“我過陣子再來看他。”

    他前腳剛走,陪醫生去簽字的馬尾女警員和黎耀光的女兒黎小萱就回來了。

    馬尾辮女警員看了一眼錢五的背影,質問看守的警員:“他剛才是不是從黎sir的病房出來。”

    “對,他說是黎sir的鄰居,代表如意大廈的社區委員會來探望黎sir。”

    黎小萱一愣:“我家不住如意大廈,住上邨。”

    馬尾辮女警員聽了連忙推門走近黎耀光的病房,見到黎耀光的心跳平穩才放下心。正在此時,黎耀光的手指居然動了,心跳的曲線也趨于劇烈,直至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