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從李元芳開始 > 第一千兩百章 嚴世蕃跟著天師學修仙?
  “長刀大弓,坐擁江東,車如流水馬如龍,看江山在望中。一團簫管香風送,千群旌旆祥云捧,蘇臺高處錦重重,管今宵宿上宮……”

  九葉坐在門房中,哼著《北醉太平》,姿態悠閑。

  他之前的日子,說是過得一成不變也好,渾渾噩噩也罷,反正無聊得緊。

  倒是驅除穢惡后,跟了新老爺,這生活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正想著要不要今夜,再去看看那小閣老的笑話,九葉耳朵微微一聳,立刻把腰挺起。

  一排長長的車隊從街道口走了過來,正中的八抬大轎醒目至極。

  不用看里面的人,單單是那股躁動驕狂的氣息,九葉就知道來的是誰。

  “找上門來了?”

  這靈芝草面色微變,有種做壞事被發現的驚慌,主動迎了上去。

  簾布掀開,嚴世蕃從轎子中走下,稍稍抬頭,看著天師府的匾額,目光有些復雜。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求到這個人身上?

  對于迎上來的九葉,則是看都沒看一眼。

  倒是有嚴府管事上前:“勞煩通報天師,我家少爺來訪!”

  九葉眼見這個架勢,心倒是定了下來,嘴角一咧:“沒有拜帖,上門造訪,我家老爺可不見得會見!”

  嚴世蕃這才把目光,看向這個形貌有幾分古怪的門房上,冷冷一笑:“天師總領宗教事,我身為工部侍郎,朝廷三品官員,遭邪術所侵,正是刻不容緩,如何還能行尋常禮儀?”

  “倒是聽說當時胡宗憲在東南,上門拜訪,等了足足三個時辰,我倒要看看,李大真人讓我等多久?去通報!”

  九葉捏了捏拳頭,恨不得錘暴那張囂張的面孔,但終究忍耐下去,轉身進了府中,來到書房外:“老爺,嚴世蕃上門拜見,說是中了邪術,望得救診,態度頗為囂張。”

  李彥雖然沉浸在水大考驗中,卻也對于外界的情況有所感應,發現了那大張旗鼓來到府外的一行人,澹然回應:“去告訴嚴世蕃,他的身上并無邪氛,不必疑神疑鬼,以心制境,自有效用。”

  地大符箓確實不是邪術,也不會永久生效,若是寬心以對,過上一段時間,離家出走的小兄弟自會歸來。

  不過李彥估計,以嚴世蕃的性情,定是不敢相信,到時候分心他顧,倒也能令嚴黨上下頭疼頭疼。

  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不能要求太多,如此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當九葉傳達了話語,嚴世蕃半點不信,眉頭揚起,執拗于自身見解:“看來京內之事瞞不過李大真人,只是此言未免太過敷衍,我非生病,而是中了邪法,醫術難治,京城內既通醫道,又有修行的,唯李大真人!”

  府內不再有反應。

  嚴世蕃繼續高聲道:“李大真人連神仙都能治好,卻不愿看在同僚之義上,出手搭救么?坐視我等大明臣子被奸人所害,豈不是有負天師之稱?辜負陛下圣恩?”

  府內仍然靜悄悄的。

  嚴世蕃眼見對方不吃這一套,目光一動,拍了拍手。

  就見車隊中一群仆役涌出,抬著座椅器具,在府外搭起,嚴世蕃朝上面一坐,抬手品了杯茶水,儼然是耗上了。

  面對這份無賴勁,九葉也有些無可奈何,卻也不回去通報了,回到門房,同樣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而書房中的李彥,聽得外面動靜,卻是無動于衷,頭都沒抬,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中。

  “此人當真是軟硬不吃!”

  數個時辰過去,眼見太陽沉下,府內依舊靜悄悄的,嚴世蕃瞇了瞇眼睛,知道他以前面對那些道德君子的手段,怕是在此人身上完全行不通,只能招來一位心腹:“去將陸都督請來。”

  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下不來臺,也不能下臺,唯有請出陸炳。

  以錦衣衛對于京師的控制,這般風風火火的折騰,早就傳入陸炳耳中,這位大都督卻不愿意露面。

  可嚴世蕃特意去請,又實在不得不出現,磨磨蹭蹭地到了府前,嘆了口氣:“東樓,你這又是何必,遞上拜帖,李天師難道還會不見?”

  嚴世蕃故作嘆息:“我遭歹人暗算,心頭焦躁,確有失禮之處,還望東湖兄見諒……只是這人命關天之事,不可拖延啊!”

  陸炳與嚴嵩是結盟狀態,與嚴世蕃則是兒女親家,不想跟這對父子交惡,但更不愿與救他性命,手段深不可測的李彥為難:“這事我幫不了你!”

  嚴世蕃沉聲道:“你我十數年的交情,我今命懸一線,就不愿拉兄弟一把?”

  陸炳哭笑不得:“哪有那般嚴重,不就是……咳咳!”

  嚴世蕃肅然道:“絕非我危言聳聽,京城中的醫師和道士都已尋遍,全都束手無策,這豈是小小的病癥能夠解釋?”

  “那暗中謀害之人,恐怕正在觀察,我一旦真的難以化解,定會再施別的惡毒手段,到那時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此事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錦衣衛可有賊子線索?”

  陸炳凝眉,臉色也嚴肅起來。

  這件事傳入他耳中后,確實派出錦衣衛調查,畢竟陸炳不僅是錦衣衛掌衛事,還是后軍都督府左都督,掌控著京城安危,如嚴世蕃這等級別的臣子,若真是遇刺身亡,他也難逃責任……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炳深吸一口氣,唯有上前:“勞煩通報,陸炳來訪。”

  九葉入內,很快走了出來:“老爺有言,請陸都督入府,嚴侍郎既不放心,也一并來。”

  嚴世蕃哼了一聲:“果然還是要東湖兄出面!”

  陸炳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啊!你啊……去,將包裹拿來!”

  后半句是對著跟來的錦衣衛說的,很快一個包裹遞上,正是錦衣衛這段時間一直在各地搜尋的《三藏真經》。

  陸炳做事同樣周道,也考慮到了應對方法。

  獻上真經,無疑是一個有效的緩和手段。

  而當著自己的面做這件事,嚴世蕃清楚,這個意思就是還了之前對付陶仲文的人情了。

  兩位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臣子,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總算邁入了天師府邸。

  看著冷冷清清,多數院落都一片黑暗,根本無人居住的模樣,陸炳有些側目,嚴世蕃則開口道:“我若住在這般的宅院中,早就鐘磬絲竹,歌舞升平了,讓清流看看李大真人的做派,都要為之汗顏吶!”

  陸炳皺眉道:“小閣老,你若還是這般言語,恕我失陪了!”

  他聽出了這話語中的不懷好意。

  清流在歷史上的這個時期,還是正面形象。

  評議時政,上書言事,彈劾大臣,指斥宦官,主張整飭綱紀,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莫過于海瑞,正義凜然、剛直不阿、是非分明、敢于諫言。

  名聲臭了的時期,要到五十年后,東林黨也自稱為清流,卻是背離宗旨,熱衷黨爭,成了政治幼稚、軍事外行、唯擅空談的文弱書生,性質就變了,沒有以前的“清”,反倒成了“清流之害”。

  現在的朝堂上,嘉靖喜歡用濁,也保留著清,嚴黨雖然如日中天,還談不上說一不二,依舊存在著不少反嚴官員,其中不愿同流合污的,自是清流。

  而這話傳出去,本來就對道門天師不太感冒的清流文臣,印象當然不會好。

  嚴世蕃是純粹嘴賤習慣了,眼見陸炳真的不高興,倒也安撫道:“東湖兄不要動怒,我只是有感而發,待會絕不會讓你難做。”

  陸炳搖了搖頭,舉步跟上九葉的步伐。

  三人來到書房前,就見燭火之下,一位氣清神秀的身影站在那里:“陸都督,嚴侍郎!”

  陸炳上前行禮,將包裹奉上:“先生,這是近來尋找到的經書,《佛本行經》三卷,《維識論經》一卷。”

  李彥的目光在《維識論經》上落了落,頷首接過:“多謝陸都督了。”

  簡短的交流后,陸炳站到一旁,示意與我無關,嚴世蕃則接過話頭,拱手道:“此來冒昧了,不過醫者父母心,李大真人從未忘卻道醫之責,想來也不會怪罪。”

  李彥平和地道:“嚴侍郎不必如此,關于你的癥狀,我剛剛已經做出判斷,并非邪術所致。”

  嚴世蕃眉頭揚起:“醫家講究望聞問切,李大真人連面都不見,就能知我病因?”

  李彥道:“我辨認的乃是氣機,嚴侍郎所感的,應為天地污穢所化的劫數,未曾修行,故而不知。”

  嚴世蕃怔了怔,反應極快,面色立變:“你說什么?劫數?”

  陸炳想了想,也意識到重要性,暗道厲害:“居然是等在這里,嚴世蕃怕是要栽跟頭了!”

  若是病癥,頂多就是丟臉,若是邪術,則是嚴黨受到挑釁,而倘若是劫數,那干系就太大了……

  關鍵在于嘉靖。

  那是一個極為迷信的道君皇帝,修行的舍身精舍,都不讓臣子入內,生怕沾染晦氣,影響修行,如果嚴世蕃傳出被劫氣侵擾,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寵信!

  嚴世蕃自然不能接受,厲聲駁斥:“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李彥道:“這是我的判斷,嚴侍郎若是不信,大可另請高明,劫數之氣,雖虛無縹緲,終究有跡可循。”

  嚴世蕃本來真的準備去請修為高深之士,聽了這話,反倒生出忌憚,目光飛速閃爍起來。

  他此行目的很明確,有病治病,有邪驅邪,再借對方的手,將兇手抓出來,以保證自己接下來的安全。

  天師總領宗教事,確實有這類職責在,讓政敵為自己醫治,更有種別樣的快感。

  至于趁機加害……

  剛剛大張旗鼓,正是為了讓京師內的有心人都知曉,自己真要在天師府有個三長兩短,明天年近八十的老父親,就要倒在門口!

  沒想到還未賴在對方身上,就已經被反將一軍,嚴世蕃急中生智,緩緩開口:“李大真人剛剛有言,我未曾修行,故而不知?”

  李彥道:“確實如此,嚴侍郎之意是?”

  嚴世蕃沉聲道:“我此前只聽過修行之士有劫難臨頭,從未有凡人受災,如若真是李大真人所言,我被劫數所擾,是否代表著我有修行的資質?”

  陸炳聞言表情古怪,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確實是鬼才,反擊的思路都是如此特別。

  李彥則凝視過去,眼神里漸漸有了興趣:“嚴侍郎確實頗有想法,若要拜師學藝,道佛各大門派自可選擇。”

  嚴世蕃笑了笑,拱手一禮:“何必舍近求遠呢?今日既到此處,便是因緣際會,還望大真人指點一二!”

  九葉暗暗咋舌,沒想到這位當真是厚臉皮,居然想老爺教他?

  陸炳則知道,這一手確實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更為關鍵的是,嚴世蕃還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堵死了劫數的禍端:“待得大真人傳我修行之法,將來也能為陛下探一探劫數,若是能為我大明天子的仙道前驅,那正是畢生榮光了!”

  等到他話音落下,房內一片安靜。

  片刻后。

  李彥開口:“嚴侍郎聰慧過人,欲望也遠超常人,能否在修行上有所建樹,我也有幾分好奇,既有此心,那就留下吧。”

  ……

  西苑內。

  嘉靖背負雙手,正在散步。

  先在太液池畔,嬉水觀魚,又去九龍壁前,賞竹觀花,再在瓊華島上清飲小酌。

  一圈下來,確實感到心曠神怡,忘卻憂煩。

  這位大明天子由衷地道:“天師所言確實不錯,在精舍內打坐之余,也得出來走動走動。”

  跟在身后的呂芳笑道:“主子的氣色,越來越好了呢!”

  “倘若朕徹底不為俗事所擾,修為又將進境到何等層次?”

  嘉靖嘴角揚起,想到剛剛又煉了一爐丹藥,愈發成熟的手法下,是圓潤無暇的色澤,頓時覺得自己的道行越來越精進,無論是內丹之法,還是外丹之道,都有成仙之資。

  再在西苑的美景熏陶下,竟生出了幾分卸下皇位,專心修行的想法……

  但想到成為鬼魂的莊敬太子和常安公主,還有暗斗不休的裕王和景王,嘉靖搖了搖頭,又輕嘆道:“可惜啊可惜,朕沒有那個福氣!”

  呂芳跟了嘉靖幾十年,有的時候比起嘉靖自己都要了解他,知道這位主子是絕對不會放棄權勢的,低聲道:“主子廣納八方之福,一切都會順遂如意的!”

  “你不懂,世事哪能十全十美,朕已有大福報,有些就強求不得……”

  嘉靖笑著擺擺手,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詢問朝政狀況:“近來可有什么紛惱?”

  呂芳道:“請主子放心,一切安好,內閣也有喜事,嚴閣老與徐閣老結了親呢!”

  嘉靖笑容稍稍變化,少了幾分真誠,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扭曲:“那是好事啊,朕是不是也要隨份禮?”

  呂芳垂下頭去。

  歷史上嚴嵩和徐階結親后沒多久,就倒臺了,徐階的孫女甚至沒有正式過門,才傳出了逼殺孫女的故事。

  而現在提早了許多年,嘉靖心頭卻是不樂意,嚴嵩的權勢已經凌駕于前兩任首輔張驄和夏言,居然還跟另一位閣老聯姻,這是要將外朝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從來不相信什么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朝廷無非就是幾座宮殿幾座衙門罷了,飯是肯定會分鍋吃的,到時候在嚴嵩碗里刨食的越來越多,這朝局不就失衡了么?

  嘉靖美好的心情消失,腳下的步伐也快了幾分,不過走了一段后,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節奏。

  他對于嚴嵩當首輔后的所作所為,尤其是一切以自己為先的風格,還是十分滿意的,再加上有陸炳盯著,并不怕外朝失控,實在不行,讓錦衣衛興起大獄,抓上一批官員,反正嚴黨是何等貨色上下皆知,也能一正朝野的風氣。

  所以不悅歸不悅,倒不至于真的做什么,嘉靖神情回歸平靜,將此事拋之腦后。

  呂芳觀察著主子的神態,接著道:“小閣老也患了病,聚集京中名醫,還請了不少道士驅邪……”

  嘉靖奇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呂芳細細地解釋:“是隱疾……”

  嘉靖聽得眉頭翹起,有些幸災樂禍:“二十多房姬妾,怕是操勞過度了吧?”

  他后宮的數目,在大明歷代皇帝中,也絕對是名列前茅,年輕時身體又差,又好此道,邵元節和陶仲文其實都煉過那方面的丹藥,直到近些年才看澹了。

  畢竟為了修仙,確實要遠離許多欲望。

  與長生久視相比,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過關鍵還在后面,呂芳接著道:“醫師道士皆無能為力,小閣老以中邪為由,去尋了李天師,在陸都督的引薦下,如今在天師府上住下了。”

  嘉靖眼神一凝:“他要做什么?”

  呂芳道:“他在跟李天師學習修行之法。”

  嘉靖這次連假笑都沒了,臉色立刻沉下。

  這對父子,姻親結盟,拉攏天師,是想將朕的朝堂要員一網打盡么?

  尤其是嚴世蕃,居然敢直接住到天師府上?

  那位至今都沒有手把手地教過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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