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的生活里，什么是最重要的？”老太太問道。
這個孫女的感情生活，老太太很清楚。
只是她不了解孫女的想法。
按照她掌握的信息，孫女現在的感情經歷大概是這樣，帶著女兒在蓉城工作生活了一段時間，過得不是很好，就調到山城去了。
去山城，十三不想住空曠的大房子，因為會有一種本能的不舒服。
大學四年，十三和十二大部分時間是待一塊的。
除了工作，她們又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十二城。
十二城空曠，在十二走后，更是變成了一座荒涼，冷寂的城。
十三在山城的那套別墅，雖然空間上遠遠比不了十二城，但在十三心里，一樣的讓她排斥。
即使她不記得了那段記憶。
于是，十三選擇跟果果去住公寓，空間沒那么大。
然后，十三認識了楊帆。
沒有一見鐘情，兩人甚至沒想過未來會怎么樣，十三覺得楊帆可靠，便把他介紹給了柳芊芊。
世事難料，楊帆和柳家姑娘處著處著，成了。
十三這邊，兩人住著住著，也好上了。
年輕人什么都想要，更不懂得快刀斬亂麻。
具體內情，老太太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楊帆現在跟孫女和柳家姑娘都交往著，人品不怎么樣。
十三姨看了一眼旁邊專心吃東西的小姑娘，說道：“十二最重要。”
老太太也看向果果，隔著餐桌，伸手摸小姑娘的腦袋。
小姑娘腮幫鼓鼓的，抬起頭，睜大眼睛看了一眼太奶奶，又看了看媽媽，繼續低下頭吃飯。
“那就好。”老太太眼神有些黯然：“可惜我看不到果果長大的樣子了，更等不到她結婚的時候。”
“別說這種喪氣話，我不喜歡聽。”十三姨不為所動。
老太太這些人，不是倚老賣老，就是打感情牌，太虛偽了，親情在他們面前，也只是工作的工具之一。
“十三，有國才有家。”老太太說道。
“別跟我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十二來燕京定居，本來已經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你們一次次騙她，讓她繼續為你們工作。”說著，十三姨給果果后腦勺一巴掌。
小姑娘差點把腦袋埋到碗里。
當然，這一巴掌沒讓果果感覺到疼或是很不舒服，抬起頭來，她眼睛里盡是疑惑：“媽媽，怎么啦？”
“沒什么，你太不爭氣了！”十三姨說道。
小姑娘看著一大桌子菜，問道：“媽媽，我是不是吃得不夠多？我繼續努力……”
“吃那么多做什么，你是飯桶嗎？”十三姨呵斥道。
小姑娘振振有詞：“爸爸說，我把自己吃得圓圓的，就不會被人看扁了。”
“吃你的。”十三姨懶得再跟女兒爭辯道理。
老太太看著小姑娘，難得地感受了一絲溫情。
站的位置越高，她就覺得越孤獨，尤其當丈夫去世后，一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兩天，老太太雖然也有正事要做，但空閑的時候，她抓住每一次機會，跟小姑娘玩。
小姑娘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或者說，小姑娘不會在乎太奶奶說的是什么，反正她也聽不懂。
老太太說自己的很多事，甚至心中的秘密。
小姑娘無動于衷，玩自己的。
老太太當然不會介意小姑娘沒專心聽她嘮叨。
“昨天小帆在岱岳玩，在泰山留下過一些字，你知道嗎？”老太太問十三姨。
“知道。”十三姨若無其事。
老太太疑惑，怎么知道了還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你知道小帆留的什么字嗎？”
十三姨搖頭：“不知道，這些事不重要，我沒問小帆，他也不急著告訴我，回來我再問他也一樣。”
老太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孫女還不知道字的內容，怪不得。
“小玲，連我手機。”老太太對墻壁說話。
“好的，奶奶。”頓時，墻壁上出現了一個跟電影院銀幕一樣的屏幕。
十三姨側身，目光投向大銀幕。
“五岳獨尊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老太太滿眼喜色地看著屏幕上的字，對他們這類人來說，錢權確實沒什么吸引力了。
他們最想要的，是名留青史，是精神上的永生。
但這談何容易。
只有做出一定的政績，才能在政壇上留下輝煌的足跡，供后輩瞻仰。
而這只是政壇里，想萬民敬仰，得做出如太祖那般的成就。
歷史上，都有一些皇帝因為沒什么政績，幾乎被歷史給忽略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亡國君李后主，能被后人記住，不是因為他的政績，也不是因為他讓國家滅亡了，而是他留下的詩詞。
朝代更迭，亡國君里面，像楊帆就只記得李后主這么一個。
“我覺得，幾百幾千年后，他的精神還在，達到了我們所追求的精神永生。”看著大屏幕，老太太羨慕道。
十三姨也看了一會兒大屏幕，然后轉過身坐好：“你們挖空心思追求的名和利，想要精神永生，不如我靜靜坐在他一旁，可能千百年后，人們提起他，會發現，他身旁有我這樣一個人。”
老太太沉默，孫女說得在理。
以自己的政績，大概也就這幾年或未來幾年十幾年，人們還記得。
將來，人們會漸漸遺忘。
千百年后，更是無人得知。
“這些還不夠，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官方認證，他名垂青史不了。”老太太說道。
十三姨抬起頭來：“奶奶，你不喜歡他嗎？”
老太太點頭：“有點不喜歡，他不專一，我的十三，是獨一無二的，他配不上你。”
十三姨的眼神一下冷漠下來：“你總是自以為是，總以過來人的身份跟我們灌輸你的思想，十二一直很痛苦你知道嗎？”
老太太無動于衷：“柳家的姑娘，你打算怎么解決？”
十三姨冷漠道：“不需要你關心，至少我不會把芊芊當工具人利用，也不會草菅人命。”
這時，老太太的手機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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