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的通紅的烙鐵狠狠摁在通玄老道的身上。
滋啦~
滋啦~
通玄老道的慘叫呼號聲傳遍整個牢房。
通玄老道吃痛不住，慘叫道：“大人，貧道所言但有半分虛假，叫我不得好死啊。”
馬校尉聞言冷笑，“你本來就不得好死。”
烙刑后，通玄老道萎靡的精神也好了一些，這著實是太提神了。
通玄老道猛吸涼氣，臉上涕泗橫流道：“各位大人，貧道當真不是虛言，貧道家中曾出過仙人。”
生怕面前的兇人再給自己動刑，通玄老道緩了口氣，急忙接著說道：“貧道原是益州蓉城人士，家中世代務農，到了我這一輩生了兄弟三人，長兄餓死，二兄被仙人看重，帶走拜入仙家洞府。”
“你糊弄鬼呢？”馬校尉臉上冷笑不減，揮了揮手，準備讓手下上老虎鉗，拔掉通玄老道的手指甲。
通玄老道奮力掙扎，道：“大人，我少時也曾跟過鄰村武師習武，但根骨極差，練了二十年都沒有跨進九品，自從三十四歲那年，我二兄返鄉省親，給我留下了一些仙丹，我服用仙丹后，修為突飛猛進，僅僅用了三十余年，就成就現在的二品之境，這些都有跡可查，望大人們明鑒啊，獻給陛下的仙丹，貧道已經吃了七八粒，三十多年來，一直平安無事啊！”
顧慎起初只當通玄老道為了活命胡亂編造，但聽到后面，神色卻是漸漸認真。
很久以來，他心中也一直都有一個疑問，這個世界有沒有仙人？或者修仙之人？
但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
他突然對這個通玄老道有了興趣。
如果通玄老道所言為真，那么那些所謂“仙丹”當真神妙非常，通玄老道二十年修煉都沒有跨進九品，說明根骨真的是極差，但服用仙丹后，卻在短短三十余年成為二品高手。
通玄老道的話，雖然大多人都不信，但也有如顧慎一樣的人，露出了思索之色。
正當馬校尉還要再繼續行刑的時候，被后面的王偏將叫停了，然后王偏將讓所有人都出去。
顧慎雖然很想從通玄老道口中多聽一些關于仙人的信息，但也不得不離開甲九號獄。
一眾人走出牢房。
“呸！”許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罵道：“似通玄老道這種人也配是二品高手？這是我見過骨頭最軟的二品高手。”
顧慎沒有說話，或許正如通玄老道所說，他是嗑藥成為的二品，和那些一步一個腳印修煉上來的二品不一樣，沒有強者的心態。
突然，顧慎愣了愣，自己好像和嗑藥的通玄老道沒有什么區別？
“不行，以后有機會了，得嘗試著和人交交手，增加實戰經驗，不能做一個空有境界、內力的巨人，”顧慎想道，“前世看的那些玄幻小說里，常常有被主角跨越境界斬殺的對手，我可能不能成為炮灰反派。”
眾人漸漸散開，許巖、李嘎、張順利、顧慎四人走在一起。
許巖攬著顧慎的肩膀，笑道：“小顧，瀟湘館新來了幾位貌美姑娘，放衙后同去？”
顧慎點頭道：“好啊好啊。”
......
......
接下來的幾天。
顧慎一直留意著甲九號獄通玄老道的情況。
那次刑訊之后的第二天，皇城司司使紀安竟然親臨詔獄，進了甲九號獄。
紀安走后，常駐詔獄的北鎮撫司鎮撫尉遲志帶著王偏將、馬校尉等一眾皇城司兵馬外出一趟。
回來之后，對通玄老道刑訊又開始了。
看著這種情況，顧慎心中猜測莫非之前那些所謂仙人、仙丹的話，真的都是通玄老道胡編亂造？
這天，京城中下起了雨，顧慎想著家中院子里還有晾曬的衣物，沒有和同僚們一起去瀟湘館。
距離秋明坊自家小院兒還有三四十米處，顧慎看到一個穿著灰色家仆衣服、探頭探腦的青年在自家院門口來回打轉兒，不遠處還停著一輛馬車。
顧慎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來人是一個不修武道的普通人，心下才松了口氣，沒有理睬那人，顧慎走到院門口，從兜里掏出鑰匙，準備打開院門，就聽到那家仆說話。
“足下可是顧先生？”年輕家仆上前問道。
顧慎轉頭，看向對方，點了點頭，道：“是。”
家仆聽了顧慎的話，很明顯松了口氣，臉上堆笑道：“顧先生，我家老爺有請。”
顧慎一愣，問道：“你家老爺是？”
顧慎心中思索，自己穿越來的一年里，一向低調，除了詔獄里的同僚和瀟湘館的姑娘，其他人都很少有聯系。
除非...顧慎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因為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被放出去的詔獄犯人。
夏元路？
仿佛為了印證顧慎所想，那家仆笑著回道：“顧先生，我家老爺是戶部夏尚書。”
顧慎點了點頭，和自己猜的一樣。
當然不排除其它可能，但夏元路的可能性最大。
因為在詔獄中，他打交道比較多的也就是呂淵明、夏元路，呂淵明不會被稱為“老爺”，而且以顧慎對呂淵明的了解，他如果要找自己，直接就會過來，而不是讓下人來傳話。
顧慎有些后悔，他其實和夏元路的交集也不多，只是夏元路當時在丙五號獄，和丙六號獄的呂淵明緊挨著，許多他和呂淵明的對話都會傳進夏元路的耳中，當時也是為了提醒呂淵明，顧慎說的多了一些。
雖然不一定是麻煩，但顧慎不想被太多人關注到，早知道會引起夏元路的注意，顧慎當初也就不說那些話了。
不過事已至此，顧慎只好道：“稍等，我回去換身衣服便和你同去。”
那家仆連忙應和點頭。
顧慎走進院子里換衣服，沒有讓那名家仆多等，顧慎換好衣服，便走出了院子。
“先生請。”家仆伺候著顧慎上了馬車，然后讓馬夫趕馬。
夏府位于秋明坊以北的長樂坊，中間相隔五六個坊市，距離不近。
相對整個京城來說，長樂坊位于西北位置，北鄰皇宮，東鄰十六王宅，是達官貴人居住之所。
馬車很穩，除了少許路段有些顛簸外，讓坐在里面的顧慎都快要睡著了。
掀開簾子向外看了看，外面街市上很熱鬧，大胤京城百姓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放下簾子，顧慎想了想夏元路的事情。
這些天他在詔獄中也聽說了一些夏元路出獄之后的情況，畢竟是活著從詔獄中走出去的當朝正二品大員，還是有一些情況傳進顧慎耳朵里。
當初在朝堂上抗旨宣和帝的行為，讓夏元路在一批清流官員中聲望大漲，民間也有很多百姓在說夏元路如何的兩袖清風、為民著想。
顧慎琢磨著，這也當真是人生際遇啊，同樣一件事，在不同的時間段，竟然讓人生命運的走向截然不同，如果宣和帝不死，那死的人就得是夏元路，如今宣和帝駕崩，夏元路不僅官復原職，而且整個人的聲望都上漲了一大截，以后有望宰輔。
半個時辰后，馬車緩緩停在長樂坊一戶大宅紅漆木門前。
“顧先生，請。”家仆彎腰對顧慎說道。
顧慎從馬車上下來，打量著面前的府邸，紅漆大門上方正懸著兩個字“夏府”。
在大門兩側，各有一只石獅子鎮宅。
院外粉墻環護，綠柳周垂。
顧慎心中暗道一聲“真氣派”，接著便跟隨家仆走進府中。
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山石點綴，整個院落都顯得頗為大氣。
在家仆的帶領，顧慎來到后院，穿過一片梨花樹，來到一間類似書房的房間外，家仆請顧慎稍等，然后便走了進去。
很快，家仆從書房中走出，彎腰笑道：“顧先生，此乃老爺書房，請進。”
顧慎點了點頭，走進書房。
書房里，夏元路正腰板挺得筆直，一手撐在身后，一手拿著上好毛筆，神情專注的在寫著書法，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向顧慎，笑道：“顧先生，我們又見了。”
顧慎打量了一下夏元路，現在的夏元路和之前在獄中潦倒凌亂的形象截然不同了，一身錦衣，氣質淡然，就像是從窮乞丐變成了富家老頭。
顧慎拱手彎腰行禮，口中鄭重喊道：“小的見過夏大人。”
“顧先生乃隱士大才，無需多禮，”夏元路笑著說道，然后招了招手，道：“顧先生，你來看一看我寫的這幅字如何？”
顧慎走到夏元路身前，看向案臺上剛剛寫就的一幅字，神情一愣。
因為案臺上的這幅字，寫的內容正是顧慎之前在詔獄中說給呂淵明聽的橫渠四句。
顧慎慚愧道：“小人不懂書法，但能看出來，夏大人這一手字寫的是好極了，結體遒勁，字字嚴謹，一絲不茍，豎之長者瘦挺舒展，橫之短者粗壯有力。”
夏元路哈哈笑道：“顧先生謙虛了，能說出這一番點評，怎么可能不懂書法？”
早知如此，顧慎暗惱剛才不如說一句“臥槽，牛批，666。”
顧慎拱手，形容謙卑，道：“小人真不懂。”
夏元路呵呵一笑，拿起這幅字，輕聲念道：“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唉，寫的真好，這四句作為天下文人讀書、為官之準則亦足以。”
“顧先生，我也算是讀了一輩子圣賢書，卻從沒有在哪卷書中看到這四句真言，你所說此四句乃從他國傳入，恐為你的托詞吧？”
“我也曾聽你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能說出這些警世恒言的人，必為大才，我愿薦顧先生入朝為官，匡扶社稷，就黎民于水火！”
夏元路說到最后，語氣鏗鏘，目露期待的看向顧慎。
只是顧慎卻連忙搖頭，道：“大人，這些話真不是我所說，都是從他人口中聽聞，覺得不錯便記了下來。”
顧慎可不想去做官，一是官場傾軋，費神費力；二是他已經不止一次聽說某州百姓造反，看了縣令、知府的腦袋祭旗，太危險了。
顧慎就想茍在皇城司里，等有一天成為天下絕頂的大高手，哪里不可去？
顧慎認真道：“大人，小人沒有什么志向，只想繼承祖上基業，守住皇城司詔獄獄卒的鐵飯碗，我做獄卒，以后我兒子也在詔獄做獄卒，我孫子也在詔獄做獄卒，子子孫孫，無有窮盡。”
顧慎一番話，說的夏老頭張目結舌。
雖然顧慎不承認，但夏元路心里還是認為顧慎是隱于市井的大才，不死心的又勸說幾句，何故甘為皇城司鷹犬？而不為朝廷為百姓做實事？
只是顧慎堅決推脫，就認準了皇城司詔獄獄卒這個鐵飯碗，搞的夏元路郁悶不已，最后惱火之下，讓下人將顧慎送走。
沒有讓夏府的人趕馬車相送，顧慎走出大門，沿著街道向秋明坊走去，一邊看著街道兩旁的夜景，一邊在心中思忖。
“不是我不想為國為民做事，只是人各有志，如果這個世界和前世古代一般，沒有高來高去的武道高人，去朝廷做個官也不錯。”
“但這個世界高端武力太強，我也有金手指傍身，相比之下，在詔獄慢慢茍著發育更適合我。”
“這世上路有千萬條，但命可只有一條啊。”
......
......
接下來的日子里。
顧慎的生活又回歸了正常軌道，夏元路也沒有再來找。
去年剛穿越來時，顧慎還想著找個機會離開這烏煙瘴氣的詔獄，但是現在，他是真認定了這里，趕他走他也不走。
只有在這里，他金手指的作用才能最大化，才能最快的提升。
詔獄從來不缺犯人，而且只要進了詔獄的犯人，甭管你犯的是不是死罪，想要活著出去？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每一批新進來的犯人，顧慎都會暗中多多觀察，確定目標人選。
幾乎每天都有犯人死在詔獄，或因病或因傷。
而顧慎也幾乎是每天或者隔一天就會吸收一兩次黑色物質。
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內氣的增長，這無疑是一件極為快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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