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崔大人駕到 > 第420章 王韶音
  負責記錄的書吏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懸筆等著太子的回答。

  隔了許久,才聽太子用干澀的聲音道,“孤請道長回來是為了當年被綠林軍帶走的錢財,絕無害人之心。”

  絡腮胡忍不住替太子辯解,“殿下令我過去接人之前已經派人去游說,是待那位老道長答應之后我才過去接人。誰料我們前腳剛回到長安,后腳便傳來道觀被屠的消息,老道長不知為何知曉此事,誤以為是殿下動的手,所以便在殿下接見他時行刺。當時離得太近了,我們不敢留手,這才不慎將人殺了。殿下根本就沒有動過道觀里的人!”

  暗中聚集勢利是謀反,太子自然害怕暴露,若真的成為大案報到刑部或者監察司,恐怕順藤摸瓜就會查到他頭上,于是他在得知道觀被屠之后,只得背下這個鍋,將此事按下來并且掃尾干凈。

  “這么說,是有人跟在你們后面動手?如此未必是巧合。殿下可曾查到是誰?”魏潛問道。

  太子怎么可能不查?他本就害怕所行之事敗露,突然有一個人洞悉他的動作,并且跟在后面搞出這么多人命,也不知有何目的,簡直叫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可惜的是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他只得把自己人清理一遍又一遍。

  “我查了一年多,沒有查到絲毫線索,只能相信是巧合。”此事有如懸在頭頂的刀,太子也曾想過很多可能性,“或許是觀中某人與人結仇一直在監視道觀,恰巧碰上老道長被孤接走,這才找到機會動手。”

  魏潛看向絡腮胡,“可知老道長武功如何?”

  有些高手以一敵百不無可能,是否如太子所說,幕后兇手忌憚老道長,所以才趁著他離開之時動手?

  太子看向絡腮胡。

  絡腮胡搖頭道,“老道長畢竟年紀大了,行動遲緩許多,否則當時他行刺時距殿下只有不到一丈遠,我們絕不可能在他得手之前將其擊殺。當時情況緊急,周圍諸多暗衛同時出手,瞬息之間便已斃命,是以我也不確定他真正實力如何。”

  魏潛又問,“你方才說,老道長不知為何知曉道觀被屠,他有沒有可能是偷聽你們談話?或者說,是不是你們傳遞消息不謹慎才會被他聽到?”

  “不可能。”絡腮胡立刻否認,“當時我們已經抵達長安,道長居住在郊外莊子上,消息是直接傳到殿下這里,那邊無人知道此事。”

  “也就是說,有人故意將消息透露給他。”

  太子臉色難看,畢竟他直到現在都沒查出究竟是誰從中作梗。

  魏潛沒再繼續追問此事,而是問道,“殿下當年可曾查過道觀中除了老道長之外的其他人?”

  “這條線失敗,關于老道的一切都已銷毀。不過,因為孤追查一年有余,所以至今印象深刻。”到了此時此刻,脫罪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太子就想知道在背后做鬼的人究竟是誰,他甚至懷疑自己今日東窗事發,全都是此人所為。

  太子斜了書吏一眼,見他戰戰兢兢的擱下筆,這才道,“孤可以全都告訴你,但有個條件。”

  魏潛耐著性子道,“殿下請講。”

  “孤要第一個知道這個案子的結果,先于任何人。”太子意有所指的加重語氣。

  魏潛干脆道,“好。”

  若是太子想要事無巨細地跟進查案進展,魏潛絕不可能答應,若案件查明之后他想看卷宗都行。

  魏潛猜測,事發前后太子一定查過道觀,只是查的并不算仔細。崔氏寄養了一個女兒在道觀的事雖說刻意隱瞞過,但也并非做的滴水不漏,至少對于太子這種地位的人而言,倘若認真去查未必查不到。然而看太子今日的反應,顯然不清楚此事牽扯到崔氏。

  事實確如魏潛所料,太子的人開始查道觀的時候是沖著錢財和招攬人才去的,所以看重的東西與查案完全不同,因此一開始就忽略了很多“沒有價值之人”。

  在他們看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和廚房里摘菜的聾啞老叟一樣無關緊要。后來道觀出事,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再想去查的時候許多細節已經找不到了。

  盡管如此,魏潛還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夜深。

  魏潛帶人出了宮門,拱手朝一眾鷹衛行禮,“多謝諸位相助,改日請大伙吃酒。”

  眾人連忙還禮。

  有人道,“我等皆曾受大人恩惠,這點事兒不過舉手之勞,大人今后無論身在何處,但有差遣,我等無有不從!”

  其他人接連附和,“正是,正是。”

  魏潛今日并未立刻前去刑部,而是先去了監察司組織人手調查太子一系勢利,直到刑部快要下衙這才弄好調職文書送過去。監察司白日未出文書,這就意味著魏潛尚未離職,而刑部今日收到文書雖未來得及受理,但到底是已經收到了,如此一來,既沒有違抗圣旨,又白用監察司的人手一日。

  與眾人分開之后,魏潛上了馬車直接前往崔況的宅邸。

  哪怕有宜安公主的供詞,調查太子勢利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他一整日馬不停蹄,早已疲憊不堪,他差人去買暮食,就馬車里等候的功夫,竟是直接靠在車壁上睡著了。

  “可是監察司魏大人?”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魏潛迷糊醒來,頓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誰,推開車窗探身看過去,正見一中年文士在對面馬車上也正笑吟吟的望過來,卻是蘇州司馬王韶音。

  “蘇州一別,數月未見,魏大人別來無恙?”王韶音十分熟稔地問候。

  實際上當初在蘇州查案時兩人除了公事之外幾乎沒說過話,反倒是崔凝與他相談甚歡,被其單方面引為忘年交。

  能這般行事之人,自然不是尋常性情,王韶音自認為朋友的未婚夫就是自己人,哪怕并不相熟,打起招呼來卻依然絲毫不見生疏。

  魏潛頜首,“一切安好。觀王大人紅光滿面,可是要高升?”

  王韶音樂呵呵道,“托魏大人與小崔大人的福,是要動一動了。”

  他倒也沒打算當街嘮嗑,簡單說上幾句,便直奔主題,“某前些天給崔府遞了拜帖,一直不曾收到回信,聽聞小崔大人近日忙于公事多日不曾回家,不知她近日可閑下?某大后天便要離開長安,這才冒昧攔了魏大人車駕,還望見諒。”

  魏潛道,“我會盡快轉告她。”

  “有勞大人。我現在住在東市大元客棧,您與小崔大人若是有空,改日一道聚聚。”王韶音行了一禮,“天色已晚,就不多打擾了。”

  魏潛道,“好。”

  吹了一會冷風,驅散了睡意,魏潛便翻了翻手邊陳舊的卷宗,重新捋了一下案情。

  從前這個案子就像是一只繭,它就在眼前,你可以通過一些外在的模樣猜到里頭不是飛蛾就是蝴蝶,卻始終無法下定論,如今有了突破口之后,抽絲剝繭,能夠查到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

  案子是有一定難度,但令魏潛心緒紛亂的原因只有崔凝,這一場遲到的正義,給她帶來的會是釋然還是更多痛苦……

  馬車停下,魏潛在車上坐了許久才下定決心,攜了卷宗進門。

  院內掛滿了素絹燈籠,正堂里傳出嗚嗚咽咽的哭聲,聲音很小,要斷氣兒似的。

  屋內崔凝崔況一左一右抄手跪坐在蒲團上,蹙眉看著中間一臉慘白披麻戴孝的云喜。

  云喜邊哭邊往火盆里添紙錢,隨時能暈過去的模樣。他和陳元一起受了重傷,眼下將將能動彈便連滾帶爬的來了,說是一定要為陳元戴孝,怎么勸都沒用,說他若是死了,就在陳元墳頭旁邊挖個坑把他埋那兒。

  門口光線一暗。

  崔凝回頭看見魏潛進來,皺了一天的眉頭稍稍舒展開。

  魏潛上香祭拜后,這才與幾人說話。

  “五哥勸勸他?”崔凝悄聲道。

  魏潛輕輕搖頭,他了解云喜,嘴碎了點,但心腸軟講義氣,況且作為仆從沒有保護好主子就是罪過,若是不讓他最后一程,怕是這輩子心里都過不去,“讓他守著吧,伱們三個先跟我一道用飯。”

  諸葛不離道,“娘子放心,我在此處必不會教他出事。”

  崔凝點頭。

  崔況這個宅子買了之后就沒有住過,仆役配置不全,雜役做飯的手藝終歸比不上廚子,幾人晚上也就隨便對付幾口,魏潛便是想到這一點才命人買了暮食,到這會兒已經算得上夜宵了。

  飯罷,崔況和諸葛不離看出兩人有話要說,便極有眼色地先離開。

  屋里一片安靜,分明都是一肚子的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今天謝表哥來過。”還是崔凝先打破沉默。

  魏潛抬眸看著她,等著后面的話。

  崔凝道,“他說,宜安公主手里有符大哥的把柄,而這個把柄與我師門有關。”

  魏潛既然承諾過讓她參與案件,就沒打算一直瞞著此事,但也沒有想到會如此猝不及防的被別人揭露,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沒有第一時間告知她就已然算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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