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仿佛驚雷炸現,眼前金星亂舞……
如果失去了這張臉,還有什么值得那個男人回頭的呢?
一旦毀容,她將一無所有!
即使生下皇子,頂多也就象椒房殿里那位皇后娘娘一樣,獨守空房,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的女子卿卿我我而無可奈何……
而且……她會更慘,因為她的兒子不可能變成皇太子!
那不是她想要的……
李夫人拉過錦被蒙在頭上,躲在里面瑟瑟發抖……
也許,只有黑暗,才能為她那顆惶恐的心靈提供一個安穩的避風港……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輕輕的呼喚,“夫人!夫人!”
她的心猛地一顫……
是他!
是他來看自己了!
她多么想拉開被子,和他說聲對不起,是自己太任性,不是有意躲避不見……
可是,抓住被角的手卻越收越緊!
因為,臉上一陣緊似一陣的痛癢告訴她,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李夫人了!
劉徹得到密報,李夫人似乎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他必須過來看一看。
結果,等待他的仍然只有避而不見。
“夫人,你還是不想見朕嗎?”
劉徹心里涌起一陣不快。
“陛下,臣妾容顏已毀,無法相見,請陛下回去吧。”
又是老一套說辭!
劉徹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陛下,如若您一定想見臣妾,臣妾只有一個請求,請您不要睜開眼睛!”
“陛下……”
“陛下……您還在嗎?”
“陛下……”
她的心開始滴血!
因為她知道,他早就走了。
李夫人忍不住哭出聲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恭敬的聲音傳來,“夫人,臣賀錦離奉旨為您請脈,請娘娘配合!”
李夫人毫不猶豫地伸出左臂!
她需要馬上好起來了!
可是,賀錦離并沒有切她的脈門,而是驚呼一聲跌坐在地。
李夫人那只皓白如雪的手腕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斑點!
“麻風!”
太醫賀錦離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一聽到“麻風”兩個字,內侍宮女們驚叫連連,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她得的是麻風病?”
武帝劉徹猛地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賀錦離,“你沒看錯?”
賀錦離不停地叩頭道,“臣絕對沒有看錯!李夫人所患確為麻風!”
劉徹頹然坐下……
在這個年代,得了麻風病就等同于宣告死刑!
因為麻風病是傳染的!
賀錦防匆匆離開,和剛剛進來的太子劉據撞個滿懷!
“殿下,下臣告退!”
賀錦離連忙賠罪,然后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當他從武帝口中得知李夫人得了麻風病時,登時就是一愣。
“父皇,是太醫賀錦離告訴您的?”
劉徹神色灰敗,無力地點點頭,好象得病的人是他一樣。
劉據心頭一動,回想起剛剛賀錦離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他對麻風病并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它是一種慢性傳染病,在古時醫療衛生條件極為有限時,曾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
“父皇,兒臣以為……應再派幾個太醫在不同時間問診!”
劉徹眼睛一亮,“你說的對!馬上傳所有太醫!”
太常寺里的太醫,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到李夫人寢宮外排除。
劉徹和劉據站在旁邊,每出來一個人,便拉過來問上一句,“如何?”
“陛下,殿下,的確是麻風病!”
直到最后一個人滿頭大汗地走出來,劉徹和劉據相視無言。
一個人有可能誤診,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錯!
“傳旨,將李夫人身邊所有侍候宮女內侍,全部處死,焚尸!”
武帝神色清冷,昂首離開。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奪去了近兩百人的生命。
一團團火焰伴隨著彌漫四周的“肉香”飄向遠方,劉據忽然感覺一陣惡心……
他干嘔數下,也沒吐出任何東西,剛直起腰,就聽見里面傳來李夫人嘶心裂肺的叫喊聲。
劉據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面目全非的李夫人趴在地上,不遠處的地面上,是一枚摔得變了形的銅鏡。
他猶豫半晌,來到李夫人身邊小心蹲下,探她鼻息,竟然一絲氣息也沒有了。
目光從她臉上和脖子上左一道右一道突起的血紅印跡上移開,落到那兩只布滿紅色斑點的手臂上。
他心頭一動,伸手探向那兩只“恐怖”的胳膊……
紅色斑點有的已經結痂脫落,有的還在生長,有的……象是剛生出來!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紅色斑點周圍,無一例外都是完好無損的潔凈皮膚!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縈繞,劉據猛然起身,剛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
“來人!李夫人病逝,速報圣上得知!”
當悲痛欲絕的武帝看到臥伏在地上的李夫人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李夫人嗎?
呆愣良久,武帝緩緩吐出一句話,“焚尸!”然后頹然離開。
一縷輕煙,也許就是她曾經曇花一現的短暫生命唯一的佐證!
武帝劉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又是整整十天!
而劉據卻直奔太醫賀錦離的家。
下大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賀錦離對他的突然到訪大感意外。
“賀太醫這是要遠行嗎?”
劉據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不得不低下頭去。
“殿下,臣雙親遠在常山,最近傳信,身體有恙,臣……特請辭回歸故里!”
“是嗎?”劉據在那只滿是金銀貴重物品的箱子上拍了一下,問道,“太醫,本宮有幾個問題沒有想明白,請太醫為本宮釋疑。”
賀錦離忙道,“殿下請講!”
劉據道,“本宮內弟史儉,昨日休息之時忘記關窗,今晨起床時發現臉上長滿紅斑,奇癢難忍,請問賀太醫,這是何病癥?”
賀錦離忙道,“殿下不必心急,這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風疹,只需保持心情暢快,無需用藥,兩日即可痊愈。”
劉據點點頭,“原來如此!”
“本宮還有一事不明,小兒頑皮,不知從哪里得來些異物,沾到皮肉上,泛起斑斑血點,不幾日便硬結脫落,皮膚卻毫發無損,不知是何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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