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那種近似乞求般地同她說著。
安歌垂首,目光靜靜地看著霍少衍。
她想了想,好一會兒,才說:
“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是聊這個話題的時候。”
抿了抿唇,
“我聽江風眠說,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你等下好好休息,這件事,等后面有機會再聊吧。”
坦白來說。
安歌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如今的霍少衍了。
傅柔罵她是世紀妖女,禍害著他的兒子。
安暮心說,她僅僅是秦小七的替代品,霍少衍根本就不愛她。
莫鳶說,她跟霍少衍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史,且暗示他們還有個已經六歲大的兒子。
莫鳶還說她可以為霍少衍挨槍子,而她這些年,除了給霍少衍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什么都不能為霍少衍付出。
其實,她有為霍少衍付出過。
只是,時間太久了。
久到所有人都忘了,當年她在孕產期內,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冒死獻血給他續命的。
當然,霍少衍對她也付出了不少,尤其是最近的幾次,承擔了很多。
他也因此,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傷害。
所以,如今的安歌在面對霍少衍時,心情是復雜的。
她對他沒辦法恨,也沒辦法怨,更沒辦法愛。
因為,她覺得,她愛他是一種相當負面的情緒。
因為只要她還愛著他,她就會膈應他有過其他的女人。
所以,怎么樣都是一種痛,一種煎熬。
霍少衍也沒指望,就憑他一兩句話,就能讓安歌同意這件事。
他垂眸注視著光線里女人沉靜如水的小臉,低低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跟莫鳶不是你想象的那一回事……”
安歌眼睫輕微的顫了顫。
她抬眸,看著他,仍然是平靜地說:
“莫鳶跟我說,你們在國外注冊過結婚,雖然婚史只有短短三個月,但你們注冊過,不是嗎?”
安歌的話還在繼續:
“雖然你跟莫鳶注冊結婚的事是發生在六年前,但為什么從不跟我提起過呢?五年前你不跟我說,是因為你覺得我不配。那么五年后,你有那么多次機會,為什么從來不跟我提起過呢?單論你跟莫鳶結過婚這件事,讓我突然意識到我對你的了解猶如冰山一角。
就像是那天,你突然冒出個失散多年的妹妹那樣令我感到十分震驚。如果不是顧長風,我或許這輩子都不知道你還會有個妹妹。如果不是莫鳶找上門,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會知道你曾經結過婚。所以,霍少衍,我們的問題,還是很大的。”
安歌說到這,像是有些一言難盡,語調有些茫然般補充道,
“坦白來說,我真的很不高興,很不高興你竟然跟這么多的女人有關系。可是,我似乎又沒有立場怪你了。跟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
頓了頓,“我想,你應該也很累吧?”
是的。
霍少衍也很累。
那種求而不得,遠比他身體上受到的傷痛更打擊他,更令他疲憊不堪。
“我也很累。”
霍少衍抬手,扣起她的下巴,鳳眸緊縮她的眉眼,聲音暗啞透了,
“我不想跟你離婚,但你死活要跟我離,我不得不妥協。你想要孩子撫養權,我不想放手,但我仍然只能放手。你總想著怎么跟我一刀兩斷,我只能絞盡腦汁地跟你扯上點關系。我本想著,離就離吧,
等給歡歡做完手術,等懷殤的病情得到有效的控制,我抓緊時間處理掉跟安暮心的關系,這樣我就有資格找你復合了。但,事實上,不是那么回事。你這個女人,心腸硬起來叫人覺得心冷。你總想著擺脫我,這讓我過度焦慮且惶惶不安。”
所以,他也很累。
他要面對的遠比她多得多。
傅家人都不滿意他跟安歌在一起,他要應付來自傅家的壓力。
他應付安暮心以及安家,也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何況,不僅他的兩個孩子身體有問題,就連被找回來的妹妹霍少欣也有問題。
他要應付那么多的壓力,這些其實也沒什么,也不是真的能把他怎么樣。
但,他還要應對這些壓力的基礎之上,抽出精力來應對她會不會跟五年前那樣再次不辭而別地逃走。
他怎么可能不累呢。
安歌被他抱著,抬起頭,她的唇隨時就能觸碰到他弧度完美的下巴。
他下巴上全是密密實實的胡渣,泛著濃郁的青色,比起平時的樣子,多了幾分落拓感。
她擱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
她做出想要從他懷里下來的舉動。
“你先去休息吧,別的事,等你休息好了以后我們在找時間聊。”
說話間,她便想起身。
霍少衍扣住她的腰,將她圈得有些緊。
他俯首下來,下巴埋在她的脖頸里,聲音有些低,“你陪我一會兒,好嗎?”
安歌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濃濃疲倦。
他似乎真的很需要她陪伴才能安心的去休息。
安歌抿了抿唇,說:
“我等你睡著吧。”頓了下,“我昨晚沒有回去,得回一趟古堡莊園,不然孩子們會擔心。”
霍少衍沉默了幾秒,說:“好。”
他說好,但卻又不放安歌下來。
安歌有些無奈,“你先放我下來。”
霍少衍嗯了一聲。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放她起身。
他拉住打算收拾碗筷的安歌,“回頭讓金秘書過來收拾,你能陪我躺一會兒嗎?”
安歌拒絕了他,“霍總,不要太得寸進尺,我能留下來陪你,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霍少衍握住她的手,然后扯開睡袍上的腰帶,隨即拿著她的手摁在自己的滿是傷口的胸口上。
他胸膛上的傷口都不深,大概是被爆炸的碎片沖擊到的,但細細密密的紅點以及劃痕,看著就叫安歌眼眶發酸。
霍少衍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他說:
“雖然傷得不深,但我也有血有肉會疼。你陪陪我,我睡著了,就不會那么疼了。”
安歌心里不是滋味。
她抬起頭,就對上了他濃郁到化不開的視線,到了嘴邊的拒絕,因為不忍心又改口,
“好吧。”
她在他身旁躺下,以為他大概還會趁機對她做點什么,亦或者是說點什么。
事實上,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只是在她躺下的那一瞬間,握住了她的手擱在了他胸口心臟跳動的地方,然后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人只有在相當疲倦的情況下,才能做到一秒入睡吧?
安歌這樣想。
她抬眸,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耳畔是男人均勻有力的呼吸聲,以及微末的心跳聲。
她以為,她跟他離婚以后,不會再有這樣親密無間的時候。
可是,如今,他們又躺到了一張床上。
所以,他們真的要糾纏一輩子么?
不死不休?
安歌合上了眼。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那種精神的煎熬,遠比五年前身體上的疼,要痛苦的多得多。
安歌就這樣平靜地躺了大概十多分鐘,就起身了。
她將窗簾全都拉上,整個室內頃刻間就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
安歌找到壁燈的開關。
幽藍而又昏暗的光線,隱約能看到床上男人沉靜的睡顏。
她看著男人那張沉沉睡去的容顏,出了會兒神。
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糾纏,但又被萬水千山所阻攔,往前一步是錯,退后一步也是錯……
好似冥冥之中,他們注定不會有善果呢。
她俯首在他耳畔,低低呢喃道:“霍少衍,你說,我們該將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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