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間中。
沉默沉默,一直沉默。
就好像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睡在了一張床上。
甚至覺得,連空氣都變得陌生。
“葉景淮。”安暖突然叫著他。
“嗯。”葉景淮應了一聲。
分明疲倦到了極致,這么久了,卻并沒有睡著。
“怎么樣才可以讓我們好聚好散。”安暖問。
心平氣和的問他。
她真的,不想這樣下去。
她人生三觀,真的接受不了,作為他人的女人存在。
“我很困了。”葉景淮明顯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
也算是徹底拒絕了她的請求。
“醫生說,寶寶很堅強。”安暖突然轉移話題。
葉景淮身體似乎怔了一下。
放在被窩下的手指,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在經歷了那么大的事故后,拼命的活了下來。”
“我知道。”
他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但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階段的治療,他全部都知道。
“現在也已經穩定了。”安暖繼續道。
葉景淮點頭。
默默的點頭。
在寶寶這件事情上,他其實沒有任何資格,談起任何事情。
因為在安暖和寶寶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并不在。
“5個月,醫生說在特別注意的情況下,是可以行房事的。”安暖喃喃。
葉景淮身體,明顯緊繃了。
那一刻似乎連呼吸都忘了。
“你要不要……”安暖問他,“做點什么。”
葉景淮緊繃著的身體,一動不動。
安暖突然翻身。
翻身看著葉景淮寬大的后背。
曾經以為這會是她的依靠,現在卻覺得殘忍不已。
“葉景淮,要不然,我陪你上床,等你覺得滿足了,就放我離開行嗎?”安暖一字一頓,問他。
葉景淮原本身體里面所有的燥熱,這一刻卻突然如一盆冷水一般,徹底的將他熄滅了。
那種,從滾燙到涼透的感覺,真的讓人,有些崩潰。
安暖果然很懂。
怎么傷害她。
就如,他也知道,怎么傷害他一樣。
他說,“安暖,怎么樣我都不會放你離開。”
“我也知道。”安暖笑了一下,“像你這么高段位的人,我又怎么能夠輕易對付得了。”
“所以別花費心思了。也犯不著來委屈你自己。”
安暖自嘲的笑了。
“我去隔壁房間睡。”葉景淮掀開被子走了。
安暖就這么看著他的背影。
就這么淡淡的看著。
對。
她知道葉景淮不會放她走,但她卻不想就這么打消了念頭。
打消了念頭就代表著,她這輩子就真的要這樣過一輩子。
“葉景淮,你不怕我真的被你逼死了嗎?”安暖沖著他的背影問他。
葉景淮的身影突然僵硬在原地。
好久。
他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不會的。”
安暖諷刺無比。
他怎么能夠篤定,她不會?!
“你不會不管你的父母。”葉景淮補充。
安暖咬牙。
葉景淮這是在用她的父母威脅他?!
“安暖,在你的事情,我承認我卑鄙了。”葉景淮說,淡淡的說,“好好照顧自己,我這段時間盡量少出現在你面前。”
“你盡量別出現。”安暖直言。
“……好。”葉景淮答應了。
所以,就算是不見都可以。
但她就是不能走。
葉景淮離開了,房門被輕輕的關了過來。
安暖眼前,模糊一片。
讓葉景淮離開就是她的目的。
不能讓自己走,她只能想辦法讓他不要來。
這是她,唯一能夠讓自己,好受一點的方式。
……
葉景淮從樓上下去。
忠叔看著他,連忙上前,“少爺,你不是要休息一會兒嗎?怎么這么快就醒了?你稍等一下,晚餐很快就會好。”
葉景淮回頭看了一眼忠叔,他低沉的嗓音說道,“忠叔,我先走了。”
“不是剛剛說要在家里住一晚的嗎?還讓我做一些夫人喜歡的菜……”忠叔的話沒有說下去。
因為他看到少爺,眼底一閃而過的難受。
想來,是他們吵架了。
想來。
夫人現在應該很恨少爺。
其實,換成任何女人,會不恨呢?!
他也不明白少爺為什么會做到這個地步,但他知道,少爺肯定有很大的苦衷。
“忠叔,麻煩你好好照顧安暖。”葉景淮說。
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平靜。
讓人似乎看不出來他的難受。
“我一定會照顧好夫人的。不過少爺,你現在就要走了嗎?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忠叔問他。
什么時候回來?!
葉景淮想,安暖應該一輩子都不想他回來了。
所以他沒有回答忠叔,只是再次對他說道,“你照顧好夫人。”
“嗯。”忠叔重重的點頭。
也不敢再多問。
只是看到少爺疲倦的身影,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照顧少爺多年。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么也是熬了幾天幾夜才會有的狀態。
他卻又這么疲倦的離開了……
葉景淮坐在轎車上。
眼前似乎都有些暈眩了。
他勉強讓自己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秦江。”
“又要走了嗎?”秦江似乎都料到了這樣結果。
葉景淮去簽離婚協議書,肯定會被安暖轟出來。
盡管他說,他們明天再走。
“嗯。”葉景淮應了一聲。
“我就說你今晚肯定留不下來。”
“嗯。”葉景淮又是這么簡單的一個詞。
多余的話都省了。
“行吧行吧,我現在在醫院,你方便就來醫院接我,不方便,我就去機場等你。”秦江有些無奈。
他這是忙到,三過家門而不入啊。
他本來還想著回去一趟,本來還想著……
算了算了。
這段時間,阿淮最重要。
他真怕他氣血攻心,淤血而亡。
“楠塵怎么樣?”葉景淮問。
“沒死。”秦江看了一眼病床上,離死也差不多的男人了,笑道,“不過你現在還能關心他人,看來也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他的意思是,他和安暖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并不是。
葉景淮也不會去解釋。
他說,“你多陪楠塵一天,明天再回來,我先去機場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秦江還有些受寵若驚。
葉景淮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誰都不知道。
他掛斷電話后,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喉嚨處也一直在,哽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