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大明測字天師 > 第五百五十六章 徽王之惡
  徐璠微微一笑:“蕭大人,是我帶著王爺來光顧春燕樓生意的,可是這春燕樓也太不懂禮節了,難怪王爺生氣。”

  蕭風這段時間忙著很多事,朝中的小事雜事他都沒怎么關注,估計這應該是來京朝見萬歲的王爺。他看看這兩人,淡淡一笑。

  “徐公子,聽徐首輔說,你要回老家重新苦讀,怎么還沒走嗎?苦讀讀到春燕樓來了,也算是名士風流啊。”

  徐璠淡然一笑:“本來就要走的,但有當年好友來京,便陪他盤桓幾日,再走不遲。

  這位是徽王朱載埨,因去年父親薨了,他襲得王爵,如今進京朝見萬歲,并進獻今年的含真餅。

  萬歲因徽王父子兩代,均忠君崇道,特賜明黃腰帶,準許其隨時進京面圣,當真是殊榮了。”

  蕭風看向徽王朱載埨,見此人與嘉靖長得有幾分相像,但目光中卻別有一股狠辣和淫邪,此時正毫不掩飾地看著蕭風。

  “這位就是蕭大人啊。前年蕭大人改革宗室制度,我雖未上京,對蕭大人之名卻也如雷貫耳啊。”

  蕭風淡然一笑:“原來如此,你也對宗室改革不滿,此番跟著徐璠到春燕樓來鬧事,其實也是沖著我來的吧。”

  徐璠連連搖頭:“蕭大人不可妄言,我們是正正經經的來逛青樓的,怎能胡亂污蔑我們是鬧事兒呢?

  承蒙大人恩典,我已經不是官身了。王爺屬于宗室,官員不得狎妓這一條規定,我倆都沒犯。

  我知道蕭大人一貫喜歡雞蛋里挑骨頭,然后再把雞蛋打破,今日與王爺來之前,就防著這一手了。”

  蕭風看了看地上躺著的護院們:“你們毆打春燕樓護院,難道不是鬧事嗎?”

  徐璠搖頭道:“我們只是要求青樓女子作陪,她們卻不給面子,羞辱我們。

  王爺發怒后,護院又動手在先。我們不過是保護王爺罷了,難不成我們還聽任堂堂徽王被幾個青樓護院毆打不成?”

  蕭風看了看滿臉淚水的水姑娘,衣服的下擺和袖子都有被扯破的地方,他的臉色也沉下來了。

  他當然知道,水姑娘不過是個青樓媽媽,跟王爺的身份天差地遠,這官司打到哪里也贏不了。

  而且之前對付宗室的時候,他也了解過,在眾多藩王之中,徽王可算是最受嘉靖寵信的王爺了,不管是剛嘎了的那個,還是剛即位的這個。

  剛嘎了的老徽王朱厚爝,在年輕時曾經收留并供養過一個道士,這個道士后來機緣巧合之下進了皇宮,成了嘉靖的道友,就是陶仲文。

  從這一方面看,老徽王朱厚爝喜歡修道倒未必全是裝的,畢竟他之前就供養過道士。但可以肯定,他大部分是裝的。

  因為他對修道遠不如嘉靖那般執念虔誠,還是以享樂為先,所有修道的好東西,他自己都不太在乎,而是第一時間貢獻給嘉靖。

  其中最讓老徽王朱厚爝得寵的寶貝就是“含真餅”,此物與“紅鉛丸”、“秋石散”并稱為嘉靖朝的三大神丹。

  “紅鉛丸”前面已經介紹過了,這里就不重新惡心一遍大家了。

  “秋石散”其實是童子尿的固態版本,也就是把男童的尿液蒸餾提純后的結晶體,也算是一味中藥。

  好處是貨源廣泛,也談不上害人,畢竟讓孩子多喝點水,多尿點尿沒有多不人道,也算有利健康。

  “含真餅”則是指以初生嬰兒尚未啼哭時口中含的血塊煉制而成,據說,這味補藥與“紅鉛丸”的效果不相上下。

  蕭風把師兄從變態的路上掰回來,順便也讓陶仲文想辦法斷了“紅鉛丸”。

  對于“秋石散”,蕭風沒有多管,反正也不害人,師兄好這一口就讓他吃吧。

  但對于“含真餅”,蕭風曾試探過斷掉,但未能成功。因為一來“含真餅”在某些古籍中有載,不像“紅鉛丸”沒有根源。

  二來老徽王那邊一再表明制作“含真餅”的過程中,絕無任何嬰兒受到過傷害,他都是重金向民間產婦購買的原材料,不給蕭風打擊的借口。

  三來“含真餅”當初是由陶仲文直接推薦給嘉靖的。“紅鉛丸”卻是前任道士邵元節留下的丹方,陶仲文只是協助煉制罷了。

  所以陶仲文可以幫著蕭風,順水推舟說“紅鉛丸”的弊端,但他卻不能說“含真餅”有問題,否則就是打自己的臉!

  老徽王朱厚爝緊緊追隨嘉靖的修道愛好,平時自己也是一身道袍,加上“含真餅”的加持,成了整個嘉靖朝最受寵信的王爺。

  而且老徽王朱厚爝雖然也和其他王爺一樣貪圖享樂,卻也沒有太多過分的惡行,這也讓嘉靖十分滿意,維護起來腰桿子也更硬一些。

  現在老徽王朱厚爝嘎了,新徽王朱載埨即位,當然要繼續把握住老爹留給自己的三樣法寶:陶仲文,穿道袍,“含真餅”。

  三板斧果然管用,嘉靖接見他之后,龍顏大悅,當即賞賜了金腰帶,并讓他隨時可以進京獻藥!

  當年沿海大族留守兒童徐璠曾經游歷各地,到過徽王府,與朱載埨有過交往。而朱載埨也曾去過沿海之地尋歡作樂,自然是徐璠安排全套。

  這次進京,聽說徐璠也在京城,便約了見面。今非昔比,如今一個是當朝首輔之子,一個是新晉徽王,都不勝感慨。

  徐璠把自己被蕭風羞辱之事一說,徽王頓時破口大罵,說這混蛋當初搞什么宗室改革,搞得自己現在都不敢放縱地生兒子了。

  因此兩人決定在離京之前鬧點事,惡心惡心蕭風。鬧事的地點選來選去,最后確定為春燕樓。

  因為兩人都認為,蕭風這只變態狐貍守著雞窩,一定有很多相好的,去那里鬧事,報復的快樂會加倍!

  另外如果去醉仙樓等地鬧事,萬一鬧大了也不好,畢竟那都是良民。

  但春燕樓是青樓,里面都是賣身的女子,真鬧出事兒來官府也不會怎么樣。

  于是,兩人就才此時此刻,與蕭風在春燕樓相遇了。徽王冷笑著看著蕭風,等他先出招。

  蕭風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就算青樓護院不認識徽王,沖撞了你,挨打算活該。

  張天賜的仆從不認識徽王,挨打也算活該。可水姑娘身為媽媽,又是贖過身的,她不肯陪王爺,有何不對嗎?”

  徽王冷笑道:“贖身又如何?她又沒上岸!本王就是調戲她了,你又能給本王定什么罪呢?

  調戲青樓女子,這也算罪名嗎,哈哈哈哈哈!”

  蕭風看向燕娘護著的女子,愣了一下:“范楊氏,原來水仙就是你啊。”

  范楊氏和丈夫扶起公公婆婆,沖蕭風福了一福:“蕭大人,正是小女子。朝廷發放的止水丹,我吃了。

  從前幾天開始,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已經不再有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了,因此和水姑娘說了,今天上岸。

  姐妹們請我吃了酒,公公婆婆和丈夫來接我回家,以后就好好過日子了。可沒想到被王爺撞見了……”

  徽王哈哈大笑:“上岸干什么?本王御女無數,一眼就看出你是天生的賤貨,沒有男人騎跨就活不下去。

  要我說你還是留在青樓里,或者跟本王走,本王保證你吃香喝辣,而且肯定上下都吃得飽!

  看你男人那副病懨懨的窮酸樣子,就知道你的日子過得不咋樣,以后肯定既吃不飽,也吃不好!”

  蕭風冷冷的說:“就算水姑娘還沒上岸,但這范楊氏卻已經上岸了。王爺這是要強搶民女嗎?”

  徽王饒有興趣的看著蕭風:“我又沒搶到她,最多算是調戲民女吧。何況她是在青樓里,本王這也算是個誤會吧。

  因為誤會,在青樓里調戲民女,這個罪名,對本王來說,屁都不是,隨便你告去。”

  蕭風冷冷的看著徽王:“看來王爺這次果然是沖著我來的。別的王爺見了我都躲得遠遠的,王爺好膽量。”

  徽王嘲諷地看著蕭風:“他們怕你,我不怕!你幫萬歲修道,我也幫萬歲修道。

  你是文玄真人,我被封為忠孝真人。你是天師,我是王爺。

  你這天師犯了罪責,可沒有什么赦免的特權。我這王爺犯了罪責,卻有赦免的特權。所以我為什么要怕你?”

  徐璠在旁邊,心里這個痛快呀。蕭風,你也算囂張夠了,今天就讓你碰個硬釘子,看你能怎么樣!

  老子對付不了你,可老子能拉來王爺對付你!你能把我的官身擼了,有本事你把徽王也擼了呀!

  蕭風看向徐璠:“徐公子,你這么明目張膽的結交藩王,只怕對徐首輔不是什么好事兒吧。”

  徐璠微笑道:“我早就料到蕭大人會在此事上做文章了,不過蕭大人還是不用白費心機了。

  一來我現在只是舉人,并無官身。一個舉人結交藩王,沒有任何律法禁止的。

  二來我二人結交之時,他不是藩王,我爹也不是首輔。我二人也算是結交于微時。

  當年嚴嵩曾以結交錦衣衛責難蕭大人,蕭大人是怎么說的?我雖未親見,卻早有耳聞。

  蕭大人說貧賤之交不可忘,難道身份變了,原來的老朋友也不能來往了嗎?”

  蕭風點點頭:“不錯,不錯,最近用我的矛刺我盾的人越來越多了,看來大明的整體辯論水平在提高啊。

  不過既然教坊司立下了接客自由的規矩,若是沒有姑娘愿意伺候兩位,只怕二位今天這青樓就逛不成了。

  京城青樓不止一處,二位若肯移步,此事還能善了。若是二位執意鬧事,只怕結果難料啊。”

  徽王冷笑道:“我就是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樣!有本事你就動手打我一拳看看?

  我聽說你打過裕王,打過景王。你是他們的道門師父,萬歲也就格外施恩,沒跟你計較。

  可你打我一下試試看?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多高的身份,你若敢毆打王爺,就是死罪!”

  蕭風陷入了沉思,然后抬頭向門外看了看,似乎在等什么人。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

  不安的是徐璠,因為他從來沒見過蕭風如此沉悶,之前不管是跟誰辯論,蕭風都是占上風的。

  今天雖然自己做足了準備,并且拉來了徽王當殺手锏,但蕭風也不至于如此不堪,直接閉嘴認輸了吧?

  徽王卻不知道蕭風的一貫風格,見忽然冷場了,很不滿意,大喊大叫著對蕭風持續輸出,就想激怒蕭風給自己來一拳。

  僵持的局面終于被打破了,一陣無影無形的殺氣,忽然間從門口彌散開來,將整個春燕樓的大廳鋪滿。

  所有人幾乎都打了個冷戰,回過頭去看向門口。張無心身上帶著兩把劍,隨隨便便的站在樓門口,沖蕭風點點頭。

  那幾個豪奴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張無心。他們被徽王重金聘入王府之前,也都是在江湖上橫行一時的人物。

  但這幾年他們都跟在徽王身邊,沒怎么出過徽王府的封地。他們不認識張無心,也從沒見過張無心這么重的殺氣!

  “水姑娘報官找順天府,安青月不來,我只能讓人去家里找她。怎么回事,安青月把你派來了?”

  張無心淡淡地說:“青妹身體不舒服,打打殺殺的不方便,所以讓我替她跑一趟,要打誰啊?”

  蕭風笑了笑:“打人我自己就會,我是擔心真打起來后,田中實他們幾個護不住這些人,否則哪會在這兒受這半天的窩囊氣?

  你過來站在燕娘前面,不用幫我,但有人若是敢往前邁一步,你就給我殺了他!”

  張無心點點頭,一瘸一拐地走到燕娘面前。那些擋在燕娘身前的豪奴,竟然不由自主的左右讓開了。

  張無心站穩后,看看身后的人:“你們就在這兒別動,誰也過不來。”

  他的口氣很平淡,就像再說一個很篤定的事實,而眾人也都很自然地相信,這他媽的就是事實。

  徽王大怒,覺得自己失了面子,當即大踏步向前。

  “老子就要往前走,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你們幾個廢物,給我往前上!”

  那幾個豪奴猶豫著,卻不敢往前走,徽王大步向前,一步,兩步,三步,他的步伐越來越小。

  空氣中的殺氣越來越重,就像變成了什么粘稠的東西一樣,讓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徽王在徽王府中,養了兩只老虎,他最喜歡干的兩件事兒,一是玩女人,二是看老虎吃人。

  徽王用他獨特的創造力,將這兩件最喜歡的事兒結合在了一起。

  他帶著豪奴,埋伏在府門口,徽王府本就是當地的繁華之地,也是進出城的必經之路,很多人從門口經過。

  他只要看見有姿色的女子,就帶領豪奴沖出去,光天化日之下,將人搶回府中,然后就開始第一重享受。

  如果這女子乖巧順從,他就留下來養著。如果這女子膽敢反抗,他就霸王硬上弓,之后把女子赤身裸體地扔進老虎籠子里,開始他的第二重享受。

  過了一段時間,發現了秘密的人們,再也不敢讓女人走過徽王府的大門口了。徽王于是擴大了狩獵范圍。

  他從黑市上高價買了一個望遠鏡,站在王府的樓頂上,四處張望,看見有姿色的女子,就派出豪奴去搶。

  有時女子是跟著丈夫一起出門的,丈夫不肯放棄妻子,就會被一起搶回徽王府。然后徽王就解鎖了一種更極致的享受。

  他會把女子的丈夫扔進老虎籠子里,然后在籠子旁邊蹂躪女子。

  讓女子被蹂躪著,看著丈夫被老虎啃咬,讓丈夫被老虎啃咬著,看著妻子被自己蹂躪。

  徽王之所以如此作惡多端,在上一輪宗室改革中,卻沒有被當做出頭鳥,被蕭風打擊,主要是三個原因。

  第一是當時老徽王還沒死,徽王當時還只是世子,干的壞事也沒有后來這么明目張膽。

  第二是同在河南的伊王,罪行累累,實在是太耀眼了,就像螢火蟲的屁股一樣閃閃發光,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第三就是老徽王當時太受嘉靖信任了。其實也不是沒有官員上告過,但當時還是士子的徽王直接派人把上告的官員給打死了。

  當時正在處置伊王之亂,嘉靖看了徽王世子打死官員的奏折后,也沒說什么,后面也就再沒人敢上告過了。

  此時無法無天,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怕的徽王,竟然有些騎虎難下了,他若是停步不前,肯定會被人笑話。

  可他若是真的硬著頭皮往前走,他很強烈地感覺到,這個長得半人半鬼的家伙,真的會一劍把自己給劈了的!

  蕭風大笑道:“王爺不是想跟我打一架嗎?怎么沖著我兄弟去了?”

  這句話解救了徽王,他忙不迭地轉過身去,狂笑道。

  “跟他這種無名小卒動手,失了王爺我的身份,來吧,你來打我吧!”

  蕭風一聲長嘯,身形極快的沖向徽王。徽王大驚,他雖然希望蕭風打他一拳,好告蕭風毆打王爺的大罪,可并不想丟了命啊!

  徐璠這個混蛋,他不是說蕭風略懂武學的嗎?本王也還略懂武學呢!你看看蕭風這速度,這他媽的是略懂嗎?

  一旁的徐璠卻是又驚又喜,因為他也沒見過蕭風動手。蕭風這一出手,讓他也大吃一驚。

  蕭風的功夫這么高嗎?他這一拳會不會把徽王打死啊?如果真的打死了,那可真是太……太好了!

  毆打王爺,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死罪,但放在蕭風身上就很難說了,畢竟他是連兩個皇子都打過也沒死的人。

  可若是打死王爺,那就算嘉靖再怎么維護蕭風,蕭風也難逃一死,哪怕是隱姓埋名的假死,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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