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大明風流 > 第397章 被圍
  說話時。

  正在檢查尸體的刀十三走了過來,向著沈烈低聲道:“大人,這些人……像是前幾日逃走的火兔部余孽。”

  沈烈面色一沉,點了點頭,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便沉聲道:“是火兔殘部來尋仇了?”

  刀十三篤定道:“確是如此。”

  看著這些韃靼人的尸體,沈烈若有所思,可目光卻變得幽幽。

  問題是……

  這火兔殘部,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這么大一股殘敵,是怎么在外圍大軍環繞之中徑直越過了長城防線。

  又輕輕松松的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然后又在地形如此復雜的宣府之地,在各路明軍云集的情況下,如此精準的找到了這里。

  更何況這些人。

  又是怎么扮成刺客進入了這座莊子?

  刀十三帶著幾個弟兄,在一旁也沉吟了起來,要是說沒人給這些火兔兵指路,甚至里應外合。

  誰信吶?

  此事簡直聳人聽聞!

  刀三十等人似乎也想通了,一個個目光森冷,咧著嘴咒罵著,查出來是那個鱉孫子在搞鬼。

  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而在突然之間沈烈也悟了,他突然明白了當年英宗皇帝和數十萬京營大軍,在不遠處的土木堡是怎么敗的了。

  能沒人給瓦剌人通風報信么?

  說來也是奇了,這么一折騰,出了一身的熱汗之后。

  沈烈的燒倒是退了。

  “走!”

  一揮手。

  便帶著一群手下向著院子外面走去。

  片刻后。

  大農莊外圍的一座矮墻之上,沈烈單膝跪地蹲伏在垛口后面,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外面的動向。

  只見不遠處的黑暗中亮起了火光,有人點燃了火把,隱隱約約有兵馬調動,戰馬嘶鳴聲不時響起。

  沈烈眉頭微皺,又冷冷一笑:“這都是火兔殘部?”

  火兔部是什么東西,他沈某人的手下敗將,喪家之犬一般的東西,前幾天才被打的丟盔卸甲,連族長都被陣斬于龍泉驛。

  區區一個火兔部,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聚集起這么多兵力?

  一旁。

  馬林錯愕道:“大人之意……”

  沈烈不語。

  要是說圍在莊外的兵馬之中沒有混雜著部分明軍,只怕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此時沈烈腦海中浮現出胡巡撫,李總兵二人的面孔。

  “呵呵呵。”

  沈烈怒極反笑,這么詭異離奇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巡撫,總兵沆瀣一氣才能做到吧!

  “好,好。”

  連叫了兩個好字。

  沈烈又想起了那些穿著明軍服侍,當著大明副總兵,在這宣府大同一帶來去自如的的韃靼人。

  倘若那些人將身上的軍服一脫,干起了見不得光的勾當,那到底算是韃靼兵還是明軍吶?

  當年隆慶和議,給這些韃靼人封官的時候,朝中那些大人們難道就沒想到這些隱患么?

  搖了搖頭。

  對這時代大明九邊的混亂和瘋狂,沈烈嘆為觀止,這又算是明軍內訌,還是對外戰爭吶?

  沈烈正沉吟時。

  刀三十在一旁狠狠道:“該如何做,請大人示下!”

  想了想。

  沈烈看向了馬林,正要說話時,遠處突然響起了幾聲悶雷,轟隆隆的悶響過后,幾人同時回過神來。

  猛的發出了一聲嘶吼。

  “防炮!”

  隨著呼嘯的炮彈突然落下,擦著低矮的寨墻飛了過去,落入了莊子里大片的農田中,幾人在親兵護衛下死死趴伏在地。

  片刻后便又是幾聲轟隆隆的悶響。

  大炮轟鳴聲響徹云霄。

  幾輪炮擊過后……

  莊外暫且安靜了下來,沈烈幾人從寨墻上爬了起來,放眼望去,只見莊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幾幢被炮彈擊毀的房舍處火光熊熊。

  濃煙升騰了起來。

  而大批舉著火把的敵兵排成了縱隊,幾條火龍由遠及近,趁機向著莊子發起了瘋狂的攻擊。

  而守衛寨墻的士卒也開始用手中的火器,弓弩,還有幾門虎蹲小炮還擊,砰砰砰的一陣火槍爆鳴。

  激戰再次爆發。

  得益于這大莊子里完善的防御設施,穩守寨墻的馬林所部精銳,很快將夜色中涌上來的敵兵擊退。

  彌漫的硝煙中。

  沈烈背靠著寨墻坐了下來,嘴角微微抽搐起來,狠狠道:“這也是火兔部?”

  火兔部有大炮么!

  馬林握緊了拳頭,咬著牙,看著莊子里被炮彈擊毀的房舍,還有傷亡,眼中閃爍起了兇光。

  此后敵兵雖然并未發起夜襲。

  可沈烈與馬林二人對看了一眼,心中凜然,極有默契的相視苦笑,此刻二人心知肚明。

  天太黑。

  敵兵的大炮沒什么準頭,沒打中寨墻是運氣好,不過天一亮,大股敵兵必然會在大炮掩護下,發起極為瘋狂的進攻。

  嘆了口氣。

  沈烈苦笑道:“此番真是……連累了馬兄。”

  馬林眼中寒芒一閃,不悅道:“沈大人言重了,馬某出身將門,家父自幼諄諄教誨,馬某忠君報國之心可昭日月!”

  沈烈心中一寬,贊道:“對不住,是沈某失言了。”

  二人相視便又是一笑,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哈哈!”

  一聲長笑。

  沈烈心中竟暢快起來,人生在世便是如此,會遇到狡詐的奸人,自然也會遇到志趣相投的知交好友。

  馬林也大笑起來,便扛著他的火繩槍,沿著寨墻奔走了起來,開始為天亮后將要面臨的血戰做準備。

  沈烈背靠著寨墻歇息了片刻,想了想,便離開了寨墻快步走回了后宅,向著李常氏娘倆養傷的房舍走去。

  好在這幾間房舍并未被亂飛的炮彈擊中。

  李素素倒是沒什么大礙。

  沈烈松了口氣,便又走進了另一間房。

  推開門。

  看著清醒過來的李常氏,沈烈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趕忙三步并做兩步走了過去。

  瞧著這平遙鏢局的女當家,沈烈心中感激不盡,忙道:“此番總鏢頭救命之恩,沈某銘記在心。”

  大恩不言謝。

  任何道謝都是蒼白無力的。

  李常氏雖十分虛弱,卻扔是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大人言重了,妾身愧不敢當。”

  時間緊迫。

  與李常氏閑聊了幾句,看著她閉上眼睛睡著了。

  沈烈便走出了房間,又將李朝花叫了過來,叮囑他帶著受傷的鏢師,番子,還有那娘倆進地窖躲藏起來。

  想了想。

  沈烈本想寫一封家書,可是卻欲言又止,便將自己的虎頭腰牌取了出來,交給了李朝花。

  叮囑他若是能逃過此劫,可去京城沈府捎個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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