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大明風流 > 第636章 移花接木
  海瑞轉過身,看著神情自若的沈烈,嘴角便微微抽搐著,嘆氣道:“你小子倒是……好手段,好一招移花接木……”

  “申汝墨老了,他可斗不過你。”

  沈烈不語,只是低頭翻看著手中的章程,關于官辦通州銀號的事,他已經籌劃的差不多了。

  見他不言語。

  海瑞便撓了撓頭,忽道:“你可知劉瑾是什么死的?

  沈烈不動聲色道:“請海公教我。”

  海瑞便又開始撓頭,說起來當年劉瑾當年干的那些事兒,倘若你認為劉瑾只是個貪贓枉法,胡作非為的權閹。

  那便大錯特錯了。

  信了清人胡編的明史。

  信了邪。

  當年劉瑾也是在變法,他不但要變法,還要將天下權柄都抓在中官手中,建立一套由中官,閹黨掌管的制度。

  從上到下,從皇城到地方……

  大小權利一把抓。

  話說劉瑾有這么大的本事變法么,他一個閹人能糾結一伙閹黨繞開內閣,繞開六部,去重新建立一套向中官閹黨直接負責的制度么?

  尤其是財稅制度。

  劉瑾肯定沒這么大的本事,宮里的中官聽誰的,還不是聽皇帝么,那自然是武宗皇帝讓他做的。

  此時沈烈心中。

  不由得。

  生出了對大明武宗的景仰之情。

  那可真是一代雄主呀!

  可惜了。

  而一旁,海瑞正在絮絮叨叨的說著,沈烈卻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密報,沉聲道:“海公以為,這大明……還能維系多少年。”

  只一句話便將海瑞嗆住了。

  而一陣啞口無言過后。

  海瑞卻并未羞怒,反而認真的盤算了起來,那皺巴巴的老臉上,有些糾結,不太敢肯定的念叨著。

  “我皇明一朝自立國時算起,距今也不過二百二十年……若老夫所料不差,我皇明當可……尚有百年國祚。”

  可這話說出來,連海瑞自己也有些心虛,畢竟他活了七十歲了,又長期擔任地方官員。

  主政南京。

  涉獵甚廣。

  他自然明白歷朝歷代,這江山社稷,王朝興衰都超不過三百年大限的定數,而這卻是大逆不道的禁忌。

  也就是海瑞才敢這樣說。

  而此時。

  沈烈卻沉聲道:“五十年。”

  若新政不能順利的推向下去,那可真是撐不到一百年了呀!

  話音落。

  海瑞色變,厲聲呵斥道:“荒謬,你這黃口小兒休要胡言亂語!”

  而沈烈卻早已不耐,便又沉聲道:“莫要自欺欺人了。”

  大明如今是什么情形,你心里沒數么?

  隨著沈烈冷笑,不留情面道:“若朝野上下再這般醉生夢死,興許……也撐不到五十年。”

  此時。

  沈烈滿眼都是崇禎末年,那餓殍遍野的中原大地,那可怕的建州鐵騎,還有……

  那些又狂妄自大,又無能透頂的東林黨。

  還有李自成,張獻忠。

  以及。

  坐困愁城的天子,各地藩王府中抱著金山銀山,被農民軍攻破城池后千刀萬剮的大明藩王。

  看著臉色難堪的海瑞,沈烈便又徐徐道:“沉珂頑疾,已病入膏肓,海公以為然否?”

  而這一次,海瑞竟未曾反駁。

  而是低下頭。

  默認了。

  良久。

  白發蒼蒼的海瑞才嘴角抽搐,低聲道:“可……如何破局?”

  怎么看這都是一個死局。

  而此時。

  他的耳邊卻傳來了沈烈冷漠,沒有辦法感情的聲音:“一邊是士林,一邊是天下百姓。”

  這話沈烈只說了一半。

  言下之意。

  您老選一個吧。

  海瑞又沉默了。

  而沈烈便又從牙縫里,憋出了一句話:“破局之法,唯有依靠百姓,唯有血……火,鐵騎與槍炮。”

  海瑞老邁的身體一震。

  沈烈便急切道:“請海公助我,出山執掌這通州銀號。”

  市舶司,銀號,谷物所本就是三位一體,再加上天子內帑,便組成了一個獨立的財政體系。

  這套財政體系不但繞開了貪腐泛濫的戶部,繞開了御史臺,內閣,并坐享海貿利潤,又可控制天下谷物交易。

  甚至還有部分期貨的功能,這便是一只不需要喂養,便可以不斷生蛋的金雞,而在沈烈的理念里。

  這便是資本。

  而在這套資本體系支持下的三大營,加上廠衛,五城兵馬司,以及京畿各府的巡捕營,巡檢司。

  這力量便十分強大了。

  中原,江南各省他鞭長莫及,一時還插不上手。

  可至少。

  他沈某人可以輔佐天子,將這京畿重地精英的好似鐵桶一般,再也不會發生韃靼人,瓦剌人動不動便兵臨城下的窘迫。

  一手握著刀,一手握著錢糧軍械。

  如此。

  便大有可為了。

  話音落。

  海瑞眼中精芒爆閃,看著這英武的青年,那沒剩幾顆牙齒的口中,終于艱難的憋出了一個字。

  “好!”

  沈烈便露出了些許笑容,輕聲道:“海公威武!”

  海瑞懂不懂財政吶。

  那自然是懂。

  他查了一輩子的賬,若是他不懂,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而天下贓官也不會畏他如虎。

  這么有本事的人,得給他加一加擔子,天津衛海關關長兼通州官營銀號的掌門人。

  差不多了。

  見海瑞點頭了,沈烈大喜,忙道:“可擊掌為誓!”

  隨著二人擊掌立誓。

  海瑞亦老懷大慰,便站起身,背著手走了出去,口中卻喃喃自語著:“老夫七十了,命不久矣,唯有殘軀一具,死不足惜,你……好自為之吧。”

  沈烈不語。

  他知道。

  這個注定只是過度性質的決策和行政體系支撐不了幾年,戚繼光還算年輕的,海瑞七十了,馮保,英國公也垂垂老矣。

  這幾位老人家一旦去世,這套依托皇權,朝中老臣建立起來的體系便會土崩瓦解。

  而緊迫感油然而生。

  能救大明的,只有鐵與血。

  又數日后。

  八里橋。

  通州八景之一,因距通州州府八里而得名,初夏時節,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后,顯得景色格外秀美。

  橋畔綠樹成蔭,那一尊尊麒麟形態各異,憑欄東望,隱見古城,而橋上車馬川流不息。

  “虹腰八里臥晴川,畫舫搖從月窟穿。”

  可一大早。

  鎮里的巡檢司忙碌了起來,一個八品巡檢帶著人,敲著鑼,挨家挨戶將農人們召集了起來。

  掃了街。

  布置好了會場。

  然后便恭候著某一位大人物的來臨。

  巳時一刻。

  隨著馬蹄聲隆隆,百余輕騎從京城來,都穿著大紅錦衣,騎著高頭大馬在那官道上徐徐而行。

  瞧著甚是威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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