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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朝暮人心

  何夕不惜將整個紡織廠翻了底朝天的態度之下,一切問題都大白于天光之下,毫無隱藏。

  讓何夕簡直高血壓都上來。

  首先犯事的人是工理書院一期生,是聽過何夕講課的工匠,在紡織機械設計上是有不小的才華的。正因為他在這方面的才華。參與了紡織機械試用。何夕當時手頭人手。于是這個工匠上馬組織了紡織廠生產建設。

  可以說,整個紡織廠都是他一手打造出來了,其中固然有何夕的耳提面授。但是都是何夕執行下來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可是有功之臣,而且不是一般的有功之臣。

  是何夕親信,弟子,學生,嫡系。基本盤。

  想想也是,不是這樣的人,何夕怎么可能將他放在這個位置上。紡織廠或許不是遼東工業體系之中最重要,但是卻是最賺錢的。

  而他做了什么?

  首先克扣工資。正如何夕所想的,所有高麗女工,幾乎沒有工資。僅僅能吃飽而已。

  其次限制自由。

  何夕對女工的要求是有勞動紀律,并沒有人身要求。也就說,下班之外的時間,是可以離開廠區的。也有辭職的自由的。

  但是何夕的這些規定在紡織廠之中蕩然無存。

  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從開始加班時間長,到后來完全不許出廠。一步步來,結果這些女工就變成了困在紡織廠的奴隸。

  最后就是無底線的壓榨。

  剛剛開始的時候,是這個廠長自己亂搞男女關系。搞幾個漂亮的女工成為自己禁臠,這也罷了,這年頭對男人的限制很少,一個成功的男人,有一些女人也家常便飯。

  甚至理所應當。

  何夕在這方面也不是僅僅有安慶公主一個女人的。身邊的侍女,也有幾個侍寢的。只是何夕覺得對不住安慶公主,對這些女人都做了措施,也沒有納妾的意思。

  畢竟何夕從小的教育,讓何夕對安慶公主很尊重。做到這一點已經是極限了。更不要說,何夕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女色不過調劑而已。

  但是對何夕在這方面的評價,大部分都覺得是因為何夕娶的是公主。所以才這樣委屈自己。

  所以,如果這個廠長僅僅搞幾個女人,何夕知道之后,最多訓斥幾句。僅此而已,何夕所做的事情,必須符合這個時代道德水準。

  一開始是搞幾個女人,后來是與其他官員交流的時候,讓女工陪客,接下來更是放開,強迫女工賣淫。

  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這個廠長,已經是整個紡織廠的主人了。

  生殺予奪,予取予求。

  整個過程之中,自然有人反抗。前后死了不少女工。但是都被壓下來了。

  何夕看了供詞之后,根本沒有看楊士奇一眼,而是丟給劉璟,說道:“徹查。關聯到誰,就查到誰,有一個算一個,有十個算十個,有一千個算一千個。按照新定大明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劉璟看了一眼楊士奇。說道:“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何夕之所以不將這一件事情交給楊士奇,而是交給劉璟。本身就是對楊士奇的不信任。畢竟這是楊士奇自己下面出的事情。而劉璟早就對整個工業體系不滿了。

  遼東是大明最特別的地方,是因為遼東的經濟重心不在農業上,而在工業上。遼東人口將近一半與工業體系有關聯,剩下的又與軍隊有關聯,他這個布政使,能直接管轄的人口,簡直是少得可憐。

  看似整個遼東最高的文官,但是實際上掌握的權力還不如楊士奇。

  但是楊士奇是何夕的嫡系,何夕在遼東的影響力根深蒂固。劉璟不能也不愿意撕破臉,于是只能忍了。而今何夕親自將刀子遞給了自己。劉璟不大開殺戒,就太對不起這個大好機會了。

  “大人,還請大人法外開恩。”忽然有一個人跪在地面上。

  何夕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葛天工。

  何夕冷冷的說道:“這一件事情,你也卷進去了嗎?”

  葛天工連忙搖頭,說道:“沒有,弟子決計不敢。只是這一件事情牽扯多了。對遼東工業不利?”

  何夕淡淡的問道:“你說不利,也就是說,你大概知道,有多少人牽扯在里面?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這一件事情了。”說到這里,何夕聲音一下子拔高,厲聲喝道:“是不是?”

  葛天工渾身一哆嗦,說道:“弟子僅僅知道,他有些事情,但是萬萬不知道,他們做得如此喪心病狂。”

  何夕頓時失望之極。

  他知道了,這些人大體是什么人?

  底層工匠出身,走技術路線上來的人。祖上八輩都沒有當過官,也沒有管過事情。一旦擁有了權力,就膨脹起來,不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對于政治這東西也很陌生。不懂政治,更沒有政治敏感度。

  說實話,如果僅僅是貪污,貪點錢,何夕決計不會辦這樣嚴。因為葛天工是整個遼東技術大拿,他既然說了會影響,即便有一些夸張,但是一定是有影響的。

  工業技術人才,不容易培養。

  何夕用這些技術人才充當管理人才,也是沒有辦法的權宜之策。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之前被壓榨的人,而今有了權力,卻是壓榨別人最狠的。

  何夕對工匠的人身權力放開,得到最大的好處的就是這一批南京的工匠。如果之前這些人不要說當官了。就是想存幾個銀子娶媳婦都是不太可能的。

  只能工匠自己內部嫁娶。

  而今是不少人都有了官身。甚至有些與士大夫結親了。

  結果是什么樣子?

  他們是怎樣對待工人的?

  何夕真想不到,這些人心肝何在?

  或許這才是人性。

  被欺壓的人,最想做的并不是公平,而是成為能欺壓別人的人。將別人對自己做的事情,對別人變本加厲地做一遍。

  越是如此,何夕就越不準備容情。他就不相信這些人之中一個干凈的人都沒有?即便沒有又怎么樣?工理學院已經有不少學生了。更不要何夕在沈陽也建立不少學院。

  不敢說,有足夠的后備人選,最少不是之前那樣一個人才都沒有的情況。

  何夕說道:“來人。”

  立即有侍衛上前。

  何夕說道:“去了他的官帽。”

  立即有人將葛天工的官帽拿了下來。

  而葛天工就好像丟了魂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官帽。

  說葛天工是一個官迷也好,畢竟葛天工作為工匠,吃過沒有地位的苦。自然知道這個官職代表了什么?他不是士大夫,沒有了官職,回家之后就是鄉紳。在家鄉也是有權力的。

  他就是一個工匠,他的一切地位都是官職帶給他的。沒有了這個,一下子被打回原型了。

  這讓他如何不失魂落魄了。

  何夕沒有處置葛天工的意思,畢竟葛天工還是很有天賦的,在主持工程,主持科技攻關上,是有經驗與成就的。這樣的人才,已經不是尋常技術人才了。

  只要沒有什么原則性的錯誤,何夕自然會容忍的。但是這么大的事情,總是要有人負責的。而且何夕也覺得要給葛天工漲漲記性。否則將來再出現在這樣的事情怎么辦?

  更不要說,葛天工出來求情的時機也不對。

  他私下里來說,何夕還能給幾分面子,這個時候,如果何夕說了軟話,這一次清理的效果立即要打折扣。

  何夕說道:“葛天工,你就回家閉門思過吧。這一件事情沒有查清楚之間,不許出門。”

  「五一節快樂,今天我不請假,我查了一下,過去兩個月,我遷了十九章左右。爭取本月補完。這是補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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