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船的問題
什么叫做朝中有人好辦事。
湯和說道:“這樣吧,你說給數目,我且從沿海衛所之中調撥船只給你。不過,要真金白銀地賣。否則朝廷不好交代。不過,可以遲些交錢。就今年年底會賬之前,這錢必須到位,而且是舊船。不會太貴的。”
前文說到。木船如果保存好了。船只能用一百多年。
大明建國才十幾年。這些船只固然有一些是張士誠,方國珍的舊船。但是即便算是張士誠,方國珍兩人崛起時間,這批船頂多,而二三十年的船齡,估計相當一部分,應該是大明開國之后修建的。
雖然是二手船只。但是決計談不上舊。
只是何夕并不是太高興的。只是下面的話,不大好說。
這些年上上下下跑了不少地方。從中樞到地方,也算是見識過了。
何夕對大明,不,應該說是工業革-命之前的社會。有了一個深刻且清醒的認識。那就是窮。
一切的問題都可以用這個詞來覆蓋。
即便朱元璋貴為天子,他其實也不是太有錢的。洪武年間,大手大腳地花錢。即便朱元璋借鑒,其實也沒有多少結余。而洪宣之政,算是大明財政足以好的時間段吧。不用北伐,也罷了南征。但是那個時候,也不過結余一百多萬兩。
已經讓上上下下覺得很滿意了。
之所以說這些。就是何夕對大明海洋貿易規模的感覺。
何夕做過一些統計。民間船只凋零的情況下。甚至很多船只都行走在灰色地帶。而且大明也沒有完善的船舶登記制度。故而民間船只有多少。何夕只能估算。但是大明官方的船只,卻是登記在冊的。有檔案可查的。
何夕這一段時間,將沿海船只,不計算內河船只。做了一個統計。他最后結論就是,大明遠洋船只的運載總量,大概在十萬噸。
這是一個什么概念。
還沒有后世一艘遠洋貨輪的載重大。
而且這些船只普遍偏小。大多是千余石載重。超過一萬石載重的船只,幾乎沒有。但是明代一石,不足百公斤。即便按一百公斤算。一萬石,才不過一千噸了。
而且這些船只之中,有大量的小船。特別是水師之中,那種幾百石多槳船,更是數量繁多。
所以,即便這種總運載量,在何夕看來,也是非常虛高的。
別的不說,單單看海商運輸量就能看出來。
元朝時候的海運,最多的時候,一千多萬石糧食,一般情況下,不低于四百萬石糧食。這是在北-京建都的必須。后世明朝漕運定額,也是四百萬石上下。
但是這些幾年,何夕查閱的海運總額,最多的那一年是洪武十二年。總計有七十五萬石糧食從海路運輸到了津沽,也就是天津,只是這個時候還不叫這個。與遼東。
難道大明不想多運糧食嗎?
未必。
在何夕看來,很多事情都是船的問題。
北洋風波大。特別是山東沿岸。大船適航性高。但是小船就不大行了。而大明造的遮洋船,最大不過千石。一般是幾百石。
龐大的鄭和船隊,并不代表洪武年間的海船水準。最少元代全盛時期,擁有大小兩萬余艘海船,大者八九千石,小者兩三千石。有特殊的用途的,也有過萬石的海船。
不是現在百廢待興的大明可以擁有的。
海上在之前,不是大明的重點。
即便而今是了,何夕得到支持也是很有限的。最少不可能得到鄭和一般的支持。何夕一想起,鄭和船隊六十三艘寶船,載人兩萬余。最大的船有四十四丈。而他現在面對最多不超過十丈的船只。
就有些頭疼。更讓何夕頭疼的是,民間船只比官府船只更少。
甚至何夕現在也對南洋,與倭寇有些揣測了。
畢竟元代全盛的時期,也就是五六十年前,那時候還有海船兩萬余艘的。即便戰火,還有其余耗損。也不至于全都沒有了。這些船去了什么地方?
不過,這都扯遠了。
不管開海也好,做別的也好。船是一切的基礎。沒有船,什么都別說。而造船是需要錢的。龍江造船廠作為大明最大的造船廠,有六個分廠,造船能力是一等一的。有足夠的錢。船只也能嚇餃子一樣。
但是,何夕早就知道大明財政狀況是什么樣子了。
沒錢。
何夕的太平鐵廠都支撐不起來。更不要說下餃子一樣的造船。
眼前湯和說得好。但是何夕估計最多能得到十幾艘船,何夕還不能保證,這船是否全部是千石船。而何夕自己的問題,或許好解決。但是何夕想要的不是一支船隊,而是海上繁榮。
所以,船的問題,還是在何夕心頭。
必須有大量,質量好。并廉價的船只。
同時更重要的是,還必須刺激民間對船只買單。指望朝廷一切包辦,省省吧不可能的。
終于,何夕這番憂思,在口中轉了幾個圈,還是自己咽下去了。這個問題說給湯和沒有用。畢竟即便說給朱元璋,朱元璋也解決不了的。
何夕說道:“人手方面,戴家會全部投入其中,其中戴名世會作為掌柜之一。再從衛所之中挑選一些好手。就足夠了。”
“那該如何經營,如何賺錢啊?”陸仲亨直入主體。眼睛發亮說道。
何夕也不多言,說道:“海上生意最賺錢的,就是遠洋貿易,貨物出港,價格翻一翻,到南洋,再翻一翻,到天竺,再翻一翻。到天方,幾乎已經是十倍之利了。”
“一個來回下來,如果能平安歸來,足夠尋常百姓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陸仲亨簡直不敢相信,說道:“這么賺錢?如此說來,我這筆買賣,今天就能有三十萬兩了?”
何夕說道:“那不可能。陸叔叔。你覺得這么賺錢的生意,沒有人做嗎?”
陸仲亨說道:“你的意思是?這生意被人霸占了?”
何夕說道:“我打聽的。而今我們的船最多到南洋。還未必安全,很多海盜在東南混不下去了。都跑到了南洋。其中最有名的是陳祖義,還有梁道明等等。戴家與他們有些關系,我們最多將貨物賣給他們。”
“那就是四倍之利?”陸仲亨說道。
何夕咳嗽兩聲說道:“未必,南洋是他們的地盤。在他們地盤做生意。是要付出代價的。最多兩倍或者三倍的利潤。這還是理想狀態下。”
“啪。”的一聲,陸仲亨將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說道:“老子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區區手下敗將,敢如此囂張。我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選擇地忘記了,自己人剛剛重重地打屁股了。
不過,陸仲亨說得也是真的。
他跟隨朱元璋起兵以來,勝仗打過,敗仗也打過。但是從來沒有對誰服氣過。內心之中,也是有一股傲氣的。正是大國勛臣的傲氣。中國從來看不起別的地方。視為邊荒之地。
而且這些海盜,比起當年陸上群雄,等而下之。同陸仲亨打張士誠都不怯,現在區區海盜,敢從他陸爺爺頭上割一刀,自然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陸仲亨不管如何憤怒,都改變不了事實。
事實是,在洪武年間,大明對南洋是一點統治能力都沒有。陸仲亨愿意與不愿意,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最少他們這些人不可能將手伸到印-度洋。一個不小心,不要說賺錢了。整艘船都有可能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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