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杰卡爾德戰戰兢兢，不敢答話，這些日子以來，他光跟李巖打交道了，李巖向來溫文儒雅，交談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至于其他的使團成員，也大多都是文官，一肚子學問；現在不一樣了，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大將軍著實有些嚇人，連大明皇帝都神威凜然，哪里還有李巖那樣的風度翩翩？
朱慈烺轉身坐回龍椅，淡然道：“來人，賜座！來者是客，若是我們讓使者跪著答話，那未免顯得大明帝國太野蠻了！”
小太監搬過椅子來，里杰卡爾德戰戰兢兢的坐下。
朱慈烺問道：“男爵先生，朕昨日聽了李巖的奏報，你們荷蘭人想要讓大明帝國降低海關關稅？”
里杰卡爾德連忙站了起來，躬身道：“是的，皇帝陛下，如今大明帝國與我們荷蘭王國已經締結了盟約，是以，總督大人以為，兩國之間的關稅，自然不能與英吉利、西班牙等國一樣，是以，希望貴國能夠降低海關關稅！”
“嗯……”
朱慈烺低聲道：“既然結盟，貴我兩國的關稅的確沒有必要這么高，如此，如何顯出大明對貴國的禮遇？不過，既然是盟友，你們為何還在糾纏東洋大戰，我們給你們造成的損失？這難道是你們的朋友之道嗎？朕降低關稅很簡單，不過，那筆賠償銀是不是給朕取消了？未來朕還要在滿洲大戰，在高麗大戰，在福建大戰，這些地方都有你們西洋的商人，怎么，每一次大戰，難道都要讓我大明帝國每一次都賠償你們嗎？”
“這個……”
里杰卡爾德神情一滯，低聲道：“皇帝陛下，這既然是貴國水師給我們造成了損失，難道就不應該賠償我們嗎？”
朱慈烺笑笑，答道：“可以賠償你們，既然李巖大人跟你們簽訂了協議，那朕就會認，絕對不反悔，不過，這海關關稅的協議可是還沒有簽訂呢，至于關稅多少合適，那可是朕說了算的，李巖說了不算……”
朱慈烺的意思很明顯了，那就是，想要大明降低關稅，可以，但是你們的給我將賠償銀子免了，否則，這想要降低關稅，免談了，即便是李巖想要降低關稅，那也沒有任何希望，這大明帝國朕這個皇帝說了才算！
里杰卡爾德登時傻眼了。
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
里杰卡爾德急聲道：“陛下，這、這本來就是兩碼事啊，不能混為一談！”
“朕就是要放在一起談，難道不行嗎？”
朱慈烺淡然道，“男爵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想要賠償，還是想要降低關稅，這兩項，朕只能滿足你們一項，也就是你們荷蘭人，如果是西班牙人或者英吉利人來向朕要賠償，朕已經將他的人頭掛在城頭上了！”
里杰卡爾德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別的不說，這個皇帝說出話來，就絕對做得到，這個皇帝殺氣騰騰，一看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主啊，起碼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不下百人了，否則不會有這么強大的殺氣！
“男爵先生，”
李巖低聲道：“你可要想好了，不要說本相沒提醒你，你們在東洋損失的絕對沒有一百萬兩白銀，本相答應給你們一百五十萬兩的賠償，那也是建立在剿滅鄭芝龍的基礎上，你想好了，一旦降低了關稅，那貴國得到的好處可不僅僅這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好處，哪怕是一年關稅降低二十萬兩，那十年下來，就已經遠遠超過這個損失的錢財了！”
里杰卡爾德心頭大震，對啊，這一旦簽署了關稅的協議，那就意味著未來十年甚至數十年，上百年，大明的關稅都會處于這樣一個水平了，每年節省哪怕十萬兩銀子，幾十年下來，那也是數百萬兩銀子了！
里杰卡爾德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閣相大人，下官這里倒是好說，只是怕總督大人那里難以交代啊！”
李巖淡然道：“男爵先生，你可是總督大人的特使，有什么難以交代的？兩害相權取其輕，其中利弊已經很明顯了，怎么難道這還看不出來，總督大人派你前來，是讓你爭取東印度公司的利益最大化的，可是什么樣的利益是最大的，并不是你們盡可能多的拿到銀子，而是在保證大明帝國利益的基礎上，你們能得到多少，相比英吉利，西班牙，你們已經得到很多了。”
里杰卡爾德無奈道：“閣相大人言之有理，也罷，下官就做主，愿意放棄東洋損失的賠償，不過，貴國的關稅……”
“嗯……”
朱慈烺答道：“如今大明關稅為六稅一，既然你們總督大人想要讓大明降低關稅，朕就滿足你們，從明年開始，大明對荷蘭東印度公司所有的貨物，關稅稅率會降到十稅一，怎么樣，你們還滿意吧，朕可是幾乎將關稅給你們降了一半，一旦你們的貨物進入大明，那你們貨物將會比其他西洋國家的貨物更有競爭力，只怕你們會將英吉利西班牙的貨物殺的落花流水了！”
里杰卡爾德心頭大震，如今東印度公司每年輸入大明的商品總量甚至都已經突破了八百萬兩白銀，一旦大明全面放開海禁，甚至東印度公司的貿易量還要增長一倍，稅率降低了百分之六，那起碼一年就要省下數十萬兩銀子了，這筆生意，絕對是賺到了啊！
沒想到，沒想到大明皇帝竟然這么大方！
里杰卡爾德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急聲道：“里杰卡爾德多謝大明帝國皇帝陛下的恩典，臣待荷蘭王國國王冕下多謝陛下！”
“行了，起來吧！”
朱慈烺擺擺手，說道：“怎么樣，滿意吧？朕對自己的朋友向來大方的很，對自己的臣民也大方的很，不過，朕對你們大方，你們也要全心全意的幫助大明才行，朕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務必確保所有的戰船，全部安全達到大明，回去之后告訴科恩，不光是這批戰船，甚至連你們荷蘭人的地盤都已經被鄭芝龍以及英吉利西班牙盯上了，你們可要小心點，萬一這一筆生意出了差池，只怕你們荷蘭人連南洋的地盤都要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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