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街道之上靜悄悄，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只有一隊隊的士兵在巡邏。
到了宵禁的時候，百姓們也都呆在家里和家人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
有人不關心國事，只關心自己的生活，討論的是今天市面上出現的精鹽。
一家人討論著是不是把家里的米面賣掉一些，多買幾包精鹽囤起來。
要不然將來漲價了，再想買就不劃算了！
而且在百姓看來，這種精鹽簡直就是皇帝才能吃到的貢品。
要不是手里正捧著精鹽，根本就不相信有一天作為底層也能吃到如此高品質的精鹽！
所以，多買一些囤起來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其中也不乏混有一些小心思。
就是哪天這種精鹽價格暴漲，甚至市面上已經買不到的時候。
可以放在黑市上當做私鹽高價售賣，也能賺一筆！
雖然大家都知道私鹽犯法，但是有機會能賺到更多錢，又有幾個不動心呢？
之前僅僅是少數個別的人偷偷售賣私鹽，那是因為別人有門路拿到貨，普通人根本就拿不到貨！
也不會為了那么一點利潤冒殺頭的罪！
但是精鹽觸手可及，能夠通過正規渠道購買。
而且品相和價格，絕對碾壓本土食鹽。
一旦缺貨，就是他們發一筆橫財的機會！
這些人的行為，在后世被稱為投機倒把。
而另一些人，則更關注府衙被圍困的事情。
這部分，都是士紳土豪！
他們更關注今天發生的事情，會對將來的局面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畢竟，府衙被重兵圍困，還動用了攻城的器械。
完全就是一副戰爭的場面！
也虧了是一位大明藩王，是朱元璋的親兒子。
這才沒人敢輕舉妄動。
要是換了其他人，就算撤兵了，也會被當地的守備軍給抓起來送到京城由皇帝判決！
既便如此，漢王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
想壓是肯定壓不住的！
就算地方行政想壓下去，隱藏在暗處監視的錦衣衛也會把事情上報。
到時候地方上反倒會陷入被動的局面。
甚至一些有心人也會趁機把事情上報背后的靠山，把誰給攪渾咯！
要知道，大明朝的實權職務可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想要坐上去，就得等坑里的人高升，或者是被抓住把柄給拽出來！
覬覦兩位布政使位置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甚至連兩位布政使大人為了爭奪權力，也在背后相互捅刀子。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會甩鍋的！
至于把黑鍋甩給誰？
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不會是甩給漢王！
畢竟，整個大明上層沒人不知道朱元璋對這個兒子的寵愛已經到了縱容的程度。
而且誰不知道朱元璋是出了名的雙標。
就算有錯，也是當地官員的錯。
和他兒子無關！
所以，整個官場的形式都變得微妙起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必須有一個說法。
一個給朝廷的交代！
那些和陳吏目有過交集的，無不瑟瑟發抖。
紛紛抱著重禮和銀子去擺放各自的后臺。
至少將來追責的時候，有人可以撈他們一把！
……
此刻，寧靜府衙內燈火通明。
朱銘已經回府，和周書怡開心的數錢去了。
大街上的漢王護衛已經撤走，街道也恢復了順暢。
但是府衙大門處，依舊是身穿王府護衛服飾的士兵把守。
顯然，府衙依舊還處于王府的控制中。
最神奇的，是地方守備竟然到現在也無動于衷。
在初聞府衙遭受攻擊的時候，以為是叛亂。
立刻就派出三千人前來支援，以鎮壓反賊。
只是……在聽說是漢王府的護衛把街道給封鎖，用攻城車攻破了府衙。
漢王也親自在府衙內坐鎮的時候。
立刻就連續派出八個傳令兵，把三千鎮壓的士兵給招了回去。
也幸虧這三千人出來平叛還帶了不少重型軍械。
支援速度很快，但也快不過單人輕騎的傳令兵。
這才在城門口堪堪把人給追了回去！
其實當地守備能有這個效率，和朱銘的二哥，秦王朱樉的功勞！
要不是朱樉差點干掉耿炳文，而自己則屁事沒有！
這讓所有的駐軍守將知道藩王不能招惹，那是皇帝的親兒子！
自己只是外人罷了。
而且按照皇明祖訓，藩王不論做了什么，都不會有事。
除非是造反！
可即便是造反，也不像其他人那樣殺頭要了性命。
而是圈禁！
而自己若是傷了藩王，那是死罪。
被藩王所殺，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確定漢王并沒有擺明旗幟喊出造反的口號。
就當不知道好了。
就算時候被詢問，也可以推脫是漢王和地方行政之間的矛盾。
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地方守軍無權干涉！
有了一位侯爺的前車之鑒，誰不忌憚？
而兩位布政使也不敢貿然行事，都下達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府衙。
把一個地方掌管事務的最高辦公單位，任由朱銘在里面折騰。
甚至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王府的人不走，其他人就不得進入！
更不準去詢問和催促。
要是因此熱鬧了這位傻子藩王，把怒火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就得不償失了！
咯吱~！
月光照耀下，兩扇厚重的大門被打開。
幾個身影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布衣的瘦弱青年。
另外兩人都落后半個身位，一副討好的模樣。
黃知府抱拳笑著道：“黃某的任務已經完成，后面的事情就有勞五更兄弟向殿下匯報了！”
五更低頭看了一眼收在懷里的小冊子，笑道：“兩位大人也辛苦了，回頭我會向殿下稟明兩位大人的功勞！”
黃知府和劉同知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
笑道：“有勞五更兄弟了，等此事之后一定要一起聚聚！”
兩人剛剛加入陣營，自然要拉攏這位漢王的貼身仆役。
五更對這種局面早就習以為常了。
笑著應付了幾句便翻身上馬，連同守門的二人，一共十名護衛的保護下回了王府。
黃知府和劉同知對視一眼，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也各自散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回去好好靜思！
當幾人都離開之后，大門卻并沒有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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