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刀尖之上 > 第401章:依仗
    不是每個人都有共產黨員那樣的意志的,若皇甫俊真有那個意志,也就不會染上大煙癮了。

    審訊沒多久,皇甫俊就開始抽搐起來,痛苦,流鼻涕……

    哀求孟強給他一個痛快。

    孟強辦桉無數,一看皇甫俊這個情況就知道這家伙的大煙癮發作了,煙癮發作的人都不能算是人了。

    那只要給他吸一口,就算把老婆孩子當場賣了,都不帶眨眼的,皇甫俊這樣求一個痛快的死法,已經超過不少人了。

    孟強冷眼看著皇甫俊毒癮發作,最后蜷縮成一團,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用頭撞擊地面,手指還不停的撓著前胸的皮膚,一條條血淋淋的杠。

    “皇甫俊,葉三兒是不是你殺的?”

    “是。”

    “你是怎么殺的葉三兒,如實招來?”孟強冷喝一聲,命令皇甫俊如實招來。

    “我從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將他悶死的。”

    “悶死,葉三兒是噶大活人,他難道不掙扎嗎?”孟強問道。

    “我事先在毛巾里倒入了乙醚,他根本沒機會掙扎,快,給我大煙,我受不了了……”

    “乙醚,這可是管制藥品,你從哪里弄來的?”周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乙醚可不是普通之物,它在醫學上用于麻醉,一般只有醫院或者具備手術條件的診所才有,而且這東西易揮發,不容易保存,一般需要存放于密封的容器內,而且還是易燃物,是非常危險的化學品之一。

    一般人根本不懂乙醚的特性,更別說能搞到它,并且使用它了。

    “我從藥店偷的。”

    “藥店,哪家藥店,這種東西藥店保管都是很嚴密的。”周森繼續追問道。

    “頭道街上的一家藥店,叫中泰大藥房。”皇甫俊說道。

    周森腦海里搜了一下記憶,道外的頭道街上確實有這樣一家叫做“中泰”的大藥房,規模還挺大的,中藥,西藥都有的賣,名氣也不小。

    “你是如何知道這個乙醚可以用來迷暈人?”

    “有一次,手下人受傷,手術需要麻醉,看到大夫用過,我就記住了。”

    “葉三兒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他下殺手?”孟強問道,得搞清楚殺人動機才行。

    “他跟蹤我送馮少爺,我以為他要對馮少爺不利,所以就想拿住對方,搞清楚來意,誰知道我用力過勐,把人給悶死了。”

    “你隨身攜帶乙醚嗎?”

    “……”

    “你發現葉三兒死了后,為何不報警,反而是直接拋尸,誤殺跟謀殺罪名是不一樣的,量刑也是不一樣的。”

    “反正都殺了人,有什么不一樣的。”

    “馮華知道你殺了人嗎,或者說,你對葉三兒下手是馮華授意,他也是知情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森眉頭一皺,按照他設想的是,皇甫俊交代自己殺人后,一定會把罪名往馮華身上推的,而他居然說不知道,居然有一種在維護馮華的意思。

    這就有些讓他看不懂了。

    “先這樣,讓他簽字畫押吧!”

    “長官,給我抽一口,就抽一口……”

    周森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讓人給他準備了大煙。

    ……

    “森哥,這份口供皇甫俊雖然簽字畫押了,可我怎么覺得,這里面好多都是說的太模湖了呢?”孟強拿著口供對周森道。

    “他背后有高人,這些話應該是別人教他的。”周森緩緩點頭說道。

    “他都這樣了,還故意給我們假口供?”

    “只有這樣了,口供才顯得真實可信,才能蒙騙過關。”周森道,“皇甫俊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再對照他今天受審時候的表現,自然能夠看出來了。”

    “還是森哥你考慮仔細,我險些真的相信他說的話了。”孟強訕訕一聲道。

    “你安排人看好他,二十四小時都不能離開視線,必須雙人雙崗。”周森說道,“飲食需要我們的人嘗過之后,才能給他吃。”

    “你是懷疑會有人動手腳,這可是在松花塾?”孟強大吃一驚,松花塾可是保安局的秘密看守所,還有人敢在這里動手腳。

    “凡是小心一些,沒壞處的。”周森說道,“我會讓老六安排人跟你一起輪班。”

    “好的,我來安排。”聽周森這么說,他也覺得必須要慎重起來。

    “今天就到這兒了。”周森吩咐一聲,帶走了皇甫俊的口供,上車離開了。

    ……

    新太平橋賭坊,秦雄辦公室。

    秦雄把自己日常辦公的地方放在這里,除了要經營好這個新賭坊之外,還有要在賭場經營上超過被蘇文清拿走的太平橋賭坊的意思,他要徹底擊敗蘇文清,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但是,他也知道,蘇文清在冰城根基深厚,后臺也很硬,不然的哈,自家老頭子在的時候,早就將人摁下去了。

    想要擊敗甚至擊敗蘇文清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沒奢望將其一擊擊倒。

    雖然他對妻子金雅珍的瞞著他擅自對“葉三兒”下手,但也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自己原本只是想通過“小玉”這個暗棋慢慢的再把馮華給拉下水的,到時候,沒想到金雅珍的手段更激進,直接殺了“葉三兒”,挑起蘇文清跟周森的關系。

    葉三兒是周森的下屬,他調查馮華必然是周森授意,而馮華是蘇文清的女婿,盡管現在也鬧的沸沸揚揚,但最終決裂的消息不是沒有確認嘛!

    馮華的手下殺了“葉三兒”,那周森會放過馮華嗎?蘇文清會為了一個“葉三兒”放棄自己養大的義子兼女婿嗎?

    小玉的事情已經暴露了,沒什么利用價值了,只有小婉,她跟馮華還有個兒子,這才是最大把柄。

    蘇文清承不承認都沒用,現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小婉給馮華生了一個私生子,他不認也得認了。

    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主動聯系一下馮華,反正他現在住在小婉那里,自己去看“義妹”,這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估計馮華現在還在氣頭上,小玉的事兒,他不一定會懷疑自己,但蘇文清那只老狐貍一定會懷疑,還有周森,他明明已經知道馮華在外面金屋藏嬌,卻并沒有馬上捅破,而是讓葉三兒繼續調查,很 查,很明顯,他也在懷疑……

    這個人才是他最大的對手,他看著年輕,在警察廳也沒什么深厚的根基,可他背后有一個現在就連他老岳父都惹不起的大老,更別說,他還娶了一個曾經令他都垂涎三尺的女人。

    唯一有利的是,這個女人洗手不做那些偏門的生意了,跟她在生意上沒有沖突和對立了。

    但秦家遲早也是要走正道的,黑道,偏門只能聚攬一時的財富,而想要把這些財富長久的擁有下去,就得洗白,就得把些財富放在陽光下,變成清清白白的。

    就這一點,他還有些羨慕自己那個叛出家的兄弟了,他就徹底跟過去劃清了界限,不再參與過去經營的那些生意了,成功了上岸了。

    而現在,他居然接受了蘇文清的聘請,接替馮華,暫時打理太平橋賭坊。

    秦朗都已經不再碰“賭”了,他居然接受蘇文清的聘請,很明顯這里面有周森的默許。

    這說明周森和蘇文清在對“葉三兒”死有一個判斷,他們極有可能會認為皇甫俊殺人,而馮華是不知情的。

    想要用“葉三兒”的死挑起周森跟蘇文清的關系破裂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金雅珍這個女人想的太簡單了。

    “太太,大公子吩咐,任何人見他,都需要通報……”

    “我也要通報嗎?”金雅珍的憤怒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

    彭!

    秦雄聽到外面的爭吵聲,知道自己的手下根本攔不住金雅珍這個女人,剛想起身,辦公室的門就被一股大力給推開了。

    一身優雅旗袍的金雅珍滿面怒容的出現在門口,身后兩個緊隨而來的尷尬的手下,那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秦雄看了妻子一眼,壓下心中的怒火,伸手一揮,示意兩個手下下去,這兒用不著他們。

    “你怎么來了?”秦雄沒給金雅珍好臉色。

    “怎么,我是秦家的長媳,這間賭坊是秦家的產業,我怎么就不能來了?”金雅珍反問道。

    “你不是不喜歡來賭場這種地方,嫌棄這里都是下等人和暴發戶聚集的地方嗎?”秦雄反問道。

    “皇甫俊被抓了,你知道嗎?”

    “他不是回肇東老家了,怎么,他在肇東被捕了?”秦雄驚訝的問道。

    “別跟我裝傻,你會不知道他其實并沒有回肇東嗎?”金雅珍冷哼一聲。

    “我知道又怎樣,我又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秦雄一攤手,呵呵一笑轉過身道,“喝點兒什么,我這里除了茶就只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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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擔心皇甫俊會把我供出來。”

    “你現在才知道,這么做多危險了?”秦雄從酒柜里拿了兩只高腳杯和一瓶紅酒過來。

    “問題是,皇甫俊并沒有被關進警察廳的看守所。”金雅珍道。

    “沒有關進警察廳看守所?”秦雄一愣,心中想起當初喪彪被抓的時候,他也是沒有接到任何消息,顯然這一次又是一樣。

    “我本想爹過去的下屬打聽一下情況的,結果得到的消息是,人根本就沒有關在警察廳。”

    “這個桉子是警察廳聯合埠頭警署辦的,那人會不會關在埠頭警署呢?”秦雄問道。

    “沒有,我也問過了,負責辦這個桉子的刑事科副科長孟強今天就沒有回過警署,他的手下也都不在。”金雅珍說道。

    “那很有可能被關在其他地方了,很明顯,他們是不想讓外人知曉審訊的結果。”秦雄說道。

    “秦雄,現在怎么辦,決不能讓皇甫俊開口亂說話。”金雅珍說道。

    “你不是對他很有信心,確信他一定不會出賣你的嗎?”

    “我是怕這姓周的查出我們秦家跟皇甫俊的關系,到時候必然懷疑上你跟我。”金雅珍道,“而且他懷疑你要比我多一些。”

    “你指使皇甫俊殺葉三兒的時候就沒考慮到這些,殺人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手段,那周森背后有澀谷三郎,蘇文清也有憲兵隊的加藤,我們可以斗,但不能傷及人命,誰先挑起事端的,誰就理虧,你不明白嗎?”秦雄道。

    “機會難得,我若是不把握的話,豈能替你出了之前那口惡氣?”金雅珍道。

    “你是自己心里不痛快吧,周森收留了倪娟,你想報復他,對不對?”秦雄哪里不清楚妻子的心思,“倪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都這樣了,你還不放過她?”

    “我一想到她居然曾經跟你海誓山盟過,我就覺得惡心!”金雅珍厭惡的說道。

    “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為什么還揪著不放呢,再者說,這也是我跟你結婚之前的事情……”

    “結婚之后你們就沒有在一起茍且嗎,那倪娟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難不成是哪個野男人的?”金雅珍諷刺道。

    “那孩子都流產了,你還說這個有意思嗎?”

    “我就要說,怎么了,你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秦雄,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那也怪你生不出來孩子,我只能去找外面的女人來生,我是要給秦家傳宗接代的,這是我的使命。”秦雄道。

    這件事金雅珍確實理虧,她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這要是在過去,是犯了七出之罪,那是要被夫家休掉的。

    “我們倆這樣炒,沒有意義,還是商量一下,怎么讓皇甫俊閉嘴吧。”金雅珍道。

    “這件事不太好辦,周森上一次之所以退讓,是中村出面替我們斡旋了,加上日本人也不希望蘇文清在冰城一家獨大,所以,才出面把事兒壓了下來,這一次,只怕沒有那么容易了。”

    “這一次又如何,只要皇甫俊一死,誰能指證呢,而且,我跟他說過,一旦被抓,就把事兒往馮華身上推,反正他是馮華的手下,是馮華叫他殺人,跟我有什么關系?”

    “侯五的事兒已經讓他們有所防備了,不會給在給我們這個機會的。”秦雄說道。

    “怎么,事到臨頭,你退縮了?”

    “殺人未必可以,但找人給他帶句話,應該不難,只要給得起錢就行。”秦雄說道。

    “能讓皇甫俊閉嘴嗎?”

    “他如果不懂的審時度勢的話,后果不是他能夠承擔的。”秦雄緩緩說道。

    “你是不是早有打算?”以金雅珍對秦雄的了解,這個男人的心思深沉,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沉穩,定然是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