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把秦雄踩進泥潭里，爬不起來，這不現實，狗逼急了還跳墻呢。
溫水煮青蛙才是上策。
這樣不但可以隨時調整策略，將自身的損失降到最低，也能避免傷及無辜。
查封群芳樓。
秦雄就在距離薈芳里不遠的汽車內。
他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周森能查到錢思怡，這并不令他感到驚奇。
但是對方居然真有這個能量令正陽署配合查封群芳啦，尤其是崔立文都不得不屈從。
這顯露出來的能量令他感到心驚，這絕不是白玉嵐一介女流商人能做到的。
如此對手，就不應該與之為敵，可現在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就算他想罷手，對方會放過他嗎？
他的人生信條里，從來就沒有相信敵人會“仁慈”的選項，一旦為敵，那就是不死不休。
“回去吧。”秦雄看到警察給群芳樓的大門貼上了封條，吩咐開車的司機一聲。
……
“波！”
猝不及防之下，周森居然被安娜強吻了一口。
“安娜，你做什么？”周森大吃一驚，這辦公室的門敞開著，這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傳出去，還不謠言滿天飛了。
“森，今天你真是太威風了，我都聽說了，你就帶著兩個人，把群芳樓給查封了？”
“那是借助正陽署的力量，就憑跟我跟烏恩和牧仁三個，還不被人家打出來？”周森白了他一眼，“還有，以后別這樣，我可是正經有家室的男人。”
“得了吧，你敢說，你沒偷過腥？”安娜白了他一眼。
“能不提過去的事兒嗎，都過去了。”
“你是過去了，我這兒可還沒呢。”安娜說道，“反正，我要是一輩子沒人要，你得管我。”
“哎……”周森嘆了一口氣，他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這女人只要沾上了，想甩掉就難了。
“安娜咱們可是說好的，你要是再得寸進尺，違反咱們的約定，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你這心腸還真硬。”
“過去就算我對不起你，但事畢竟是你挑的頭，我沒能把持住自己，這責任我認，你想要什么補償，我力所能及內都可以，但你心里想要的，我給不了。”周森認真的道。
安娜臉色瞬間暗澹了下來，這個問題，周森早已跟她說過了，她也知道，那太奢望了，可她控制不止自己的感情，想索取更多，
理智告訴她，應該跟周森拉開距離，可是，這種朝夕相處，叫她如何能夠拉開距離，除非自己申請調離。
但即便是她想，日本人也不會這么做，而且一旦她調離的話，只怕今后再無見周森的機會了。
她這樣的白俄間諜，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滿洲和遠東，另一個就是西方。
而她這樣的去西方，只有利用身體去換取情報，這幾乎是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我就是覺得你今天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霸道強橫，跟我平時認識的判若兩人而已。”安娜擠出一絲笑容。
“我那是面對自己的對手才這樣。”周森道。
“頭兒，瑪莎組長，冰特諜的小野主任來了。”一聲敲門后，韓松月敲門進來稟告道。
“快請。”
小野打寬過來，估計是為了弗龍特等人轉隸特別情報室的事情來的，左藤英已經三番五次的催促了，他就是不肯放人。
可他再拖下去，也是要放人的，否則，周森這邊工作開展不起來，到時候，把責任都推到他頭上，他是要承擔責任的。
小野打寬是想拖著把事情拖黃了，可上頭的意思似乎并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再拖著不放人，對他的境況就不利了，而周森也不去找他要人了，一副你愛給不給的架勢。
這可把小野打寬給弄的沒招了，給人吧，心有不甘，不給吧，過不了左藤英那一關。
這不，他只能紆尊降貴來找周森了。
“周森君，你這個地方真是太難找了……”小野打寬一進來，就抱怨一聲。
“小野君，我這里只是臨時辦公，等友誼路那邊弄好了，就搬過去。”周森呵呵一笑，親自給小野打寬泡了一杯茶過來。
“請喝茶。”
“謝謝。”小野打寬伸手接過茶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抬頭打量了一下周森辦公室的陳設，“周森君，這件辦公室不像是你的風格。”
“這原本是我我義父安東尼的書房，他這里的東西，我基本沒動。”周森道。
“安東尼老先生的事跡我聽說過，他是大日本帝國最好的朋友，還是一位了不起的戰士。”
“謝謝小野君的夸獎。”周森禮貌的說道。
“你這里的地方太小了，辦公環境也不太好，而且安全方面，更令人擔憂，我覺得你這里完全提供不了弗龍特等人的安全保衛。”小野打寬說道。
“小野君今天來就是跟我說這個事兒嗎？”周森聽出來了，小野打寬這是找理由不放人，而且還希望他自己主動提出來。
“要不然這樣，等你友誼路的辦公地點弄好后，我在讓弗龍特他們過來，如何？”
“行呀，我沒問題，只要小野君能說服武藤英副部長就行。”周森嘿嘿一笑。
矛盾轉移。
反正自己也沒那個積極性，有偷懶還不成績的理由，他還求之不得呢。
這要是小野打寬痛快給人了，他這邊要是沒做出成績，肯定是要被問責的。
一旦問責，他就要解釋原因，若是理由不過關，那他必然是要倒霉的。
而現在，小野打寬給他一個借口，自己不是出不了成績，而是有人從中作梗，這還是客觀事實。
到時候板子掉下來，挨打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表面上他追的急，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急，反而希望小野打寬就這么扣著“弗龍特”等人不放。
你扣著人不放，我就有理由消極怠工。
“這還需要周森君你去跟左藤部長解釋一下，你這邊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尤其是安全問題，弗龍特等人可都是蘇俄特工必要除掉的目標。”小野打寬說道。
“我剛在左藤部長跟前說歡迎他們盡管過來，轉臉就去說，因為安全問題，他們暫時不適合過來， 合過來，這前后不是矛盾嗎，左藤部長能饒了我？”周森道。
“那萬一弗龍特到你這邊上班，出現安全問題，怎么辦？”小野打寬反問道。
“這……”周森猶豫了一下，“行吧，就按照小野君你的意思，我再去找左藤部長談一下，讓弗龍特他們過一陣子再過來。”
“這就對了嘛！”小野打寬歡喜的一笑道。
“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可以跟左藤部長解釋，但他會不會聽，這我就不能保證了。”周森道。
“你只要去說，尤其是把安全問題說的嚴重一些，自然沒有問題，這些人還是很有價值的。”小野打寬解釋道。
“好。”周森點了點頭，他也不想跟小野打寬鬧矛盾，反正這事兒對自己有利，何樂而不為呢。
就算左藤英知道了，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不是他想干活，是客觀原因不允許呀。
小野打寬見達到目的，就起身告辭了，周森親自下樓，將他送到了門口。
“小野一看就沒安好心，什么安全問題，就是不想放人唄。”安娜從他身后冒出來道。
“小野君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這個臨時辦事處，確實在安全方面無法保證，那些人可都是蘇俄特工暗殺的目標，特別是幾個重要人物，那是絕對不能出事兒的。”周森說道，“這要是在咱們這兒出事兒，你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那左藤長官交給我們的任務怎么辦，我們迫切需要了解蘇軍內部情況的人來協助我們分析獲得的情報？”安娜說道。
“不急，慢慢來，這工作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成績的，別看小野君那邊這么久了，也沒搞出啥重大成績出來嘛！”周森嘿嘿一笑，“別想那么多，還是去工作吧。”
“獵人來電說，他們打聽到一些有關娜塔莎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安娜問道。
“是你想知道吧？”
“你真不想知道？”安娜追問一聲。
“回電，讓他發過來。”周森冷哼一聲，隨后吩咐道。
“口是心非的男人。”安娜望著周森上樓的背影，自言自語一聲，“得不到的才惦記，在你面前的，卻視而不見。”
……
秦雄連賭坊都沒有去，直接返回香坊的家中。
“大公子，七爺不行了……”老管家上前來，向他稟告一個令他不意外的消息。
“怎么回事兒？”
“也不知道是誰把警察查封群芳樓的消息告訴了七爺，七爺聽了，當即氣的急怒攻心，太太連忙叫了大夫來家里，大夫說，讓準備后事。”老管家抹著眼淚兒說道。
秦老七身體本來就不好，一到冬天，就只能窩在家里，半步都不敢踏出家門。
要不然，也不會把喏大的秦家交給了秦雄打理了。
本來大夫也就有預測，秦老七很可能熬不過今年這個冬天，沒曾想，這還沒怎么冷就……
“我爹他還說什么了？”
“老爺臨終之前，恐怕是還想見二公子一面的。”老管家想了一下說道，“剛才一直聽他念叨‘朗兒’的。”
“那個不孝子，只怕是不愿意再踏入這個家門吧。”秦雄聞言，頓時恨的咬牙切齒道。
老管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秦老七一死，秦家就是大公子掌家，他們這些服侍秦老七的老人能不能有一個善終，就看秦大公子一句話了，人家家里的事兒，外人就不摻和了，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大公子，不管怎樣，二公子也是秦家人，老爺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您該通知還是得通知，他不來就就是他的問題了。”
“泰叔你提醒的對，這混小子若是抓住這一點跟我鬧，我還真是理虧呢！”秦雄點了點頭，雖然秦朗鬧的離家出走了，可他是秦老七的兒子這是事實吧，若是秦老七死了，都不通知一聲，那秦朗還真有借口過來大鬧一場，到時候，秦雄再有理，也說不過去，畢竟那也是秦朗的爹。
活著的時候，可以不相往來，但死了，不通知過來磕頭扶靈，這就是大不孝了。
這混江湖的，忠孝節義，這都是需要恪守的。
“那就派人去通知他一下，就看他還有沒有這個良心吧。”秦雄拳頭緊攥了一下，松開道。
“是，大公子。”
“爹呀，反正你也挨不過這個冬天，早死晚死都是個死，這會兒死了，或許還能幫一幫兒子呢！”秦雄仰天喃喃自語一聲。
后院，秦老七的妾室們都圍在了床榻前，一個個面無表情，她們當中沒多少是對這個老頭子有感情的。
秦家如今是大公子秦雄當家，二公子跟大公子鬧翻后，被迫離家出走了，當然，在外頭也混的不錯。
雖然說老頭子生前把秦朗逐出家門了，可秦朗是老頭子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除了這個兒子，其他女人生的都是女兒，大的都出嫁了，最小的還在上小學。
秦家這一代人姐妹還是挺多的。
秦老七原配早就死了，秦雄就是原配所出，原配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女兒夭折了，秦雄上面還有個姐姐，已經嫁人了，姐夫在政府內做事兒，前年調去新京了，姐姐也跟著去了。
秦朗是如夫人生的，當然也早就沒了，若不然秦朗怎么會跟斷絕關系離家出走呢？
現在圍著秦老七的都是他后來取的五房姨太太，年紀最大的也有四十開外，最小的不到三十歲。
給秦老七生了孩子的，還算有個依靠，那沒孩子的，就要看秦雄的心情了。
這秦家日后就是秦雄的，這早就定下來了，其他的，除了沒出閣的妹妹，或許還有一筆嫁妝錢，其他的，估計就是一筆遣散費了，真留在秦家生活的，一個都沒有。
“大公子來了！”
秦雄緩步進入暖房，秦老七畏寒，早早的就燒了炕，他住的屋子不但朝陽，還平均溫度都在二十度左右。
“爹，你怎么樣？”
“大夫給用了針，這會兒睡下了，剛才一直說胡話來著。”年長的妾室胡氏說道。
“小妹也請了西醫過來看過了，都說老爺子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估計撐不了多久……”
最小的妾室是個護士，秦老七住院的時候看上了，病好后，在醫院就把人給辦了，然后就嫁進來了，還給他生了個女兒，秦家最小的女兒，如今才上小學呢。
秦老七娶了七個女人，這個護士是老七，而還有一個念念不忘的老八，他這輩子都沒機會了，下輩子都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