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記住了。”張啟靈的聲音有些顫抖。
“還有，我要是死了，你不用太難過，你后面的日子還很長，如果再遇到心儀的姑娘，一定不要跟她錯過，不要再這么呆呆的，一問三不知。”
陳曦悅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進了張啟靈的脖頸，燙得他生疼。
感受到背上人的氣息越來越虛弱，心里再也無法平靜。
“我不能答應你，你必須活著跟我一起出去！”
陳曦悅張了張嘴，卻又噴出一大口鮮血。
張啟靈記起了所有的事，他深刻得記得那天陳曦悅獨自一人去西沙海底找他，記得她為了等自己不顧危險在青銅門外廝殺，記得她為了自己鉆進了隕玉，記得自己對她的疏離，記得她的堅持不懈，記得她說愛一個人，不要求什么回報。
之前他不明白自己的內心，只想要找到自己的過去，和身為張家人該做的事情，但現在他明白了。
就算沒有小時候的記憶，他也早就淪陷進去了。
“曦悅……”張啟靈試著叫陳曦悅的名字，卻遲遲沒有回應。
背上瞬間就滲出了一層冷汗，張啟靈停下腳步，甚至不敢放下陳曦悅，去查看她的情況。
“曦悅……”張啟靈又重復叫了幾聲，陳曦悅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張啟靈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陳曦悅被張啟靈輕放在地上，整張臉慘白無比，感覺下一秒整個人都要碎了。
手指顫抖著伸向陳曦悅的脖頸，瞬間心里的寒冷被驅散了不少。
還有氣息，雖然已經十分微弱，但至少還有希望。
不能再讓她放血了，張啟靈封住了陳曦悅的穴位，讓她的傷口不再往外滲血。
而失去了陳曦悅血液的加持，他的嘴唇也瞬間失去了血色。
將陳曦悅又重新背到背上，幾乎是半托著自己的身體，一步步向前走去。
等陳曦悅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鼓樓了。
陳運淵趴在自己的腳邊，看他的臉色應該是為了自己一連熬了好幾天。
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了，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變得無比的笨重，隨便動一下，全身都會傳來刺痛。
感受到了旁邊人的動靜，陳運淵連忙起身去扶她。
他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看著陳曦悅，卻遲遲說不出話。
“怎么了，我還有口氣在，你不應該高興嗎？”
“高興。”陳運淵轉過身，擦拭了一下眼角，又走到桌邊，拿起水杯，“渴不渴？”
“有點。”陳曦悅的聲音有些發啞，總感覺喉嚨里有什么東西堵著。
陳運淵點點頭，就將水杯遞給了床上的陳曦悅。
照陳運淵的描述，他們是被無邪和胖子發現的，當時他們已經決定要進去救兩人，卻又剛好看見張啟靈背著陳曦悅從洞口走了出來。
一出來看到無邪，張啟靈也暈了過去，隨后陳運淵接到消息就帶著陳曦悅回了鼓樓，而張啟靈則是被送進了當地的醫院。
聽到最后，陳曦悅放下心來，一杯溫水下肚，喉嚨的干痛得到了緩解。
陳運淵伸手接過水杯，想重新再倒一杯，卻是被陳曦悅拉住。
“我還有多長時間？”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陳曦悅的臉上異常的平和，就好像那根本就是對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
陳運淵拿水杯的手頓在了空中，心里竟然升起一絲恐懼，他害怕回答這個問題。
看出陳運淵的不忍，陳曦悅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用擔心我，你說就好了，我都承受得住。”
陳運淵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跟陳曦悅說出了實情。
“最多十年。”
“還有那么久？”陳曦悅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最多不過一年時間呢。”
陳曦悅瞬間就覺得時間寬裕了起來，但恰恰是她的樂觀，陳運淵更覺得無比心酸。
“你真的覺得值得嗎？”
“值得啊，怎么不值得？”
得到了回答，陳運淵低下頭，只回了一聲好，又從口袋里摸出了陳曦悅走之前給她的玉佩。
“這個還給你。”
“你留著吧，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且這個遲早都是你的。”
陳運淵不聽，執意讓陳曦悅收下。
“這輩子，只能是你為君，我為臣。”
兩人對視了好久，陳曦悅先撇過了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陳運淵也沒讓她為難，把玉佩放在了枕邊，叫陳曦悅好好休息，就轉身出了門。
陳曦悅低頭看著那玉佩，一瞬間竟然覺得那上面的鳳凰圖案竟然在發光，剛想拿起觀察，那光亮就完全退散了。
是自己看花了？陳曦悅揉了揉眼睛，只看到玉佩平靜得躺在那里，跟平常根本就沒有什么兩樣。
只覺得是自己身體沒有恢復，陳曦悅就沒再去多想，只覺得自己困得很，于是又倒頭睡下了。
張啟靈來找她，已經是三天后。
陳曦悅已經能下床了，但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還是不如從前。
張啟靈恢復得很快，一點都看不出來之前狼狽的樣子。
但他是來告別的，他要去完成最后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等你？”
“嗯。“
“多久?”
“十年。”
陳曦悅愣住了，她知道張啟靈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但沒想到竟然要十年。
“能不能不去？”陳曦悅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止不住得抽搐。
張啟靈沉默了，陳曦悅卻是接著說道：“我知道，按照順序，應該是輪到無邪了，對嗎?”
沒想到陳曦悅竟然知道這么多，張啟靈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能在那里生活那么久。”
意思就是他必須去。
“可是他的家族不止他一個后代，也不能算是他一個人的事。”
明白陳曦悅的意思，張啟靈只能去安慰她，“我們還有很多十年。”
他并不知道實情，而陳曦悅怎么也說不出口。
張啟靈將陳曦悅摟進了懷里，說著：“最后一次。”
但是，張啟靈，我們沒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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