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張蒼，臉上有光。
那一次剎那的自信，讓蒙恬想起了曾經一起讀書的時光。
那個時候的韓非，李斯以及他，張蒼等人，各有光芒，彼此相互較勁，也相互解惑。
此刻張蒼臉上的自信，他也曾有。
正如張蒼所言，他確實做學問不如韓非，打仗不如自己，治國不如李斯，但，張蒼能夠在那么多人之中脫穎而出，自然是有獨特的能力。
“我拭目以待！”
蒙恬將茶水一口飲盡，忽然朝著張蒼笑了笑：“我也想與師弟交手一二，看一看，誰強孰弱！”
此話一出，張蒼只差吐血了。
他此行不是為了和蒙恬對壘，一較高下。
而是，為了給扶搖找一個靠山。
畢竟師伯，這便是最好與蒙恬拉上關系的方式。
為此，他不惜舍棄老臉。
“師兄才華絕世，師弟萬不是對手。”
張蒼尷尬一笑，朝著蒙恬，道：“師弟，只是前來尋求師兄庇護！”
從蒙恬的營帳離開，扶搖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當張蒼讓他出來的那一刻起，他自然是察覺到了張蒼的目的。
站在營帳之外，扶搖轉頭看了一眼營帳，心頭微暖。
當張蒼成為他的老師開始，扶搖其實也調查過張蒼，他自然清楚，張蒼與李斯關系還不錯，但是與蒙恬不過是點頭之交。
以張蒼的驕傲，若是為了他自己，絕對不會如此。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扶搖。
這樣的感覺，他曾經在巫灸身上感受過，如今張蒼也給了他這種感覺。
這讓扶搖心中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生出。
他對于大秦未來，產生了更大的執念。
此時此刻，他不光是因為他姓嬴，更因為大秦，是所有人的大秦。
只有大秦安然無恙，不論是巫灸，還是張蒼，亦或者陳卓等人，都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
上郢。
“王上，上將軍拒絕返回上郢。”
內侍朝著楚王負芻，道：“上將軍讓臣帶話給王上與令尹，以及諸位上大夫。”
“秦將王翦南下，此刻已經在平輿城外，同時秦將，馬興率軍十萬南下，此刻的平輿城外，大秦銳士已經聚集不下于四十萬。”
“若是王上與令尹以及諸位上大夫，依舊是覺得讓他入上郢，上將軍會立即返回上郢。”
.........
這一番話，讓整個王宮為之死寂。
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來。
不管是楚王負芻，還是令尹任倪，亦或者其他幾人都是如此。
秦國上將軍王翦。
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眾人的頭頂之上。
“王上，上將軍不返回上郢，是情有可原！”
這一刻，屈定也是有些驚慌，他可是清楚，一旦王翦出手，這意味著秦國滅楚之心堅定。
若是在這個時候，將項燕叫回來，前線大軍出現任何的變數都不利于楚國。
“回復上將軍，寡人給他全面的權力，寡人只求此戰大勝！”
楚王負芻眼中殺機一閃而逝，朝著內侍，道：“告訴項燕，若是他勝了王翦，寡人親出十里迎接他。”
“諾。”
內侍離去，負芻一揮手，道：“諸位愛卿都下去吧，寡人一個人靜靜！”
“諾。”
點頭答應一聲，任倪等人轉身離去。
他們都清楚，這一次因為王翦的到來，將楚王負芻的全部打算一擊而潰。
這意味著，之前的十二道王詔的威力，將會盡數反噬楚王負芻。
此時此刻，楚王負芻的心情能好才怪。
正如任倪所想，這一刻的楚王負芻，正在楚王宮中大發雷霆。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陶器被摔碎，青銅器在地上翻滾，酒液濕了一地。
“該死，寡人才是王！”
負芻目眥欲裂：“寡人才是楚人的王！”
他心中震怒，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此刻，他需要項燕擋住大秦上將軍王翦。
“王上，項氏一族勢力龐大，如今項燕又是大軍統帥，不可露出敵意！”
土黃色衣衫的中年，站在大殿之上，望著楚王負芻：“要不然，項燕率軍反戈一擊，亦或者項燕投降秦人........”
“王上，這份委屈還是咽下吧！”
“當王，要么一如秦王政霸道絕倫，蓋壓天下，要么便要學會忍氣吞聲！”
“忍辱負重！”
“當年，越王勾踐的故事，就在書上。”
“就算是霸道不可一世的秦王政，在其年幼之時，也曾忍氣吞聲，方才有了后來。”
“王叔，寡人咽不下這口氣！”
楚王負芻從王座上走下來，雙眸通紅：“王叔，寡人連降十二道王詔，可項燕連王翦南下一事提都未提！”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項燕，狼子野心！”
看著楚王負芻如此不堪的一幕，中年人不由得搖頭：“這口氣你不想咽，也得咽下！”
“沒有了項燕手中的大軍，你這個王，還有多少？”
一句話，直接擊中負芻的心臟，讓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王叔，你說寡人做的這個王，還是王么？”
負芻抬頭，看著中年人一字一頓，道：“我大楚，何曾有過寡人這樣無能的王啊！”
“想當年，先莊王何等霸氣，陳兵周王畿，問九鼎之輕重，可如今，別說是九鼎之輕重，寡人連大楚能不能保住，都要看臣子的臉色！”
負芻的反問，讓中年人沉默了。
大楚的沉疴，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與負芻，根本做不到振興大楚，這世間，也許還有商鞅那樣的大才，但是，秦王政不是當年的魏王。
大秦，絕對不會給楚國振興的機會。’
“王上，去宗廟之中冷靜一下吧！”
“此戰，先交給項燕，放眼整個大楚，除了項燕，無人能夠收拾這個局面。”
中年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王負芻，語氣變得冰冷：“宗室的意思是，現在的大楚，可以沒有王上，但是不能沒有武安君！”
“沒有了王上，大楚可以換一位，但是武安君只有一位！”
“希望，王上不要做傻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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