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事必。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正如同幽靈般潛入這座城市一樣,吳駒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羽扇綸巾被他丟棄,換上了一身勁裝。
邯鄲城外。
“雁門關雖然放松了警惕,但你們也沒必要入關,出了紕漏才是大問題,這樣,你們從恒山方向離開趙國,直接回秦國,歸入章邯的隊伍!董翳跟著我走。”吳駒安排道。
“是!”
其余魁首近衛調轉馬頭向東方奔馳而去,吳駒和董翳則向西北行去。
一天后……
此時,郭家商隊和嬴政一行人已經臨近距離雁門關兩百余里的陽泉,在馳道旁的驛站里歇腳。
驛站的角落,嬴政、趙姬、司馬欣、王翦、趙高四人在這里飲水歇息。
嬴政低聲說:“也不知先生現在在哪。”
三人皆不說話。
這兩天他們都有些心驚膽戰,雖然離開了邯鄲那個龍潭虎穴,但吳駒這個主心骨不在總讓人有些心慌。
“我出去透透氣。”嬴政說。
他走出驛站,在深呼吸以舒緩心情,良久之后忐忑的心情才平靜了些。
正要離開,卻見林間影影綽綽,似乎有個人影。
嬴政一下子警惕起來,目光緊盯著那里。
風吹,林木搖曳間,一黑衣男子顯露身形。
吳駒沖嬴政招了招手。
嬴政大喜,走上前去:“先生!”
吳駒問道:“這兩天如何?”
“我都盡量躲著郭家的人,凡事讓司馬欣出面,又有先生的人幫忙打掩護,應該沒有出紕漏。”嬴政說。
吳駒頷首:“我不便再進去商隊中,唯恐郭家人認出我,暴露身份,所以會吊在你們的隊伍后面,下一次碰面便在雁門關里。”
嬴政點頭:“我明白了。”
“回去吧,萬事小心。”吳駒說。
二人的談話至此結束。
盡管話不多,但吳駒平安并且已經到來的消息卻讓嬴政定了心,回去以后將此事講給趙姬等人聽,令他們也頗為振奮。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再出發北上,半天后至陽泉城內休整,又過了半天,終于看到了雁門關的面貌。
茫茫草原之上,山巒起伏之間,一座雄關屹立于此。
論起規模它興許不如函谷關,但因為連接著趙長城,延綿不絕的斑駁城墻帶給人的震撼卻也不輸函谷關。
長城由來已久,是依托邊境的地勢,以城墻連接各大險要,用來抵御外敵。
如今七國都有修筑,韓、魏、齊、楚的長城用來抵御敵國,秦、趙、燕三國的長城則用來抵御羌、胡、匈奴等外族。
后世的秦長城,乃是將秦、趙、燕三國的長城修繕并連接在一起。
而眼前的趙長城,南段由趙國第五段君王趙肅侯建立,北段是五十年前,前前任趙王——趙武靈王打敗了林胡和樓煩,并建立了云中、雁門、代三郡時建立。
這座雄關屹立數十年,抵御著外族,城墻上染著胡人、匈奴,以及抗胡將士的血,令人望而生畏。
“確實恢宏啊!”吳駒感慨。
此時他化了妝,改頭換面,進入了商隊,隨商隊一同進入雁門關。
關內剛打了勝仗,此時關外風平浪靜,而南邊的秦趙戰局也影響不到這里,關內士卒便沒有警惕之心,通行十分順暢。
他們順利進了關內,士卒為其安排了休息的軍帳,囑咐他們不要亂走動,吃食飲水都會有人送來。
吳駒等人被分配了五座軍帳,每一座軍帳住7個人。
他讓嬴政四人住在最中間的一頂,有利于保密。
“帳內哨位輪換著,要有三人醒著,其他四個人才可以休息,一旦周圍有風吹草動,要立即示警!”
吳駒對其他人手囑咐完,這才回到帳內,對嬴政四人談笑道:
“近十年來,進入這里的秦國人,大抵只有我們了。”
四人聞言都笑了,身處敵腹的緊張感沖淡了許多。
“條件簡陋,接下來要委屈公子、夫人你們住在這里了,橫豎三五天的功夫我們就會離開雁門關的。”
“嗯!”
四人齊齊點頭。
商隊入關的第一天,李牧沒有出現。
他素來不喜應酬這些人,況且就算見,也是商隊主事去拜見他才對。
幾家商隊主事也確實這么做了,攜禮去拜訪李牧。
李牧倒也沒有孤僻到把人拒之門外,將禮物收下,設宴款待了一番,之后幾天便不見人影了。
吳駒對見李牧和探查雁門關內情況都有興趣,但并沒有付諸實際,因為二者都太危險,他選擇待在軍帳周圍。
在雁門關內住了一天后,第二天從南邊傳來了消息。
開戰了!
公子政離開邯鄲后,收到消息的子楚和蒙驁都再無顧忌,操練軍隊,調撥大軍,自上黨一路直下,沖擊趙國防線!
一夜之間,祁城、馬陵兩座大城失守了。
雁門關內因此亂了一些。
聽到這個消息的嬴政等人都激動了,聚在一起討論,主力是嬴政、吳駒、王翦、司馬欣、董翳,畢竟這五個人熟知兵法。
“蒙老將軍打的真干脆!”王翦一拍桌子。
“相比之下廉頗保守多了,先前公子離開邯鄲的時候,明知趙國少了一張底牌,他也沒有靠著信息差搶先發難,現在也只能吃下這個悶虧。”司馬欣說。
“無奈之計,上黨可是在我們手里,難道廉頗要來沖撞上黨天險?那得拿人命填。”
吳駒說:“兵法云: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上黨、晉中兩地的存與失,在乎秦軍與趙軍的存與失,也就是說,只有先把人殺了,才能拿下地,以現在的形勢看,廉頗還是要打他的拿手好戲——防守反擊。”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這句話真好,是哪部兵法說的,我怎么沒聽說過?”王翦興致大發,好奇的問道。
“一本古書上看見的,我也不記得了。”吳駒含糊過去了,總不能說這是教員的話吧。
“祁和馬陵的失守具有必然性,這兩個地方周圍地勢寬闊,無險可守,但又不能拱手相讓,我猜攻下城池之前,廉頗已經遷走了百姓,搬走了物資,把那里變成一座空城。”
嬴政的戰略眼光和用兵水平也不差,總結道:“乍一看廉頗和趙國虧了,實際上祁和馬陵失守讓廉頗可以收縮兵力,專心經營晉陽、榆次、陽邑一線的防線,是以退為進!”
“但城池被攻下是肯定的,對士氣的提升很大。”董翳說。
眾人深以為然。
這時,有近衛來報:“先生,邯鄲來人了,但來的不是郭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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