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雍王得知楊文定又來了的時候，心中已是竊喜不已。
若是太上皇不同意既往不咎，直接就讓楊軒宣戰好了，這又讓楊文定來，擺明了是有所妥協啊。
這一回，楊文定并沒有等待雍王的回信，而是直接說了一句：“太上皇說了，期待雍王殿下回京團聚，這就看雍王殿下如何選擇了。”
說話這話楊文定就告辭離開了，而雍王則是打開信件細讀起來。
信中的意思說得很明白，大意就是說，只要雍王肯回頭，便回京過年，他們父子便可團聚，曾經的過往都可以不再追究。
看到信中的言辭，雍王又陷入了糾結之中，太上皇說了，只要自己回京過年便既往不咎，之前楊文定說的話，得到了太上皇的親口承認，按理來說他應該放下心來了。
但是他又有了新的疑惑，按照楊文定所說，以及他從應天府得到的密報，太上皇的身體不太好，這回怕是真的熬不住了。
太上皇說既往不咎是沒錯，可要是太上皇不在了呢？到時候萬一老三要翻臉，自己也一樣沒轍不是。
現在他的選擇就是，要么慢性死亡，要么回去認個錯服個軟，自己就還是大盛的雍王。
不過這事看似簡單，真正要想做到，其中還是有很多麻煩的。
自己可是裹挾了江南絕大部分世家，占了這么多地盤，這些事總不能說抹平就抹平了吧，謀反這口鍋總是要有人來背的。
跟隨自己造反的手下，文官武將什么的，又應該如何處置？
自己要是一口氣把他們全都賣了，這些人會放過自己嗎？
連哄帶騙地拉著別人下了水，然后自己拍拍屁股上岸了，被自己拉下水去的這些人又該怎么辦呢？
倒不是他擔心這些人的生死，而是一旦這些人被處置了，那自己的名聲可就臭了，背信棄義這個名聲，就要跟著自己一輩子了。
說不定還不止一輩子，就連自己的子孫都會受到影響。
對于名聲這一塊兒，雍王還是很在意的。
而最重要的就是，萬一太上皇駕崩了，自己身邊又沒有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到時候老三想要動自己，那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了啊。
曾經跟著一邊的那些人，別說幫自己了，說不定還要落井下石，恨不得自己死得越快越好。
其實他很想問問太上皇，這些事又該如何處置，但是太上皇的信上口吻壓根就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認錯服軟你就回來，雖然沒說不回去會怎么樣，但是雍王對自己老爹的性格還是比較了解的。
能對自己既往不咎，就已經是出乎意料了，你要是敢跟他討價還價，怕是連自己這點好處都沒了。
尤其是楊文定連回信都沒要就走了，這不就是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嘛。
不過此時離年底還有個把月的時間，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思索對策。
以他對太上皇的了解，自己回去認錯服軟了，那其他人必定是會被追究到底，謀反大罪，那就一個都別想跑。
太上皇若沒有這樣的雷霆手段，也沒那么容易震懾群臣。
可是想要找一個能夠左右太上皇決定的人，那可就太難了。
說起來太上皇身邊最親近之人便是那王大伴了，不過王大伴對太上皇的忠心程度，那可是半點折扣都沒有的，讓他去影響太上皇，根本就不可能。
至于讓自己的母妃陳太妃去勸太上皇，就更沒戲了，陳太妃自從被太上皇從阿日陶勒趕回來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太上皇的面了，哪怕是太上皇回京之后，也依然被拒之門外。
如此大事，雍王只能把親弟弟覃王找來共同商議了，畢竟這是他兩兄弟的事，他也沒法跟其他人商量。
當覃王從襄陽趕回來，看了太上皇的信之后，覃王的腦子就直接不夠用了。
我這一門心思造反呢，你忽然告訴我既往不咎，讓我回去認錯服軟？
他可沒有雍王那么復雜的心思，直接就把cpu給干燒了，他瞪著眼問雍王：“哥，父皇這是個啥意思啊？”
雍王嘆氣：“就是讓咱們回去低個頭認個錯，這事就算了。”
“呃……謀反這么大的事也能算了？”
“父皇親筆書信，你還有什么懷疑？”
覃王愣了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咱們手下這么多人呢，這事就不干了，父皇肯饒了咱哥倆，那他們呢？”
雍王搖頭：“不知道，所以找你來商議。”
這回覃王的cpu沒燒，壓根就沒運轉起來：“哥，這事不都是父皇說了算嘛，找我商議有啥用啊，我說了也不算啊，我還能左右父皇的決定不成？”
雍王道：“要是咱們這里一拍屁股回京認錯了，這些人都被處置了，到時候就沒有任何人愿意幫咱們了，父皇如今身子不太好，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到那時候，萬一老三不遵守父皇的旨意，硬要對付咱們，你覺得還有誰愿意幫助咱哥倆？”
這一次，覃王的cpu十分明智地跳過了這個問題，直接反問：“哥，那你覺得這事該怎么辦？”
雍王都快氣懵了，我找你是來商量的，說了半天你一個主意都沒出，只會問我怎么辦？我要是知道怎么辦還找你干啥？
這話他可沒有說出口，別一會兒把覃王惹急了，以他一根筋的脾氣，說不定就連回頭認錯這條路都給堵死了。
于是他換了個問題：“其實我就是想，有什么法子，讓父皇處置這些人的時候，能夠從輕發落。”
覃王又拿著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可是父皇信上也沒寫啊，而且這是謀反大罪，再怎么從輕發落，那不也是個死？再說了，父皇那還能討價還價？”
他說到這里，忽然冒出一句話來：“說起來，討價還價最厲害的家伙，不就是占了武昌府的那個楊軒嘛，可惜他跟咱們不是一伙兒的，否則讓他去勸父皇，說不定還有用。”
聽到覃王說出楊軒的名字來，雍王頓時眼前一亮，對呀，這大盛朝廷的百官，最有可能讓你討價還價的人，就只有商賈出身的楊軒一人了。
而且他還深得太上皇信任，所以這事找他談，說不定還真就有那么一線生機。
“六弟，你真是太棒了，一句話就點醒了為兄，咱們就去找楊軒，只有他有可能讓父皇改變主意了。”
覃王一臉懵，不知道自己干啥了，不過看親哥那么激動，他也明白自己是做了好事了，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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