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內。
李承乾的演講依舊激昂。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父皇帶我站在長安城頭，看著那些收下大筆金銀財寶的家伙得意洋洋的撤軍。”
“我也不會忘記，父皇說，將欲取之，必固與之。”
“此刻的屈辱，就為未來某一刻的雪恥！”
李承乾的臉上浮現出向往之色。
“于是那年。”
“滿懷著熱血的我們出發了。”
“我們都知道，不戰勝突厥，大唐的邊患就不可能根除。”
“而不根除邊患，大唐百姓就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正休養生息。”
“所以那一場戰爭，已不再是為了某一個人打的了。”
“而是為了捍衛民族歷經苦難，終于得到的重生機會。”
李承乾的的臉上再次露出兇狠神色。
“這機會，是我們用血用命換來的。”
李承乾直接咆哮道：“突厥奪不走，任何人都奪不走！”
“四路出擊，云集了我大唐所有的英雄好漢。”
“李伯伯、姑父、老師、皇叔，還有蘇將軍，薛將軍，等等。”
“他們共同戰斗在一面戰旗下，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生命，為我們的民族雪恥。”
“那場戰爭，我們宛如摧枯拉朽一般，將這個曾嘲笑過我們的帝國，打翻在我們的腳下。”
“號稱是最強的精銳騎兵隊伍，被老師打的潰不成軍，哭爹喊娘。”
“那場戰爭，投降者十余萬，就連頡利那老小子都成了我們的俘虜。”
李承乾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笑容道：“曾經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國，在那一刻也只能在我們的腳下顫抖……”
說到這。
李承乾扭頭看向魏征，道：“我今日說這些，不是在向你們強調，以后西域諸國會成為突厥一樣強大的存在。”
“而是我要告訴天下的所有人。”
“我大唐早已不是百年前軟弱的中原王朝。”
“大唐不可欺，唐人不可辱。”
“若誰敢動我大唐子民一根汗毛，我大唐的兵鋒便會踏破他的國都。”
“若誰敢傷我大唐子民一根指頭，我就會帶著我大唐的男兒，打到他亡族滅種。”
李承乾繼而看著魏征道：“所以，您別跟我講什么王道，更別跟我提什么仁義。”
“在我眼中，只有我的國，只有我的家。”
“而大唐的所有百姓，都是我的家人。”
“他龜茲國，縱兵殺了我的兄弟姐妹。”
“我能做的也只是帶兵將他們帶給我兄弟姐妹的災難，還給他們而已。”
李承乾的嘴角掛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魏征道：“寇可為，我亦可為。”
一番話落，魏征啞口無言。
他是第一次被人懟到沒有話說。
而一旁觀看的眾人，一些驚訝，一些憤怒，一些臉上帶著興奮之色。
尤其是李世民，他現在都想給自己的兒子鼓掌了。
“寇可為，我亦可為。”
“說的真好……”
李世民滿臉動容道：“太子殿下說的不錯，我大唐早已不是百年前可以任人欺凌的王朝。”
“王道也只是對那些能聽懂人言的人說的。”
“若是聽不懂人言，我們能給的就只有鋒利的戰刀，以及火紅的炮彈。”
“他們屠殺我們的百姓，我們為什么不能給自己的百姓報仇？”
“他們搶掠我們的財寶，我們為什么不能搶回來？”
“這天下，可有只能被動挨打，卻不能還手的道理？”
李世民望著眾人道：“今日話題說到這了，那朕也就說一句。”
“皇庭不是高高在上，我們也不是高人一等。”
“百姓為水，皇庭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皇庭的存在，就是為了維系百姓的生存，讓百姓活動更好。”
“而大唐的魂也不是朕，而是天下千千萬萬的大唐百姓。”
這句話也是曾經李承乾跟他說過的。
他也是在幾經思考之后，才明白了這其中蘊含的道理。
而他，今日就想將這些道理，告訴給面前的所有大臣。
讓他們知道，誰主誰次。
百姓為上，君為輕，官次之。
而說到這，李世民也緩緩起身，朗盛說：“誰敢動吾民一毛，吾之兵鋒，便踏破其國都。”
“誰敢傷吾民一指，朕便攜軍，至其亡族滅種。”
李世民環視眾人，道：“這便是日后，大唐之國策！”
話已至此。
還有什么可說的？
這都被李世民給定為國策了，李承乾還有什么罪？
一眾武將當先下拜，高呼：“陛下圣明！”
隨后，文臣集團中以長孫無忌為首，以及部分中間派也都紛紛跪地，高呼圣明。
唯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還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當中便有與李承乾對峙著的魏征。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直直的望著李承乾。
良久之后，他緊握的拳頭才緩緩松開，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然笑容。
看見這一幕。
李世民的表情微不可查的變了變。
隨后，他又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朝堂上安靜了幾秒鐘后，李世民揮手道：“散朝。”
不等人離開，李世民便道：“長孫無忌、程咬金、房玄齡、魏征、李承乾隨朕一同去甘露殿，朕還有事要同你們商議。”
幾人也都沒有遲疑，紛紛跟上了李世民的步伐，出了太極宮直朝著甘露殿的方向而去。
……
甘露殿內。
待到李世民坐好之后，眾人站好后。
魏征忽而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著李世民的面，直朝著李承乾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日殿下一番言論，著實是讓老臣心服口服。”
“之前，真的是老臣的心胸太過狹隘了。”
“或許是沒反應過來，也或許是老臣讀書讀傻了，一根筋的認為自己所想就是對的。”
“以至于連什么是家國大義都分不清楚。”
他拱手道：“今日是老臣錯了，望殿下原諒……”
話落，他又朝著李世民拱手道：“望，陛下原諒……”
魏征這番舉動，不是裝出來的。
他是真的服了。
早前，他一直都固執的認為，李承乾是個不學無術的家伙。
可今日李承乾一番話，完全打破了他對李承乾所有的看法。
同樣的，李承乾也用今日的一番話，擊碎了他的三觀。
可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什么意思？
魏征跟李承乾認錯了？
一直以來，魏征都是那個硬骨頭。
畢竟他可是連李世民都敢懟的人。
但今日，他卻服了，這讓人如何不驚訝？
連李世民都有些發愣，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
他趕忙下場將魏征攙扶起來，道：“魏愛卿，朕沒有怪你。”
“陛下……”
魏征滿臉動容的望著李世民：“陛下不怪老臣，但老臣自己不能不怪自己，老臣實在是無顏為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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