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萬涼州軍士卒已然在李承乾的帶領下進入了劍南道。
并且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劍南道北部的一切叛軍力量全部消滅，直向綿州城進發。
同一時間，東線的戰爭也已經開打。
長孫沖不無擔憂的對李承乾說道：“殿下，如今我軍進入劍南道，那么東線的壓力怕是會驟增啊。”
“這是肯定的。”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而且我相信，高至行也已經做好準備了。”
“可他面對的畢竟是蜀軍的精銳啊。”
“而他手中那些，除了新軍就是新軍。”
長孫沖頓了頓，隨即道：“若是他們抵擋不住，導致蜀軍精銳回援，那我軍豈不是要陷入絕境？”
“你想多了。”
“高至行是什么樣的人，又有多大的本事，你我都清楚。”
“當初，他用一萬涼州軍，就能擋得住高句麗數萬人的猛攻幾個月。”
“如今給他五萬襄陽軍，你覺得他會頂不住嗎？”
李承乾搖頭笑道：“經過這么多場戰爭的淬煉，襄陽軍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什么都有，就是沒有戰力的傻白甜隊伍了。”
“不說每名軍卒都成為了百戰精銳。”
“最起碼都是經過鮮血洗禮的了。”
“士卒們在面對敵人揮來的鋼刀時也不止是一味的躲避。”
“他們也開始知道了反擊。”
“開始知道自己手中的也是刀，也能要人的命。”
李承乾瞇縫起雙眸，望向東方，道：“我相信，高至行和他手下的襄陽軍，絕不會那么輕易就被敵人攻破。”
他對信任高至行的程度，幾乎不亞于信任自己。
甚至，他都覺得，就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高至行也能做到。
而蜀軍絕不可能突破高至行所設下的防線。
當然。
高至行也不會讓他失望。
蜀軍猛攻防線一整天，最終的結局也是在傍晚十分慘淡收場。
一日的攻防戰，兩方的損失都比較大。
作為進攻方的蜀軍，他們的傷亡數字高達三千。
而作為守方的襄陽軍光是陣亡就超過了一千八百人。
戰后。
高至行帶著徐朗來到陣線上巡查。
經過一日的血戰，防御壁壘都已經滿目瘡痍，各處將士都在盡力的搶修，以此來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看著陣線上正在被搬運下來的傷員與陣亡將士的尸體。
徐朗滿面愁容。
手底下的士卒都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那都是手足兄弟一般。
而今日一下子，便有那么多兄弟再也回不到家鄉，他的心里怎能好受？
看他模樣，高至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
高至行搖頭道：“作為軍中主帥之一，整出這躊躇的模樣，讓將士們看見了不好。”
“可是我真的心疼啊。”
“這些將士，基本上都是我招入軍中的。”
“可就這月余時間，便有萬余人死在了他鄉的戰場上。”
徐朗咬著嘴唇說：“這讓我該如何面對鄉親父老，如何面對他們的親眷……”
“這倒也是。”
“但徐將軍，你得清楚。”
“你是襄陽人的同時，你還是咱們大唐的將帥。”
“作為將帥的同時，你也是咱們大唐的軍人。”
高至行道：“作為軍人，為國盡忠，為國效力，保衛家鄉，就都是分內之事。”
說到這，高至行忽而抬手指向其他的那些士卒。
“而你是軍人，他們自然也是。”
“你說你心疼他們，難道是用嘴心疼的？”
“還是說，你不想打這一場仗，想帶著他們一起回到家鄉去種田務農？”
高至行搖了搖頭道：“或許在你看來，這場仗是發生在江南道，跟山南道沒什么關系。”
“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如果不是咱們豎立在這里。”
“如果不是襄陽的將士跟蜀軍死戰，最后的結果會如何？”
聽聞這話，徐朗滿面茫然的看著高至行。
如果不是襄陽軍拖住了蜀軍的腳步，那么現在李承乾與李淵在什么地方，都未可知。
就算退一萬步說，李承乾與李淵離開了江南道。
那最后的結果，恐怕也是蜀軍雄踞江南，占領整個南方與北方朝廷劃江而治。
那樣一來，魏晉南北朝的亂局，恐怕又將到來。
而這對于天下百姓來說，自然是生靈涂炭的開始。
不過，徐朗不是不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茫然。
他是不明白高至行為什么在這時候說這個。
而見他的模樣。
高至行繼而搖了搖頭：“若是天下劃江而治，山南道就將成為前線戰場。”
“所以，你們這一戰不僅是為了朝廷，不僅是為了江南道，也是為了你們自己。”
“難道你想讓你的子孫，時時刻刻都處在被敵人的兵鋒威脅當中？”
“還是說，你希望你的兒子，將來替你登上戰場，為國死戰？”
高至行盯著徐朗，道：“這一戰，早晚都是要打的，如果我們不打，那就是我們的子孫來打。”
“徐將軍，我知道你是個什么人。”
“我也知道，你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將帥。”
“但有的時候，做將軍的不能只看著眼前，還要往長遠了看。”
“最起碼，以當下這個局勢而言，是咱們襄陽人守住了大唐的南疆。”
“朝廷不會忘記英雄，天下百姓也不會忘記英雄。”
“多年以后，坊間再來述說這場戰爭的時候，光彩自然也不會都在涼州軍那邊。”
“咱們山南道的襄陽軍，才是真正突出的哪一個。”
“什么蜀中精銳？什么大唐第二強軍？”
“在我們襄陽軍的手底下，他們只配當敗將！”
“而且是因為是有了我們的牽制，涼州軍才能成功入蜀，成功平叛。”
高至行滿面榮光道：“我也希望那一天，天下可以傳揚我高至行，帶著襄陽軍與他蜀軍精銳大戰三百回合，不落下風。”
聽聞高至行這番話，徐朗那也是熱血沸騰。
畢竟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誰都想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現在，他想明白了，也想清楚了。
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天下人誰知道他徐朗？誰又知道山南道的軍兵也不是吃素的？
“我明白了。”
“今日高帥一番指點，著實讓我受益良多。”
徐朗滿臉動容的向高至行一拱手，道：“接下來，我不會再說任何無關戰爭的話，還請高帥監督。”
“沒關系。”
高至行伸出雙手將他扶起，道：“你只需要記得，咱們接下來是要一起書寫襄陽軍的輝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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