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動靜了？”
御花園的竹林內，竹子還在劇烈抖動，天上卻已經寂靜如墨。
“這唐癡兒真沒用，朕這一把年紀了，都比他持久！”
“噗嗤！”
獨孤皇后甩了甩額前香汗，忍不住噴笑，“陛下，您沒覺得，自從和唐癡兒深交之后，您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嗎？”
“那倒也是。”
秦淵寶刀未老，一點寒芒先至，隨后槍出如龍。
“可接下來，那小子估計沒份參與朝堂上的事兒了。”
“為什么？”
獨孤皇后背過身，媚眼如絲，紅唇輕咬，“難道，您要雪藏他？”
“不，是他要雪藏自己。”
秦淵望著那滿天繁星，嘴角微微上揚，“其實，這一次，我們翁婿之間才是真正的神交！”
“賀進雖然權傾朝野，但暫時還不能死，他這一死，平衡馬上會被打破，大炎會瞬間陷入內亂之中。”
如果唐癡兒一直在朝中為官，參與軍器總監的武器設計研發，那種被稱作“炸藥”的東西，勢必會讓他投鼠忌器，乃至鋌而走險！
而且，這消息還會不脛而走。
鎮北王，以及其他有勢力的藩王，勢必也會產生濃厚的興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種能打破平衡的東西，在沒有形成絕對的壓制力前，是絕對不能大張旗鼓出現的。
“所以，他才故意炸了軍器總監？”
獨孤皇后驚愕地捂住了嘴巴，心跳不斷加速，“而為了避免引起賀進的警覺，你們倆甚至沒有過任何的交流的，從那時起，所有的行動，都是靠著默契？”
“可，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誰會錯了意，釀成的后果，絕對是災難性的！”
平常人，哪怕是面對面交流，都時常伴有誤會。
而皇帝與唐昊之間，面對國家存亡的大事兒，居然僅靠著默契行事。
她現在終于能夠理解，為何皇帝說他們倆在神交了！
這，絕對是一個奇跡！
“盡人事，聽天命！”
秦淵對此倒是看得挺開，他談笑間加快了攻速，無奈苦笑道，“若是會錯了意，出了事兒，只能代表大炎應當有此一劫！”
“唉！”
獨孤皇后長嘆一聲，心中不禁對這位丈夫多了幾分欽佩。
“那他打算是在朝外發展了嗎？你們會不會有點太天真？朝內尚且如此，朝外，他一旦無官無職，哪怕是一個衙役都能難為他。”
“再說，那個炸藥表現如此亮眼，賀進真會相信它已經全部被毀了嗎？”
秦淵遙望銀河，飛流直下三千尺，一曲終罷人虛脫。
“唉！”
于是，毫無形象癱坐在地，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皇后，其實，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唐癡兒既然想走這條路，朕自然要支持他，等待他積攢夠實力，就是我們縱橫天下的時候！”
“可是……”
獨孤皇后披上了薄紗睡裙，夜間，荷花池的水霧襲人，竟有些寒意。
“就這樣把大炎的安危，全壓在一個癡兒身上，真的可以嗎？”
“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這有什么？”
秦淵笑道，“這人類的歷史，本來就是由少數人推動的，而多數人只不過是看客與陪跑者罷了。”
“再說，他唐癡兒不還有朕這個岳丈嗎？怎么能算孤軍奮戰呢？”
“也對！”
獨孤皇后微微一笑，又好奇詢問道，“那天牢中的那些鐵匠怎么辦？想要弄他們出去，勢必逃不過賀進的眼線吧？”
“那些人，都參與過火藥的制作，一旦賀進以他們為突破口，秘密遲早會泄露的。”
“唐癡兒那么聰明，怎么會想不到這一點？”
秦淵絲毫不擔心，反而冷笑道，“他要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活該被賀進弄死！”
“啊……嚏！”
大半夜，躲在河邊檢查煙花爆炸點的唐昊，罵罵咧咧。
“誰特么又在編排老子？”
“大人，你沒事吧？”
鐵雄似鬼魅般從身后飄然出現，“你最近可不能感染風寒啊，大家都等著你東山再起呢。”
“知道啦。”
唐昊煩躁地擺了擺手，“旺財那小子呢？”
“被嚇暈了，屬下已經派人將他送回去了。”
鐵雄忍不住笑道，“他可真夠膽小的。”
“別給老子嬉皮笑臉的！”
唐昊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面露慍色，“老鐵，我告訴你！之前那事兒，是你策劃的，要是出了岔子，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鐵雄這種超級高手，此刻被他一番威脅，竟搞得脊背發涼。
“請大人放心！”
鐵雄急忙保證道，“我們影密衛若是連點易容，救人的小事都做不好，也就不配存在在這世上了。”
“就是可惜那些鐵礦石，與鍛造爐，其余的東西，基本都搶救出來了。”
“無所謂。”
唐昊長吁了口氣，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那些都是低端產品，本來就是要淘汰的，炸了更好。”他話鋒一轉，謹慎地道，“現場清理干凈了嗎？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任何的端倪。”
“放心吧，大人。”
鐵雄拍著胸脯保證道，“之前，我們制造炸藥，各種材料供應運送，人員之間根本就沒任何交集。”
“硫磺這玩意兒，很常見的，煉鐵很常用。”
“至于木炭，就更常見了。”
“還有那老茅坑墻壁上的芒硝，誰沒事能想到這個啊？你就算把賀進的腦袋里再塞進去三個周夫子，他們也想不到。”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唐昊思慮再三，囑咐道，“派人盯著一些當事者，一旦有不明身份的接觸他們，當即采取行動！”
“炸藥的制作方式，絕對不能外泄！”
“是！”
鐵雄點頭稱道，不禁暗自感嘆唐昊的聰明才智。
“說起來，大人，今兒個晚上，要不是您那兩聲煙花爆炸聲吸引了全城百姓的注意力，土行孫他們打通地道最后一段的時候，動靜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沒錯！
影密衛中有奇人！
一曰千面人，一曰土行孫。
一人擅長易容，有神鬼難辨之能。
一人專精遁地，有開山辟土之威！
從開始準備自炸軍器總監，唐昊就在謀劃了。
“他們現在人呢？”
“已經到九鳳樓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鐵雄驚喜地問道，“大人，您現在要不要去見他們？”
“等明天吧。”
唐昊擺了擺手，眼看著四周的狼藉，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這地方的布置還不夠，你們得再加把勁，把現場布置的更像樣一點，有狼族蹤跡，又有島寇的痕跡，等賀進那老家伙緩過神，他一定會派人來調查的。”
他要做的，就是禍水東引！
將炸藥的來源，引向漠北狼族或者海上島寇。
總之，要讓賀進亂！
“好，謹遵大人密令。”
“行，那我先回去了。”
唐昊打了個哈欠，看著遠方快要泛起魚肚白的天空，“都忙活了一晚上了，好困啊！”
“那大人，明天你的會所，還開業嗎？”
鐵雄試探性地問道，“歐冶兄弟讓我問的，他現在一天不研究火藥有關的東西，就渾身不自在！”
“您要是不開業，他們在九鳳樓地下室干活的動靜，肯定會引起路人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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