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里面存著許多水兒做的食物,冷雙易不著急跟人接觸。
他慢慢向前走,穿過村莊,穿過小鎮,走過田野,走過大橋,愈發了解新的世界。
這日,他路過一個矮廟。
他站在門口朝里望,一個騎著大虎的仙人石像立在廟里,前面的桌上擺放了許多水果和糕點。
一個衣著破爛的老人,正盤著腿靠在供桌上,懷里抱著一盤果子大嚼特嚼。
看來哪里都有過得不容易的人啊。
冷雙易在心里默默感嘆一句,轉身走開。
“年輕人,坐下來吃點兒唄?”
冷雙易停住腳步,摸摸頭頂,帽子正好好地帶在頭上。
他笑了一下,還以為那人是在跟自己說話,抬腳繼續走。
“穿著隱身衣,就當沒人能看見你了?”
冷雙易大吃一驚,立刻就跑,韓老說過,修為高強的人可以看破他的隱身衣。
靠著供桌的老人把手伸到背后撓癢癢,卻怎么都夠不著,于是靠著供桌的桌腿來回蹭幾下,舒服得直叫喚。
門口出現一個人影,彎著腰大喘氣,正是冷雙易。
老人把臉前的頭發撩開,“喲,回來了?膽子挺大。”
冷雙易走進破廟,站到老人面前,摸摸腦袋上的帽子,“你真的能看見我?”
“那還有假?”老人把手里的果核往門外一聲,轉過身體,“快給我撓撓,我后背癢得很。”
“啊?”
冷雙易摘下帽子,靠近老人蹲下來,“哪兒癢?”
“后心。”
冷雙易把手搓熱,伸進他衣服里撓了幾下,“還癢不?”
“癢。”
“哪兒?”
“左邊……不是,是右邊……還有下邊,下邊也癢,呼,真舒服,上面也撓撓。”
冷雙易認真的給他撓了整個后背,“我說,你多久沒洗澡了?”
老人訕笑,“嘿嘿,這不是年齡大了嗎,沒妻沒子的,沒人提醒,老忘。”
冷雙易項鏈里毛巾還有好幾條,就讓他把上半身脫了,好好給他擦了擦。
盆里的水很快變成黑色。
“我把盆和毛巾留給你,你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洗澡。”冷雙易把毛巾重新洗干凈,給他擦手,“不洗澡,下次還癢。”
冷雙易拿著毛巾準備給老人擦臉,老人趕忙阻止,“我自己來。”
他把毛巾拿在手里,并不擦臉,抬起胳膊擦胳肢窩,“說吧,你想問什么?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哎呀,正事都差點忘了。”
冷雙易拍拍腦袋,“為什么我穿著隱身衣,你能看見我?因為你修為高是不是?”
老人上下瞅了他一眼,“修為?相比于你,那肯定是高的。”
冷雙易笑了,期待地問:“那你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不讓修為高的人看見我嗎?”
老人擦完兩個胳肢窩,把毛巾扔進盆里,重新靠在供桌上,“我說,你確定要問這個問題嗎?”
冷雙易撓撓腦袋,“不然呢?”
老人笑了,伸手夠了一塊供桌上的糕點塞進嘴里,然后上上下下指著冷雙易,“你不應該問,如何消掉你這滿身魔氣嗎?”
冷雙易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明明昨天王洛鼎說,是要中層大陸城池的禁制,或者特殊的陣盤才能看出來自己身上的魔氣的。
他轉身就跑,一溜煙兒跑出廟門消失不見。
老人哈哈大笑,又拿下供桌上的一盤糕點端在懷里吃。
糕點還沒吃兩塊,冷雙易又彎腰喘著粗氣出現在門口,走進來坐下。
“這次回來的快多了。”老人拿了一塊糕點遞給他。
冷雙易接了糕點塞進嘴里,嚼幾下咽了,正視老人的臉,“如何消掉我身上的魔氣?”
“不急,讓我先來猜猜。”
老人盤腿做好,把懷里的盤子放在一旁,拍拍手上的糕點渣,語氣不緊不慢,“一直穿著隱身衣,極怕被別人發現。明明是修士,卻滿身魔氣。一臉單純,對修仙界一無所知。對修士沒有防備之心,但言語稍深就如驚弓之鳥。結合所有,只有一個可能。”
老人向前探探身子,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冷雙易,“扶天界上上下下無數片大陸,你來自最底層的——罪,孽,大,陸。”
“罪孽大陸”四個字從老人的口中蹦出,宛如一記重錘狠狠砸中自己胸口。
冷雙易心臟都停跳了幾息,好不容易緩過來,立刻起身又朝門外跑。
他剛邁出門檻,抬頭看看天上刺目的太陽,又轉身回到破廟坐在原來的位置。
“哈哈哈,這次怎么不跑了?”老人笑歪了嘴,靠在供桌上,全身懶洋洋地。
冷雙易緊張地咽咽口水,“你剛才答應要回答我一個問題,還沒說。”
老人摸摸肚子,“我一路奔波,風餐露宿,好久沒正經吃頓飯了。”
冷雙易瞪大眼睛,“你,你都吃了不少糕點水果了,你還餓?”
老人兩眼無辜,“餓,特別餓。”
“唉。”
冷雙易嘆了嘆氣,將地上的雜物收拾好,把供桌搬到破廟中間,拿出吃的擺滿一桌。
兩人在桌前對坐。
老人就著饅頭吃了幾口肉,一臉滿足,“有酒嗎?”
冷雙易搖頭,“我們那兒沒有酒,我只聽說過。而且我才出來不久,還不知道啥是酒呢。”
老人搖搖頭,“半輩子沒喝過酒?那你這輩子可真是白活了。”
“我才二十一,怎么是半輩子了?”冷雙易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香噴噴的兔肉。
老人一臉驚奇,“你這么小自己一個人出來?你家里人放心得下啊?”
冷雙易搖搖頭,“不是一個人。”
老人點點頭。
冷雙易嘆口氣,“還有個妹妹,兩三個月。”
“咳咳。”老人被饅頭噎住,趕緊喝口粥順下去。
冷雙易放下筷子,一臉懇求,“我還要去找妹妹,你快些告訴我消除魔氣的方法吧。而且我給你這么多吃的,你也可以回答我怎么能一直隱身吧?”
老人又拿了一個饅頭,夾了一大塊雞肉,“你急什么?欲速則不達,你家人沒教過你嗎?”
冷雙易無奈地看看他,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飯畢,老人掏出一個東西扔給他。
他接過來,是一塊方方正正的令牌,正面刻著一個“仙”字,背面是一個陌生的圖案,中間的一片云彩很是醒目。
“這是什么?”
老人正躺在幾塊黑狼皮上,摸著渾圓的肚子曬太陽。
他嫌棄地看看冷雙易,“用神識看。”
冷雙易拿著令牌不知所措,“我沒有神識。”
老人哈哈大笑,“哪個沒有神識?只是修為高的人能神識外放罷了。”
他指指自己的額頭,“貼在額頭,用腦子看。”
冷雙易照做,果然用腦子看到了一行小字——
“五重天云默大陸散修。”
其他地方是一片空白。
他把那行字念出來,皺皺眉頭,用眼神詢問老人。
老人拍拍肚皮,漫不經心,“這是我兒的仙籍。”
冷雙易走到他旁邊坐下,一起沐浴陽光,“什么是仙籍?”
“扶天界的大陸,根據所在的位置,分為高級大陸,中級大陸和低級大陸。”
“各片大陸,無數個散修,如果想到仙盟領取任務,就得辦仙籍。”
“有了仙籍,你就不完全是散修了。”
“如果仙盟得知你逃離罪孽大陸,想要捉拿你,有了仙籍,仙盟怎么也不會找到你頭上。就算找到你頭上,也沒辦法,因為你已入仙籍,成為登記在冊的仙人。”
“真的?”冷雙易拿著手中的令牌,感覺這就是自己的救命符。
不過,他很快猶豫地皺眉,“那你兒子怎么辦?”
老人的聲音慢慢悠遠,“我兒出生不久,就遺失了。我一直尋他不見,懷疑他已經死了。”
老人睜開眼睛,看看冷雙易,“比你大不了幾百歲,你用他的仙籍正好。”
“把你的名字用神識刻在令牌上,有機會了去仙盟領取一個任務,仙籍就算正式激活了。”
冷雙易正要詢問怎么用神識刻名字,就聽到老人發出規律的鼾聲,睡著了。
他盤坐在地上,把令牌貼近額頭,嘗試用腦子在令牌空白的地方寫字。
經過大半天的努力,令牌上終于顯現了一個點。
冷雙易握緊拳頭錘了錘空氣,十分興奮。
空氣已經變涼,冷雙易把衣服輕輕給老人蓋上,然后掏出項鏈塞進嘴里,一邊補充靈氣一邊繼續用神識刻字。
他越來越熟練,把“冷”和“雙”刻好以后,一鼓作氣繼續刻“易”字。
規規矩矩的三個大字刻好,冷雙易睜開眼睛,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
鼾聲如雷,老人竟然還在睡。
冷雙易搖搖頭,這是多久沒睡好了呀?
他起身把廟門關上,在旁邊燃起篝火,也拿出幾塊狼皮鋪在地上,躺了下去。
是夜,正值子時,篝火噼里啪啦地響,老人的手指微微頭動了動。
被風吹動的門窗立刻一動不動,冷雙易瞬間睡的更加昏沉。
老人睜開眼睛,起身穿上衣服,摸了兩塊盤子里的糕點吃下。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冷雙易,慢慢走過去蹲下來。
獸頭項鏈端端正正地臥在胸口,老人沉思許久,伸手拿起來,“冷水大陸。”
老人端詳了許久,把獸頭項鏈放下,又摸摸他身上的斗篷,“冷水家族。”
神識探向他手里的令牌,看著里面端端正正的三個大字,“冷雙易”。
老人轉過身,背朝著他,一動不動。
清晨,冷雙易睜開朦朧的睡眼,一張大臉正湊近他看,把他立刻嚇醒。
“你怎么這么能睡?我餓了,擺飯擺飯。”
冷雙易無語:誰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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