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卿經強迫自己邁出腳步,一步一步朝天書走去。
“天書,在下夢卿經,可以讓我看看,我將來的身故之地嗎?”
他拿著叩天石有些忐忑,不知道天書能否知曉將來之事。
試探著輕輕扣了兩下天書,夢卿經故作輕松地換只腳支撐著自己,心想要是天書不理他,他就趕緊回去,繼續和冷雙易一起打掃衛生。
等了一會兒,夢卿經以為天書真的要沒反應,剛轉身抬腳準備離開,渾身定住。
天書發出一股光,將整個閣樓照亮。
他慢慢轉過身,看向天書上的一副靜止的畫面。
畫面呈高空俯視,下方地面上,有一條極為詭異的河流。
這河流左沒有源頭,右沒有去向,皆隱藏在茫茫白霧之中。
只有中間的一小段呈現在天書之上。
夢卿經呆呆地看著天書上的畫面,許久回不過神。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天書上的畫面,卻在碰到的一瞬間又又收回了手。
他,竟然有些害怕?
明明只是一個定格的畫面!
或許,這不應該叫做河。
因為兩邊根本不是河道,而是兩面懸崖。
峭壁光滑聳立,俯視看不出有多深,兩壁之間的河水奔騰呼嘯。
夢卿經彎腰仔細看了看河水,嚇得腳步踉蹌,連連退后兩步。
這河水根本不是“水”,而是“火。”
這竟然是一條火河!仿佛奔涌流淌的巖漿。
天書上的畫面漸漸消失,天書又變成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模樣。
夢卿經后背生出一陣冷汗,雙腿軟地幾乎不能站直。
天吶,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自己怎么可能會去那里?
他慢慢走向扶梯,強撐著自己扶著扶梯走回八層茶室,給自己倒了一杯凝神安心的茶。
茶水入口再入腹,沒多久,夢卿經渾身那種從骨子里迸發的恐懼漸漸消失,狂跳的心也漸漸趨于平緩。
“想什么呢?”
冷雙易突然從他后方出現,拍了拍他的肩膀。
夢卿經把心里仍在思索的問題脫口而出,“誰知道那是個亂七八糟的什么地方?”
“地方?什么地方?”
冷雙易雙手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極有力量的小臂,他坐在夢卿經對面,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隨口問:“你想去哪里玩了嗎?”
不等夢卿經回答,他便自言自語道:“沒錯,這段時間是困你太久了。等出去我們先好好玩玩,你想去哪里?”
夢卿經心虛地不敢直視他,隨便打著哈哈,就換了話題。
“哎呀,昨晚夢到一條很嚇人的河,剛才喝茶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罷了。等咱們出去,得想回家一趟啊。讓我爹娘放心一下,順便……”
他嘿嘿笑笑,順便把自己家的那塊仙君令牌“拿”出來給小易。
“你說得極是。大人和姑姑這段時間應該也憂慮壞了。”
冷雙易應了一聲,喝盡杯中茶水,問:“對了,阿經,叩天石在你那里還是館主那里?我剛才打掃的時候沒有找到。”
“在我這兒。”
夢卿經隨手把叩天石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目光看向旁邊墻上的茶柜。
念之安茶室的收藏,一個比一個絕品。
“那我去把它放回原位。”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叩天石,“你現在這里休息,等我收個尾就來接你,咱們準備準備就能出去了。”
“啊,小易,你打掃地這么快嗎?”
夢卿經聽了,迫不及待地走向旁邊茶柜,一把抓了幾個抽屜回到桌前,準備挨個嘗試。
“倒也不必著急,你慢慢喝。”
冷雙易笑著跟他打了招呼,下了樓梯來到四層煉器間,打開一個盒子將叩天石放了進去。
他把盒子放到原位,轉身走了幾步又走回來,打開盒子拿出叩天石,動作一氣呵成,一個瞬移從四層煉器間來到頂層閣樓。
“我還是忍不住想問。”
他看著手中的叩天石,眉毛漸漸擰緊,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甚,“我要看夢卿經的死劫。”
即使知道夢卿經命中必有死劫;
即使知道他可能也會對這死劫無力回天;
即使知道這是夢卿經的命;
他還是想看一看。
果然,在叩天石扣響天書后,天書上呈現了一個定格的畫面。
“阿經!”
他忍不住尖叫出聲。
天書的畫面上,車鳳白和夢卿經相對而立。
天色昏暗,寒風呼嘯,兩人的發絲和衣擺在空氣中用力揚起。
車鳳白表情十分矛盾,面露微微不忍之心和堅決動手的決心,左腿前弓,右手成掌按在夢卿經胸口。
夢卿經卻張開雙臂,仿佛認定了這個事實,嘴角含笑,目光渙散,感覺下一秒就要被車鳳白拍飛。
而在夢卿經的身后,隱約可見一個不知深淺的懸崖。
你躲啊躲啊躲啊!為什么要甘心受死?!
冷雙易痛苦地單膝跪在地上,忍不住狠狠砸了一下地面,在心里大叫了一聲后,雙手抱頭,內心吶喊:當時我踏馬地在什么地方?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眼中滑落,對于夢卿經既定的命運結局,他實在手足無措。
“蹬蹬蹬蹬……”
扶梯上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
“小易?小易你在哪里?”
是夢卿經的聲音。
墻角的扶梯上傳來夢卿經的身影,但屋里不見一個人影,天書也恢復了正常。
他奇怪地走過來,摸著下巴四處轉悠一圈,雙腳踩到被淚水沾濕的地面,地面迅速變得干涸,他沒有絲毫察覺。
找了一圈,終于在四樓找到了冷雙易。
“小易,你剛才喊我?”他擔心地跑過去,仔細觀察冷雙易的臉。
冷雙易大大方方地給他看,“我沒喊你啊。”
夢卿經狐疑地看著他,“怎么可能?你明明聲音超級急促地喊了聲‘阿經’。”
他故意做了一副擔憂緊張的表情,模仿了一句自己聽到的叫喊,然后看向冷雙易,“就好像我要死了一樣。”
“呸呸呸,以后不許提這個字。”
冷雙易拍拍他的腦袋,“我確實沒有喊你,應該是你喝茶喝出幻覺了吧?”
“喝茶只會越來越精神,怎么可能產生幻覺?”夢卿經根本不相信。
冷雙易繼續忽悠他,“怎么不可能?館主的茶都是絕品,你怎么知道幾種混起來不會有致幻的效果呢?茶道我浸淫多年,還是比你懂一些的。”
“哦——”
夢卿經果然被說服了。
兩人收拾了行囊,接了念之安賜(丟)過來的仙君令牌,出了藏書館就上了靈舟。
這次,他們終于可以理所當然地離開藏書大陸了。
但他們帶了新的任務——尋找更多的仙君令牌。
冷雙易一路想著這件事,眉頭始終緊緊皺著。
“其實這是好事兒啊。”
夢卿經拍拍他肩膀,“若是你做了仙君,就可以調動整個仙盟的力量。到時候你想找妹妹,或者找解春秋周眥他們,你想了解冷家變故,或者把罪孽大陸的親人們全部帶出來,肯定不再是難事。”
冷雙易眼睛猛地一亮。
是啊,他現在只想著尋找仙君令牌有多麻煩,競選仙君如何麻煩,以及自己究竟能不能勝任仙君,現在才發現,當仙君的好處這么多。
“而且,還有最最最重要的!”
夢卿經舉著手開心大叫,“小易,如果你做了仙君,我就可以橫著走,再也沒人敢惹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風里拖出長長的尾巴,蕩漾在藏書大陸上空。
是啊,要是自己做了仙君,車鳳白安敢對夢卿經一絲一毫?
冷雙易瞳孔一縮,當下就下定了決心——
無論結果怎么樣,這仙君之位,他無論如何都要全力爭取!
不許禁冰和莫洛發力,靈舟就自動破開了藏書大陸的禁制,進入相鄰大陸后,兩人忍不住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由的快樂,真好!
他們二人竟然真的從惡名響當當的念之安手里死里逃生了!
先去仙君府見凌風,蘇雨蘭和夢中淚夫婦。
凌風和蘇雨蘭一齊看了冷雙易好久,看著他那根本不算飽經風霜的臉,腦袋抽痛。
這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呀。
正是熱愛玩耍的年紀。
兩人想了很久公布最后名單時修士們的反應,只希望到時對仙盟的罵聲少一點。
“咳咳,既然報了名,就要全力以赴。不然浪費了仙盟苦心孤詣制造的這……”
這仙君令牌的制作有這孩子的一份力!
凌風本想教導冷雙易一番,卻自己啞巴了。
蘇雨蘭趕緊接話,“這份章程。小易,確實沒有任何條文規定,千歲之下的修士不能參加仙君競選。但你也要知道,即使你是我和風兒看著長大,但我們也絕不對為你徇私舞弊。”
“大人,姑姑,我曉得的。”
冷雙易點點頭,恭恭敬敬地跟兩人行了禮。
兩人終于放下心,臉上露出笑容。
蘇雨蘭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盡力即可。有時候,旅途最重要的不是終點,而是沿路的風景。”
冷雙易在兩人面前接了好一頓教育,又被夢中淚和鏡水緣接回夢家駐地,邊吃飯邊教導,好一番才把兩人送出門口,讓他們開啟正式的遠行。
夢中淚看著漸行漸遠的靈舟,背著雙手笑著問:“怎么樣?你兒子得手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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