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對弈江山 > 第八十八章 承天詭譎
  蘇凌說完這句話,若有深意的看著劉玄漢。

  劉玄漢思慮半晌,卻還是搖搖頭道:“賢弟,那車信遠一武夫,不足道也!只是,為兄如何出得了龍臺?”

  蘇凌想了想,這才正色道:“兄長若是信得過我,你出城之事,包在我的身上,少則一兩日,多則兩三日,兄長定能離開龍臺,從此天高海闊!”

  劉玄漢聞言,神色激蕩,使勁的握了握蘇凌的手,眼中含淚道:“賢弟!為兄久困于囹圄,倘若賢弟能讓我出了這淺灘,賢弟對我便是恩同再造!”

  蘇凌忙笑著搖搖頭道:“兄長這話嚴重了!”

  言罷,仍舊笑吟吟的看著劉玄漢,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劉玄漢神情激動,不知為何,卻忽的眼神一暗,帶了些許不忍,緩緩的看了蘇凌一眼。

  蘇凌知道他想說什么,遂道:“兄長有什么話,盡管說來。”

  劉玄漢這才點了點頭,嘆口氣道:“只是,為兄去了,董國丈,還有那些義士還身陷險地,我怎好一人離去,棄他們于不顧?”

  蘇凌心中暗道,劉玄漢啊劉玄漢,你果真未讓我失望,如此危險之下,卻還想著那些人。仁義之風,果真不假。

  蘇凌頓了頓,這才道:“兄長,如今龍臺情勢危急,我救你一人,已然是虎口奪食,更還是因為蕭元徹本就以為你人單勢孤,因而未多監視的緣故,可是董祀等人,雖遠不及蕭元徹,卻在朝中軍中地位舉重若輕,我料想,倘若稍有異動,怕是人救不了,卻落得個打草驚蛇,到時候莫說兄長,便是我也難逃干系啊!”

  劉玄漢心中還是不忍,忽的凄然道:“可是......我心中實在不忍義士慘遭屠戮啊!賢弟真就沒有辦法救他們一救么?”

  蘇凌緩緩搖頭,淡淡道:“沒有,他們必死無疑!”

  劉玄漢聞言,半晌無語,忽的似下定決心道:“如此,劉玄漢便也不走了,留下來,跟那蕭元徹不死不休!”

  他說完這話,神情凜然,想來是抱定了殺身成仁的決心。

  蘇凌心中一顫,著實感佩劉玄漢知必死卻已然慨然赴死的決心。

  劉玄漢,你若不這樣,我或許覺得救你有些費心勞神,如今就是再費些周折,便是九死一生。

  我蘇凌也要試上一試!

  蘇凌忽的有些生氣,帶著些許冷意道:“兄長啊兄長!你好糊涂!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怎效那婦人之仁?”

  劉玄漢一怔,也有些氣惱道:“賢弟,教我不義于天下乎?如此,玄漢猶死而已!”

  蘇凌這才言之切切,語語重心長道:“兄長!兄長可知,天下之政/變,何有不流血不犧牲者?遭逢亂世,本就是成王敗寇!若無志士鮮血喚醒我朝臣民之心,便是一個蕭元徹身死,還會有無數個效仿蕭元徹之人紛至!救國,在于救民心也!”

  他這話,聽在劉玄漢耳中,卻是震耳發聵!

  蘇凌見劉玄漢默然不語,又道:“天下志士,皆知蕭元徹專權,振臂一呼者幾何?跟隨者更是鳳毛麟角,何故?勢也!今勢在蕭元徹,兄長留下,不過是蕭元徹屠刀下多了一個冤死的鬼魂罷了!歷史皆是上位者書寫,兄長以為定能熱血照汗青乎?怕是史書之上,多寫就兄長犯上作亂,故而誅之之言也!我想兄不是不明白!”

  劉玄漢凄然點頭。

  蘇凌頓了頓道:“既如此,為何不忍辱負重,留得有用之身,出了這樊籠,蟄伏以待時機?待天下有變,再圖勤王誅逆,方是正道也!”

  蘇凌說的直白,對劉玄漢更是無半分保留。

  劉玄漢知道蘇凌說的是正理,只是依舊有些不忍道:“可是,董祀等人......”

  蘇凌冷然道:“董祀之徒,真大丈夫乎?以弟觀之,其罪有三。”

  劉玄漢訝然,怔怔的望著蘇凌。

  蘇凌不給劉玄漢考慮的機會,急道:“其罪一,帝以血詔示之,乃久苦蕭元徹欺壓也!然晉室傾頹,滿朝上下,有一人可抗蕭元徹者?帝不明,董祀豈能不明此理乎?董祀等既明,為何不死諫帝安之、忍之,卻為何助長?一旦事不可違,帝將置于何處耶?能全身而退?”

  劉玄漢身體一抖,臉色慘白。

  蘇凌又道:“其罪二,血詔本就乃密辛,從未張于天下!董祀此舉雖是奉詔而行,如何讓天下人信服?反觀蕭元徹,向來以奉天子以令不臣自居。無論他是否如此,然天下皆是有目共睹。暗詔與明理,孰是忠良,孰為亂臣?”

  “這個......”

  蘇凌再次出言道:“其罪三,大丈夫知何事可為,亦知何事不可為!蕭元徹權勢欺天,相較之,董祀等不過是跳梁小丑爾!然董祀卻心存僥幸,暗存畢其功于一役之心,突下殺手,妄圖一擊即中,實則談何容易?他身為當朝車騎將軍,豈看不破乎?既能看破,卻仍舊一意孤行,何也?”

  劉玄漢有些喪氣道:“一腔熱血......”

  蘇凌絲毫不留顏面,冷然道:“一腔熱血?當天下人皆乃黃口小兒不成?無他,私心作祟!那蕭元徹若是引頸就戮,他董祀真就不會稱王稱孤?”

  蘇凌說的慷慨,更是一針見血。

  劉玄漢亦為人杰,豈能不知,只是心中不愿面對罷了,蘇凌絲毫不留情面,將這傷疤全然揭開。

  劉玄漢頹然坐于長椅上,寂寂無言。滿目辛酸。

  蘇凌凜然道:“如此宵小,死便死之,何須不忍?”

  言罷,蘇凌不再說話,意味深長的看著劉玄漢。

  他知道,自己這番話,劉玄漢定然需要時間消化一番。

  過了半晌,劉玄漢這才訇然起身,朝著蘇凌便是一躬道:“賢弟此番話,震人心肺,玄漢受教!”

  蘇凌這才一擺手道:“兄長乃是仁慈最長者,只是一時之間未曾看破罷了,兄長安心在司空別院等待,弟定早日前往相助!”

  劉玄漢這才點點頭,方道:“我不能久留于此,如此,為兄便日夜翹首以盼賢弟早來了!”

  兩人互相抱拳,劉玄漢這才出了后院門,朝巷口去了。

  送走了這顆定時炸彈,蘇凌久久坐在屋中,心緒難平,心中也著實糾結。

  一方是頗為看重他的蕭元徹,而另一方又是這樣一個對他無比相信的劉玄漢。

  他如何取舍?

  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再想下去,便要精神分裂了。

  想到今晚還不知道承天觀一行有何事發生,索性回到自己房中,交待了王鈞,無要緊事不要前來擾他。

  大被一蒙,呼呼睡去。

  ............

  夜深沉。無月。

  白日的冷風,到了晚上,卻不知躲到了那里。

  然而,冷氣彌漫了整個龍臺京都,陰冷之意揮之不去。

  一道白影起于幽暗之中,在深巷中停留了片刻,再不遲疑,白光恍恍,剎那間投入到不好堂后院之中。

  方停下,便有人聲響起道:“來了......”

  繼而絲絲推門之聲,蘇凌一襲黑色夜行衣,腰中懸著問相思長劍,緩緩得走了出來。那面龐之上,罩了青紗。

  白影正是浮沉子。

  今晚卻是未穿道裝,不知哪里弄來一身白衣。

  浮沉子嘿嘿一笑道:“你比我還積極,竟然收拾好了等著道爺。”

  蘇凌像打量怪物一般,瞅了浮沉子好幾眼道:“今晚行事,乃暗中進行,你怎么穿了個白衣來?你就沒個像樣的夜行衣么?”

  浮沉子拽了拽衣袖道:“有啊,這便是道爺的夜行衣!”

  “你特么......你是嫌咱們不夠顯眼不成?夜行衣穿個白色兒的?”蘇凌一時氣結。

  浮沉子有些不服氣道:“誰規定的夜行衣偏偏就黑色的?道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潔白無瑕,多好的色兒!”

  蘇凌皺著眉頭道:“好歹弄個紗,遮了你這臉啊!”

  浮沉子撓撓頭道:“有,怎么沒有啊,道爺口罩帶多了,嫌悶......”

  說著從袖中取了面紗。

  蘇凌看去,那面紗竟也是白色的。

  蘇凌無語,也不想跟這個神神叨叨的家伙掰扯,低聲道:“走罷,承天觀在何處?”

  “龍臺山東山坳!”

  龍臺山,京都龍脈所在。

  西山坳原是兩仙教道場,東山坳便是承天觀道場。

  原本兩大道場東西并立,相映成輝。如今二去其一,兩仙觀早成瓦礫場,只留下東山承天觀。

  蘇凌與浮沉子皆不說話,運了氣息,疾疾朝承天觀趕路。

  那浮沉子果然了得,身法快捷無比。在頭前帶路。

  蘇凌原本有心跟他比一比,可是蘇凌發覺,無論他如何提速,浮沉子總在前方跟他保持一丈有余的距離,蘇凌無論如何也無法與他并駕齊驅。

  最后蘇凌索性不跟他比了,他再這樣毫無保留的浪費氣力,怕是到了承天觀也要累趴到地上了。

  兩人疾疾如星火,不一時便一頭扎進了大山深處。

  浮沉子似乎對路途頗為熟稔,穿花過樹,宛如清風拂柳。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浮沉子忽的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道:“到了!”

  蘇凌抬頭看去,前方數十丈內,一座高大莊肅的道觀映入眼簾。

  這道觀比之兩仙觀方圓占地更是闊了許多,遠遠觀之,道樓仙閣,皆半隱在云氣渺渺之中。

  更夾在山坳之內,地勢高覺,一片紫府仙地。

  道觀前方不遠,便是山門立柱。

  上面兩聯古拙對子,筆法蒼勁,雖年代久遠,卻依舊清晰可見。

  寫的是:

  山雨欲來,且休息片時,再朝金闕;

  嶺云初上,看森嚴萬象,爭捧玉皇。

  山門橫楣之上,三個鎏金大字,盡顯皇家氣象:承天觀

  極目望去,隱約看到道觀門前紅燈籠閃動,其下左右一字排開,皆站了六名精壯道士守門。

  浮沉子低聲道:“承天觀果真是皇家道庭,便是看門的就比兩仙觀多了好幾個。”

  說著便要縱身前去。

  蘇凌眼尖,急忙一把將他拉住,朝著道觀一側山墻處一指道:“你看那里!”

  浮沉子經他一拉,這才朝著蘇凌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由得也怔在那里。

  樹枝掩映下,那山墻處正停著一輛高大而奢華的馬車。

  馬車上未懸掛表明身份的燈籠,偶有馬喑之聲,隱隱回蕩。

  令蘇凌和浮沉子格外注意的是,那馬車周遭站定了兩撥人,約有百十號。

  這兩撥人皆靜默無語,雖皆是拱衛著這輛馬車,卻涇渭分明。

  一撥人烏金甲,烏金盔,紅旗冽冽。

  另一撥人雖未打了旗幟,卻皆穿了褐黃色衣衫,頭戴暗紅色帽子,腰中懸著細劍。

  浮沉子暗道:“臥槽......這兩撥玩楞是干嘛的。”

  蘇凌眼神不錯的盯著這兩撥人,脫口道:“烏金甲的那撥是憾天衛,褐黃衫的那撥是暗影司。”

  浮沉子倒吸一口冷氣,眼都睜的大了許多道:“他們怎么跑這里來了?這可是精銳!難不成那人來了?”

  蘇凌搖搖頭道:“不清楚,但由此陣仗的,不是他還能有誰啊?”

  浮沉子聞言,心中打了退堂鼓道:“這特么......蘇凌咱們閃人吧,今天不去了,改日再約。”

  說著扭頭欲走。

  蘇凌一把將他拉住道:“來都來了,干嘛回去!”

  浮沉子剛想嚷嚷,忽的想到那兩撥人,這才壓低聲音道:“你不想活,別拉著道爺我一起......”

  蘇凌朝他一呲牙,忽的一縱身,朝著另一側的山墻處縱身而去。

  浮沉子在背后一跺腳,想要高聲阻攔,卻還是蔫了吧唧的低聲道:“蘇凌......打個商量,咱今天就不去了,你回去找你家那個小女娘,我去再給你買倆生命之鴨如何?......”

  他說了一番,見蘇凌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倒是越走越遠。

  無奈之下,只得一跺腳,嘆道:“沒一個讓道爺我省心的!”

  這才飄身向前,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另一側的山墻暗影處,浮沉子從懷里摸出一塊石子,嗖的一聲隔墻扔了進去。

  少頃,聽到一聲細微的石子落地聲音,再無其他聲息。

  浮沉子這才鬼頭鬼腦一笑道:“行了,咱們越墻而過,我這石子是想探探里面有沒有養狗什么的......”

  蘇凌淡淡一笑道:“你倒還挺有經驗......”

  浮沉子嘟嘟囔囔道:“廢話,你是沒有被狗攆過......”

  他話已出口,方覺自己失言,忙一捂嘴。

  蘇凌也不敢高聲笑,兩人一提氣,一黑一白,兩道流光朝著承天觀內直射進去。

  兩人剛一落地,迎頭便看到兩隊精壯道士各提燈籠朝這邊巡視過來。

  瞬間兩人各閃到一棵大樹后,大氣都不敢出。

  等了一會兒,這兩隊道士方走遠了。

  浮沉子這才撫著胸膛跟蘇凌匯合道:“哎呀,道爺我這小心臟啊......”

  蘇凌低聲道:“那承天觀觀主瑜吉房間在何處。”

  浮沉子當先走在前面道:“跟著我,我路熟。”

  兩人穿廊過院,走了好久。

  蘇凌都覺得是不是浮沉子走錯了路,正想出言問他,眼前閃過一處低矮的茅屋。

  看起來頗為寒酸破舊。

  今晚是沒有風,若有,怕是要卷起屋頂三重茅了。

  這茅屋與周遭弘大的樓閣頗為不搭調。

  浮沉子一指那茅屋道:“喏,這里便是了。”

  蘇凌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不是搞錯了,觀主!住茅屋?”

  浮沉子淡淡道:“你懂個皮,那瑜吉能做到相當于當朝國師的位置,靠的是什么?低調!那茅屋外面雖然看著寒酸,里面的各種擺設,可不比大內差!他這樣做派,無非是向世人昭示自己清靜無為罷了!”

  蘇凌點點頭,兩人迅速閃到茅屋后面的窗戶旁。

  蘇凌心中奇怪,這茅屋里可是瑜吉,為何此處不見一人巡邏放哨的。

  忽的心中釋然,這茅屋本就在這觀中最不起眼,不是熟知此觀的,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那觀主瑜吉便安身此處的。

  兩人透過窗戶,屏息凝神,暗暗朝著屋中窺探。

  屋內蠟光柔柔,倒也明亮。

  那茅屋雖不大,卻神龕供臺俱全。

  神龕后上清、玉清、太清三尊仙骨道風。

  供臺上,三燭青香,香霧繚繞。

  而蘇凌一眼瞧見那神龕下的蒲團上跪坐著兩人。

  一人,一身俗家便裝,長身端坐,打著稽首,雙目微閉,頗為虔誠。

  而另一人,卻是皂黃道袍,桃木道冠,刷白的壽眉垂在臉旁,鶴發慈目,仙風道骨。想來應是承天觀觀主瑜吉仙師無疑。

  只是令蘇凌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頗為虔誠的俗家,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大晉司空——蕭元徹!

  蘇凌心中波濤洶涌,忽的想起,郭白衣曾言,那承天觀觀主瑜吉可是頗得當今天子晉安帝劉端的推崇,更隱隱有引為心腹之意。

  只是,不知為何深夜十分,那司空蕭元徹為何會如此虔誠的出現在這瑜吉身旁。

  看起來,兩人相熟已久,絕不是泛泛之交。

  由此,憾天衛和暗影司同時出現在觀外便不奇怪了。

  整個大晉,能同時讓這兩大精銳護衛的,也只有蕭元徹一人了。

  “竟然真的碰到蕭......蕭......”浮沉子差點高聲叫出來,蘇凌連忙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浮沉子這才將話咽了下去。

  蘇凌不動聲色,細細的聽著茅屋內兩人到底說些什么。

  但見蕭元徹虔誠的跪坐在三清神龕之下,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念些什么道家經文。

  而身旁的瑜吉也是雙目微閉,右手拿了一串念珠,輕輕的撥動著。左手的拂塵,是不是的晃上兩下。

  過了一段時辰,那瑜吉方緩緩睜開雙目,站起身來,打了稽首道:“蕭施主,已畢,可以起身了。”

  蕭元徹方睜開眼睛,也站起身,朝著瑜吉打了個稽首道:“有勞仙師了。”

  兩人并行到桌椅前坐下。

  瑜吉將爐上小壺提了,給蕭元徹滿了一卮茶,方道:“深夜寒冷,蕭施主飲了這卮茶,驅驅寒意罷。”

  蕭元徹點點頭,做了個請字道:“仙師請......”

  兩人對飲了一卮茶,瑜吉方一甩拂塵,頗有感嘆之意道:“蕭施主,心存慈悲,那些人要算計與你,當今天子更是心生潑天怨懟,你卻還來我這道觀尋求一絲慰藉,難得!難得啊!”

  蕭元徹長嘆一聲,擺擺手道:“仙師一向知我,元徹自年少便立了那報國青云志向,只是當今天下,黑白顛倒,強人橫行,有些財力地盤的,便要拉了隊伍,在這亂世爭上一爭。元徹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十余年來,多少豪杰授首,實非元徹本意也!只是,你不殺他,他便要來殺你!如之奈何?然雖如此,但畢竟元徹殺戮過重,眼下又要揮刀屠戮,不日京都便要血浪滔天,如此元徹心中不安,故今日夤夜前來,打擾仙師清修了。”

  瑜吉淡淡點了點頭道:“蕭施主心思,貧道自然知道,唉......只是,那殺戮血光之事,與你那多年沉疴無半點益處啊,更是會加重你的病情啊!”

  蕭元徹點點頭道:“仙師說的不錯,元徹這幾日念及于此,便深感頭痛難忍,苦不堪言啊!”

  瑜吉嘆息一番道:“樹欲靜,然風不止,世間多少恩怨皆因此而起?我道門,講求度化世人,清靜無為,只是心有余而力不逮啊!”

  言罷,瑜吉仙師站起身來,道衣飄動,來到神龕之下,取出一只精致的桃木匣子來。

  轉身又坐回原處,當著蕭元徹的面,緩緩打開道:“貧道甚念施主之苦,故而這幾日費了不少心力,才煉制了這幾枚丹丸出來,但愿能稍緩施主病苦。”

  蕭元徹忙道:“多謝仙師!前些日我來這里拿了這丹丸吃了,頭痛之感大為減輕,仙師妙手妙法!”

  說罷,他方接過匣子中的丹丸,揣在懷中。

  蕭元徹又看向匣子左側,忽的似有深意道:“這邊的三顆丹丸,可是按照我的吩咐.......”

  瑜吉輕輕看了一眼那三顆丹丸,點點頭道:“正是......這丹丸的方子,均是按照蕭施主所寫煉制,宮中齊常侍已然來過五次,這三顆,不日齊常侍也會來取,或者天子親至,到時天子自會依貧道的話,安心服下......蕭施主放心便是。”

  蕭元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仙師了,待天下大定,仙師當為我朝正是冊封的國師......”

  “貧道......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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