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不知道老四還有這么齷齪的想法，他笑著說道：
“老四，等回去我送你臺車，你那臺實在太破了。”
老四大喜，送一趟人就白得一輛新車，這個買賣劃算。
“那太謝謝夏總了，我那臺車實在太破了，我最近手頭緊，換不起車！”
老刀笑罵道：“滾一邊去，在夏總面前別說假話。”
夏風道：“刀哥，你那臺車…”
老刀一擺手：“打住，我那臺車很有紀念意義，堅決不換。”
從緬北回來，李俊海第一時間就拿著一麻袋的現金給老刀送去，這是感謝他在危急時刻的表現，緬北一行，等于為夏風挽回了巨額損失。
老刀倒是沒拒絕，有錢拿是好事，而且這兩個兄弟為人敞亮，值得深交。
老刀想了一下，這才說道：“夏總，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但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夏風有點詫異：“什么事？”
老刀嘆了口氣：“就是我原來的那個房東，他真實的名字叫吳欽，身份證上寫的，不過在外邊，他有好幾個名字。”
夏風來了興趣：“為什么？”
“跑路過來的，怕被人知道。”
老刀說道：“吳欽這小子也是命好，到了瑞寧就喜歡上了賭石，不到半年的工夫，掙了老大一筆錢，這才租了我的房子。”
老刀又嘆了口氣：“本來他有吃賭石這碗飯的命，一直在賭石圈子里混真能成為大佬，可惜，他有點得意了，早年的毛病又犯了。”
“什么毛病？”
“賭博！”
老刀說道：“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他在老家跟人賭博，對方出老千，被他打個半死，怕被抓這才跑出來了的。”
夏風一愣。
白蘇陽幾個人都跟自己說過吳欽的事，當時他們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名字，但異口同聲，都說是老刀騙了吳欽。
“賭博？在木姐？”夏風追問道。
老刀嘿嘿一笑：“他就是頭豬，木姐的賭場沒有不出老千的，他只是看不出來而已。”
夏風沒去過賭場，不知道里面是個啥樣，他問道：“我聽說賭場不是靠掙水錢嗎？怎么還出老千？”
“那是澳門國外那些正規賭場，木姐那些小門小戶的，靠掙水錢啥時候才能發家啊。”
所謂的水錢是指賭場要扣掉贏者百分之五的利潤，比例看似很少，一旦賭注很大的情況下，水錢也不是小數目。
在澳門，一張賭臺一天的水錢在一百萬元左右，真要是有個幾十臺賭桌，搶銀行都沒有開賭場賺錢。
賭場客人少，流水不大的情況下，賭場就很難受。
老刀說道：“我勸過他幾回，他根本不聽，后來…”
“怎么了？”
老刀一點都沒不好意思：“既然他想把錢送給賭場，我為什么不能掙一筆呢？”
夏風沒吱聲，老刀這個人，亦正亦邪，喜好全憑當時的心情，坑一把吳欽還真有可能。
“我跟一家賭場做局，先贏后輸，輸幾次再贏回來點，慢慢地吳欽就把家底輸光了。”
夏風心里極其不舒服，但他知道，老刀要是不這么干，那就不是老刀了。
說一萬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吳欽還是自己有致命的缺點。
老刀自嘲道：“錢是掙到了，但我的口碑在你們的圈子里算是臭大街了，吳欽逢人就說是我騙了他，這沒錯，但你自己嗜賭如命怎么不說？”
夏風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自己和楊哥剛租完老刀房子的時候，很多做翡翠的人都跟他說過，老刀這個人陰險狡猾，把一個外地人坑的傾家蕩產。
夏風笑了笑：“刀哥，您也算罪有應得吧？”
“那倒是！”
老刀不隱晦這一點：“錢總要輸給賭場，我不掙別人也要掙，放過這個機會，我缺心眼啊。”
“吳欽輸了多少？”
“前面我不知道，后來輸了兩千多萬。”
老刀可惜道：“我只掙了三百萬，大頭讓賭場拿走了。”
夏風有點驚奇：“他還真沒少掙啊？”
老刀說：“在瑞寧，這點錢也就是切一兩塊石頭，就看你有沒有運氣。”
夏風啞然失笑，老刀說的似乎是自己，自己也是靠幾塊石頭起的家。
“現在他人在哪兒？”
“克欽邦，在一家公司打工，好像是賣點電話卡什么的。”老刀說：
“他不敢回來了，有個江西老俵，被他騙了兩百萬。”
夏風一怔，這件事白蘇陽還真沒跟自己說。
白蘇陽也許不想說自己老鄉的壞話吧？
夏風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
老刀哈哈大笑：“夏總，你算是說句公道話，因為這件事，你們做翡翠的外地人，都不待見我。”
夏風恍然大悟，他明白了老刀為什么有石頭總找自己，敢情別人不敢跟老刀交易，怕一不小心就掉坑里。
自己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己當時真要是露怯，老刀立刻就能把自己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肉弱強食，天道輪回。”
老刀說道：“跟您說一說我心里還好受點，在瑞寧，這種事情多的是，內地過來買槍的，槍還沒被捂熱乎，轉頭就被舉報。”
“還有專門在邊境線上查走私的，一旦貨物價值高，公安局的電話能打爆了。”
夏風笑了，什么發財的路數都有。
老刀也是閑得無聊，說順嘴了：“早年，一個外人來瑞寧買了一塊石頭，當場開出來帝王綠，轉天，人連石頭就都不見了。”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從后面抓了一下，老刀猛然覺醒，他收回話頭，自嘲道：
“像我這樣的人，應該評個優秀村民，可惜沒人理我。”
夏風倒是來了興趣：“警察沒破案？”
老刀含糊其辭的說道：“破什么案？當時的警察也就管管街面上的打架，要不是就調解一下家庭不和，也就是最近幾年，警察的水平才上來。”
老刀轉變話題說道：“老四，換你來開吧，我睡一會兒。”
汽車停在路邊，幾個人下車伸展了一下腰身，又放了放水，這才上車繼續前行。
夜路漫漫，伸手不見五指，在這夜色下，有多少黑暗被掩蓋。
也許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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