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榮小姐思慮片刻，就給出答案。
“我當時被冤枉，咽不下這口氣，就想暗中調查，等查明真相，再告訴呂川洋。
我不惜花重金買通她身邊的一個婆子，婆子說是一種綠色粉末，能讓人腹痛如刀割，而且要痛上足足三四個時辰，活活痛死。
但是人死之后，又不會像其它尋常毒藥那般，把人毒的黑臉黑指甲。
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女人也太狠了，畢竟是她親姑母，何至于此？
我本想立即告訴呂川洋，奈何那天運氣不好，大概是天都不想幫我吧，呂川洋去巡防沒有回來。
就是這么一耽擱，就讓這個女人察覺了，她把身邊的婆子丫環都換了，她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呂川洋回來，她還惡人先告狀，說是我嫉妒她，欺負她，把她身邊的人都換掉。
我沒了人證，呂川洋又先入為主，就更加惱恨我。
我自知再說什么也是枉然，因此就沒有提過。”
顧晚晚暗想，綠色粉末，怎么聽著……
周雀華流著淚搖頭：“表嫂，我怎么會那么做？
表哥回來，關于你的壞話，我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那些丫環婆子，也是忽然就消失了，我以為是你把她們發落到莊子上，怪她們平時與我走得近。
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說我……”
榮小姐氣得要炸，雙手緊抓著裙擺，咬牙盯著她。
顧晚晚不慌不忙，沈弈淵找到這個女人，又命人送過來，必有緣由。
這個女人，一定是個關鍵。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但等見到沈弈淵，一定會有所收獲。
顧晚晚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女人的罪名坐實，讓她來了就走不了。
這并非為榮小姐，而是誰做的惡誰受，公道早晚會來，也加上一個打擊呂川洋的籌碼。
她走到周雀華面前，上下打量，穿得不錯，雖不似榮小姐那般華彩照人，更低調，但低調的奢華，有時候更費銀錢。
衣服、金銀首飾之類，顧晚晚不關心，她的目光落在周雀華后腦上的一支翠玉簪子上。
伸手拔下，周雀華猝不及防，抬頭看顧晚晚，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驚慌。
“一般來說，像這種發簪，不應該插在這種位置。
周小姐，你很愛美，也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里，可怎么就偏偏把這支簪子插錯了地方呢？”
周雀華垂下頭，細嫩的脖頸弧度優美：“這支發簪不值什么錢，是件舊物。”
“周小姐并不是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的人呀，不是說只求三餐溫飽，有個地方棲身嗎？
怎么，現在又嫌棄起首飾不值錢，配不上你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能不能說清楚？”
“我……”周小姐用力咬咬唇，眼眶泛紅，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只可惜，一向疼愛她的呂川洋并不在這里。
“這是我姑母給我的，我舍不得丟棄，但又怕戴得太顯眼，讓表哥看到傷心，因此……”
“是個好理由，但也只是理由，”顧晚晚話峰一轉，“這東西，絕不是呂老夫人送你的。”
“真的是……”
石抱石問道：“公主，為何如此肯定，此物不是呂老夫人所送？”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玉簪，是殺人的兇器，呂老夫怎么會把殺死她的東西，交到周小姐手上？”
三位大人一怔，目光盯住那支玉簪，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
的確綠，綠得有些浮，不像翡翠玉石那般水潤貴氣。
如榮小姐所說，呂老夫人疼愛周雀華，很想讓她做兒媳，送出的禮物，應該不會是這種成色才對。
呂家雖然不如從前，但也不至于連支成色好的玉簪都沒有。
“綠色粉末……”榮小姐自言自語，忽然明白過來，“難道！”
“不錯，”顧晚晚拿著簪子走到三位大人面前，“煩請大人讓人準備一只小碗。”
小碗很快拿來。
顧晚晚取出隨身戴的小匕首，刀尖指著簪子尖兒：“三位請看，這里，是不是有被刀刮過痕跡？”
三位湊過來，三顆頭六只眼，仔細盯著瞧。
“好像……是有。”
“沒錯，很像。”
“不過看著不像新刮的。”
“那是自然，”顧晚晚點頭，“吳老夫人也不是才死。”
她拿匕首刀刃貼著簪子尖，輕輕往下刮動，一點點綠色粉末落入小碗中。
“這根本不是什么翡翠玉石，嚴格來說，連石頭都不是。
這是一種經過長時間凝結的一種晶石，經過特殊處理，會變硬，可以雕刻成其它的形狀，看上去就像玉石。”
“這種晶石因產地不同，功效也不同，有的可以入藥，有的則可以……殺人。
這塊，就有毒，如果本宮沒有猜錯，呂老夫人就是死于這種毒。”
聽說這種東西有毒，三位大人都不自覺往后退。
萬一呼吸得勁兒大點，把粉末吸進去呢？
“大人不必擔憂，如果碰一下，吸一點都能被毒死，那周小姐也不會隨身戴著了。”
顧晚晚淺笑，端起小碗：“這種東西，需得遇熱，才能更好揮發毒效，顏色也會消失。
不過，說實話，即便顏色不消失，這么一點點，放入湯中，菜中，茶水中，也根本看不出什么。”
“更何況，對周小姐從無防備之心的吳老夫人呢？”
周雀華臉色泛白，哭得梨花帶雨：“不是的，我沒有，不是的……”
“是不是，你裝不裝可憐都改變不了。”顧晚晚打斷她，“好啊，既然你說不是，來人！”
“備一盞熱茶來。”
熱茶端上，顧晚晚把那點粉末倒入茶中，隨后交給衙役，遞到周雀華面前。
“周小姐說了這么半天，口也渴了，不如喝杯熱茶，潤潤喉吧。”
周雀華看著那杯茶，雙手用力交握，不肯接。
“我……我身體不好，飲不得熱茶。”
“呵，”榮小姐在一旁，冷笑一聲。
她壓抑得太久，今天總算暢快了！
“沒關系，那就放溫了再喝，”顧晚晚并不惱，“反正，早晚都是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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