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綠瓦，鏤空彩雕，屋檐新舊顏料交替，院內繁花不斷。
看著干凈整潔的院落，顧晚晚心里涌上暖意。
想來是有人專門打掃，所以院子才會如此干凈。
顧晚晚想到門口略顯落寞的門匾，微微皺起眉。
門外和門內的景色截然不同，誰會如此用心。
“藍蝶去找找，院子里有沒有人？”
“是。”
顧晚晚獨自走在突兀的石頭路上，回憶涌上來。
“晚晚，這些石頭都是你撿來的，怎么擺你決定。”
“真的嗎？那我要把石頭都立起來。”
“立起來？你不怕摔倒嗎？”
“嘿嘿，日后誰欺負我，我就將人引到這條路上，看她們摔個大馬哈。”
“小機靈鬼。”
母后……
顧晚晚暗暗呼喚，心像浸泡在海中，恐懼、慌張。
她無數次問天問地，既然讓她重生，為什么不能重生在母后去世前，為什么她彌補了所有人，拉回她所有愛的人，唯獨沒能救回母后。
顧晚晚緩緩脫下鞋襪，踩在凹凸不平的石頭路上。一陣陣鉆心的疼痛，都提醒她，她做的還不夠。當年的事情懷王不過是替死鬼，孟玄文背后的人才是真兇。
“公主。”藍蝶折回來就看到公主光腳踩在地上，原本白皙的腳，已經開始凍的發紅，“您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您和奴婢說，您別這樣虐待自己。”
顧晚晚扶著藍蝶，清澈的眸子里閃過光暈，將一切美好隔絕在外：“藍蝶，我想母后了。”
話落，輕盈的淚落在藍蝶手面上，燙的她眼圈發紅：“奴婢知道，這些年公主心里苦，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自從皇后走后，榮嬪徹底掌管后宮，五公主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誰都能拉一拉。
藍蝶自責沒能力護住公主，讓主子受委屈。
主仆兩人就這樣站在石頭上哭，誰看了都無法不動容。
站在身后不遠處的人默默低下頭，拿著掃帚離開。
“公主。”千影回來就看到抽泣的五公主，隨即瞥見已經凍的發紅的腳，拿起旁邊的大氅捂住，“公主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王爺說，王爺一定替公主辦到。”
顧晚晚早凍的發麻，聽到千影的話，她眸光閃動：“王爺那么忙，哪有時間理我。”
千影不知怎么搭話，王爺恨不得把命都交給五公主，怎么舍得不理公主。
“明日淮南王要入京，王爺奉命在十里坡迎接，確實有點忙，還請公主體諒。”
“淮南王入京，朝堂上那么多巴結的人，為什么偏偏是他。”顧晚晚看起來矯情，說出的話卻句句帶刺，“上次王爺還陪郡主和季家姑娘逛街，千影，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千影一怔，王爺，您自求多福吧，“淮南王想替郡主在京城尋一位佳婿，不出意外季家嫡女會留在京城陪嘉禾郡主。”
顧晚晚抽泣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太子和王爺都在考慮之內？”
千影道：“王爺不想讓公主為此事煩心，想暗中打發了。”
王爺，屬下已經盡力了。
顧晚晚倏然神色平靜，淡然地擦干眼淚，抽出自己的腳：“冷死了，快回屋。”
藍蝶：“……”
千影：“……”
顧晚晚歪頭回眸，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墜入星子：“你們不會以為我真的傷心了吧？好單純哦。”
藍蝶和千影對視一眼，嘴角皆抽搐。
顧晚晚回屋后，用熱水泡著腳，千影站在屏風后稟報街上的事。
“街上都在傳，五公主經常出宮不是見北康王，而是見冷家大少爺冷無雙。她們說五公主假借金波樓吃飯的機會，暗中與冷家大少爺行，更為博冷公子一笑，將皇家絲綢生意相送。還說，此事北康王早有察覺，礙于皇上賜婚，只能忍。”
藍蝶聞言，怒聲道：“什么狗屁話，說的有鼻子有眼，她們親眼看到了嗎？”
顧晚晚非但不生氣，反倒饒有興趣的問道：“現在都傳到哪了，是不是京城百姓都已知曉？”
千影點頭：“是。”
公主怎么不生氣，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顧晚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道：“天寒地凍，回宮睡覺。”
藍蝶有些著急：“公主，您不查查誰散播謠言嗎？”
“有什么好查的，她們只關心自己在意的，從來不關心真相。既然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就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謠言遲早會破。”
謠言止于智者，顯然那些百姓們不是。
背后之人既然布下這個局，總會有所圖，她等著就好。
藍蝶見主子真的不在意，便沒在說什么，扶著公主上馬車。
“五公主慢走。”府內的管事出門相送。
顧晚晚回眸看了眼對方，吩咐藍蝶給他十兩銀子：“日后府內諸事有勞你費心，有什么事可去北康王府。”
管事點頭，目送五公主離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銀子，唇角勾起一抹笑。
“公主，是石大人。”藍蝶挑簾子看外面，想聽聽百姓們外面的謠言，卻看到石抱石。
顧晚晚順著方向望去，就見石抱石身后壓著幾個人，朝京兆府而去。
石抱石果然沒讓她失望。
她倒要看看孟玄文還能躲多久。
顧晚晚回到宮中，大氅還沒接下來，安梨就來求見。
“五公主，我家郡主又犯病了，還請您救救她。”
顧晚晚聞言，眸光閃過寒光。
明日淮南王就要進京，季慧然還沒給嘉禾郡主解藥。
她面上不顯半分：“本宮是公主，不是太醫，找本宮沒用。”
“可是……”安梨想說上次就是公主施針，郡主才好起來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公主身份尊貴，怎么可以隨便給人治病。
藍蝶見安梨還想說，她擋住對方的視線：“郡主的病情不容耽擱，還是請太醫過去看看吧。”
安梨咬唇，想到郡主來前的話‘顧晚晚要是不想來，別勉強。’她無奈的屈膝：“是奴婢思慮不周，不該打擾五公主。”
顧晚晚看著安梨失望的離開，心里的疑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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