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獨治大明 > 第八十一章 王越承重,內臣有害
  兩邊的錦衣衛將轎簾兩面同時掀開,便露出轎內的真容。

  陸松站在轎前,對跪禮的官民傳達圣意道:“治鹽如治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越寶劍尚方,可上斬王侯,下斬黎庶。凡有礙鹽事者,便宜行事、先斬后奏,欽此!”

  啊?

  湖廣按察使楊繼宗一直以為王越要請的是王命旗牌,但聽到竟然是傳聞中的尚方斬馬劍,不由得愣住了。

  只是定睛一瞧,放在轎中的哪里是王命旗牌,而是一把造工精巧的寶劍。

  寶劍長約三尺有余,劍身花紋細鑿,圖紋清晰,劍身一面刻著騰飛的蛟龍,一面刻著展翅的鳳凰,劍身上還紋飾著北斗七星,毅然是一種造工精致的寶劍。

  尚方寶劍?

  跪在周圍的數萬百姓聽到竟然是戲文中包拯的尚方寶劍,宛如遇上了大明星般,當即便紛紛抬頭望向轎中。

  尚方,這是皇室專門監管御用刀劍等器物的地方。

  尚書寶劍最早的記載是《前漢書-朱云傳》,朱云上書:“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臣愿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余。”只是漢成帝得知是要斬安昌侯張禹,便差點斬了朱云,而這把尚方斬馬劍并沒有授出。

  到宋朝,大將率軍出征時,為強調其權威和皇家的信任,皇帝都會賞賜給他尚方寶劍,給他們“如朕親臨”的權力,但對寶劍的權限都有明確定義,像宋太宗賜手下大將曹彬尚方寶劍便特意吩咐:“副將以下,不聽命者可斬”。

  明朝的尚方寶劍仍是停留在軍事領域,而今朱祐樘將尚書劍賜給王越總理鹽政,這無疑是給予尚書寶劍新的職能,具有劃時代意義。

  陸松手持密旨來到王越面前,又是鄭重地問了一句道:“王大人,你可想好了?”

  王命旗牌是明棋,而尚方寶劍才是朱祐樘的一步暗棋。

  只是這一步暗棋是有條件的,若是王越想要動用這把大殺器,那么明面上便要跟整個文官集團為敵,更要肩負起朱祐樘的這份信任。

  總不能你拿了這么一件大殺器痛痛快快殺了人,結果啥事都沒有辦成,你將堂堂的大明天子弘治置于何地?

  正如朱祐樘所言“欲取尚方,先承其重。寶劍一出,血流鹽河。蟲不過百,休言還朝”,這便是王越選擇尚方寶劍的責任。

  “臣既要尚方寶劍,便是要跟鹽蟲不共戴天!”王越知道陸松其實代陛下詢問的,便決然地回應道。

  早在邊關之時,他便已經數次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今竟然是要接下這個軍令,那么他同樣有死的覺悟,亦是知道只有殺戮才能解決現在的鹽弊。

  胡松看到王越已經有了覺悟,便不再阻攔王越取劍。

  王越手持尚方寶劍,對臺上的黎光明質問道:“陛下御賜尚方寶劍,上斬王侯,下斬黎庶!黎光明,你販賣私鹽,勾連肖知縣壟斷鹽事,禍及京山百姓,本欽差今日可斬汝否?”

  臺下的百姓想到早前黎光明的那份囂張,這時便紛紛望向刑臺上的黎光明。

  “不,欽差大人,請饒命,請饒命,下官愿獻萬金,請饒命!”黎光明頓時慌了,當即便是求饒地道。

  湖廣按察使楊繼宗看著黎光明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而褲襠明顯是濕了,知道這個終究是一個怕死鬼。

  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若對這位被貶謫的王越恭敬一些,對經營鹽行的事情保密一些,大概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當然,陛下打破常規給王越賜予尚方寶劍,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只是這跟傳聞中的衣柜太子形象有些不相符。

  王越從來都不是一個貪財之人,平生所追求的便是公義兩字,想到胡大牛之死,想到黎光明在職期間必定是惡行累累,當即便厲聲命令道:“斬!”

  噗!

  噗!

  兩名劊子手的大刀狠狠地揮下,兩道鮮血當即飛濺而起,而黎光明和肖知縣的腦袋落到刑臺上,毅然雙雙殞命。

  “死了!”

  “狗官真的死了!”

  “哈哈……善惡到頭終有報!爹,你看到了嗎?”

  ……

  臺下的幾萬百姓看到黎光明和肖知縣伏法,看到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兩大害蟲被斬,初時還是有點不可置信,但很快便是歡呼而起。

  民不與官斗,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隨著黎光明官運亨通后,黎家子弟便開始魚肉鄉里,特別這個肖知縣更是黎家的應聲蟲,致使京山百姓飽受欺凌。

  現在看到兩大害蟲雙雙伏法,焉能不讓他們感到高興呢?

  京山的天空,仍舊陰沉沉的。

  胡家人原本是想要將胡大牛的尸體就近掩埋,但得到王越的支助后,還是選擇用馬車將尸體運回去安葬。

  楊繼宗負責對黎光明和肖知縣進行抄家,肖知縣前后抄得五萬兩白銀及一些珠寶字畫,而黎光明的幾座宅子抄得十五萬兩白銀及一箱珠寶字畫。

  王越并沒有在京山縣久留,在將黎光明和肖知縣的罪行上奏后,便率領欽差衛隊離開這里前往安陸州,那里的鹽價每斤鹽足足四百文錢呢。

  僅是三日后,安陸州搭了一座刑臺。

  安州知州及奸商錢掌柜被推到上面,隨著兩道刀光閃過,又是兩道鮮血飛濺而起,兩大害蟲再度雙雙殞命。

  在看到王越的行徑后,百姓紛紛稱頌,不少好事之徒給予王越“王青天”的美譽,亦是有人稱之為“尚方清天”。

  雖然王越的行徑得到百姓的稱頌,但自然不受文官集團的待見。

  在得知王越要前往長沙府的時候,整個湖廣體系的官員都慌了,在湖廣按察使姜洪的帶領下紛紛上疏彈劾王越。

  紫禁城,乾清宮東暖閣,檀香裊裊而起。

  身穿常服的朱祐樘端坐在桌前,看到從湖廣遞上來彈劾王越的奏疏越來越多,明顯感覺到有一些官員是真的慌了。

  “今日皇恩突然至,老邁持刀再少年?”

  朱祐樘看到有官員再度炮轟王越的詩,初時并不覺得有問題,但架不住底下這么多官員反復強調,以致自己都覺得王越似乎有了反意。

  “陛下,這是剛剛內閣送來的票擬疏!”郭鏞抱著一大疊奏疏進來,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書桌上道。

  梁芳已經功成身退離開了乾清宮,而今新任的乾清宮掌事太監是郭鏞。

  郭鏞四歲便入宮,而今已經在紫禁城生活了三十多年。原憲宗時期乾清宮的一名普通太監,后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而今又重掌乾清宮。

  跟其他有智謀的太監不同,郭鏞做事謹小慎微,幾乎從不犯錯,永遠都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上,又要干些什么事。

  朱祐樘對這位新任乾清宮掌事十分滿意,突然疑惑地詢問道:“湖廣按察使姜洪?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

  “回稟陛下,這是徐溥的高徒,早前上疏請懷恩回朝的那位御史!”郭鏞稍作回憶,當即便匯報道。

  朱祐樘這才恍然大悟,旋即帶著幾分戲謔地道:“他這是替徐溥辦事有功,所以升任湖廣按察使了?”

  “徐溥主持兩屆會試,又擔任吏部左侍郎多年,地方上的故生故吏其實并不少!”郭鏞對朝廷的情況十分了解,當即便說明情況道。

  話下之意,其實還是徐溥完全不差這么一個擔任地方要職的門生。

  朱祐樘知道掌握這眼皮底下的朝堂容易,但地方仍是鞭長莫及,不由得苦澀地道:“地方官員怕是只知他徐溥而不知天子了!”

  郭鏞不好接這個話,其實成化帝同樣有著相似的困擾,所以才派遣大量的總鎮太監。只是此舉無疑加大陛下跟文官集團的矛盾,而且不好由他這位太監提出這個舉措。

  朱祐樘看到剛剛送來的一份奏疏,不由得感慨地道:“現在出有明以來內臣第一貪陳準,文臣今借題發揮讓朕不可再重用汝等內臣,早知朕還不如不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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