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雪感覺自己躺了一輩子，好似活著都是一場夢。
艱難的動了動頭，還是在那處荒野。
撐著手起來，垂眸，傷口已經結了血痂，身上的臟污沒有人幫她清理，此時發著惡臭。
記憶漸漸回籠，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沖進腦海，下界一幕幕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掙扎著起身。
“你還想回顧家嗎？”刺耳陰冷的聲音炸響在耳邊。
顧書雪慌亂轉身。
男子發出一聲冷哼，語氣不屑：“顧家早就重新找了一個顧書雪將罪都認了個干凈。”
“顧書雪”還扯出了古珺，這話他可不說，等她發現自己的家族拉自己的愛人下水，那表情肯定更精彩。
說完將她上下打量了片刻，“你還得感謝我，若不是我，以死謝罪的就是你。”
顧書雪聽的心一顫，雖然知道顧家從來都是這般心狠，還是忍不住悲哀。
他們從來沒有選擇過她，也從來沒有為她猶豫過。
心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他們都不在乎她，卻利用了她這么多年。
“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只要你能讓我活著，什么我都做。”
男子發出刺破耳膜的尖笑，飄到顧書雪面前，瘦骨如柴的手指勾著女子沾滿血跡的臉。
“我不殺你，自然是有用的。”
男子松開手，語氣陡然變得惡毒：“給他們上演一場大戲，誰都逃不掉。”
顧書雪呆呆地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臉上傳來的刺痛也換不回她的理智。
……
魂仙境各大勢力之間的氣氛越發微妙。
原本是顧家對上議事殿，顧霽果斷犧牲了一個顧書雪，現在倒是落了個清凈，畢竟人都死了，也不能再揪著不放。
只是顧家秉持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原則，在“顧書雪”一系列交代下，古珺去下界找心上人的事被完全抬到明面上。
十大家三大閣本就對他不滿，現在有了證據，更加不愿意放過這次機會。
九絕殿有九大殿，除了不能去下界之外，根本不受議事殿管制。
議事殿哪怕有了證據也只敢合伙施壓，誰也不愿意起頭，人人都想當黃雀。
……
九絕殿——
空曠的大殿內跪著一個人，上座一男子負手而立。
“古珺，我力排眾議讓你當圣子，你就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
話落，無形的魂力引起獵風，跪著的男子紋絲不動，嘴角溢出一絲血。
“誰給你的勇氣私自去下界？九絕殿雖獨立于議事殿，憑我一殿的勢力又能扛得住幾家的威壓？”
絕巫幾乎可以想到其他八殿的人如今是何等姿態。
居高臨下旁觀他們無涯殿像個小丑一般惹火上身。
古珺一言不發，眼底盡是冷意。
早知如此，上次就該將顧書雪斬殺，還有鳳念瑤……
雖然鳳家摘得干干凈凈，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其中定有鳳家的手筆。
其他人不知曉事情的原委，他最是清楚，只有這兩人知道一切。
他隱藏得很好，不知鳳念瑤和顧書雪是如何得知他去了下界，還找到了阿玖。
絕巫見他不說話，心里氣急，惱羞成怒，道：“還有那個下界女子，縱然她是天世之才，如今也只是一個螻蟻，你身為九絕殿圣子，身份高低自不必說。”
古珺立馬緊縮了眉頭，絕巫許是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冷哼了一聲：“若她真有天賦必然可以像你一般靠自己進魂仙境，到時候你再收入殿中我還能攔你不成？”
絕巫并不反感他與那女子發生過什么，雖是下界的人，能進來魂仙境還是有點本事。
何況還是他們九絕殿的圣子，年輕又身居高位，適當經歷經歷兒女情長也無妨。
至于成不成婚，只要他自己一個人撐得起無涯殿，他就是和一條狗在一起他也不說一句反話。
見古珺恢復了面無表情，絕巫忍不住警告：“若她沒有能力進入魂仙境，你這般包庇她，她離了你能活？”
連魂仙境都進不來不就是徹頭徹尾的廢物嗎？閑人也不是什么人都養的。
魂仙境不需要菟絲花。
“你以為魂仙境還像慕魂大陸？我看你這么多年圣子白當了，別的沒什么長進，自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絕巫越說越氣，在大殿里罵了兩個時辰，古珺跪了兩個時辰。
出來天色已晚。
古珺出了大殿，身旁憑空出現一個人。
“如何？”
黑影恭敬道：“消息確實是被顧家和鳳家散布出去，另外，夫人的畫像也傳了出去。”
古珺周邊的溫度瞬間變低，聲音凌冽：“誰傳的？”
“不知。”
“另外八大殿呢？”
“鳳念瑤閉關，其他七殿沒有任何動作。”
古珺擺了擺手，目光投在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
“派人守著，一個人也不準放去下界。”
身后只傳來魂力波動，黑影消失。
如今他幫不了阿玖，只能替她把這些人守好。
……
慕魂大陸外陸——
一道身影閃過，山崖下的人瞬間被驚動。
“什么人？”
“在下南珖，與古家老祖有要事相商。”
守衛正想驅趕，耳邊傳來什么聲音，收起手里的劍，朝南珖抱拳：“前輩，請——”
此時天色已經暗成淡藍色，遠山如黛。
一排排低調的竹屋里住著慕魂大陸的千年家族——古家。
“南院長請進。”屋里傳來一道蒼老的女聲。
南珖步子一頓，既而推門而入。
入目的是一位老婦人。
竟然有神魂境二階的實力。
恐怕普天之下沒有人可以想到，那個征戰整個慕魂大陸、統領古家一千多年的古家老祖是一位女子。
“不知南院長跋山涉水，不惜千里迢迢來尋我古家所謂何事？”
古柒長老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卻格外清明。
“不知老祖可還記得古家有位后輩名為古珺。”
“自然，百歲升上界，老朽不敢忘。”
古柒手一頓，語氣莫名：“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南珖聽出她的緊張，古珺是古家千百年來最為天才之人，半晌后，道：“古家幫不了他什么，只是想向老祖打聽一番萬古帝的下落。”
萬古帝已經消失了幾千年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就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知道幾千年前他就突破了神魂境。
熟悉的名號讓古柒陷入沉默。
古家的每個人都會有特制的命燈，哪怕還有一縷神魂，命燈都不會熄滅。
只是……
“萬古帝仙逝了。”
古妄放在祖祠的命燈，前不久剛熄滅，為此，古家上下還哀悼了一個月。
南珖突生一些失望。
“既然如此，南某也不多叨嘮，老祖保重。”
古柒透過竹門目送南珖離開。
自從幾十年前古真和古姍兄妹前往魂都失蹤，古家人就徹底隱世，任何古家人不準出去。
他們隱約能猜到，這對兄妹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但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想要出世就必然要做好死的準備，其他古家人不會為此付出代價。
古家拼了一千年不就是想圖一個安穩？
如今實力有了，他們早已不愿摻和這些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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