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月華池中的弟子全部退出結界。
因為第二批弟子死了小半，進去倒顯得綽綽有余。
剛進結界，濃郁的魂力就飛速涌入體內，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吸引。
沈妤抬腿走進湖里，近處水還只沒到大腿，看著離自己還有一米距離的谷振，心里滿意。
還好死了一批，不然人擠人，不知得多難受。
繼續往里走，乳白色的液體打濕院服，一直升到頭頂，整個人浸泡進水里，懸浮在水面之下。
巨大的湖泊里有一道道魂力旋渦。
純粹的力量一遍遍沖刷著經脈、骨血乃至靈魂，無色的魂力被不斷精煉，最后匯聚到伴生魂之上，同時體內的毒素也被打磨得更為極致。
魂力在體內越積越多，屬于六階的空隙被一點點填充，緩慢沖擊著下一階的壁壘。
……
云浸行緊盯著面前的金色小字，不禁抬頭望天，生無可戀。
原來這么久了，這人不跟他說話是因為是個啞巴。
“你……你為什么不早說？”
拜托，他很傷的好嗎？
害得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夠。
沈玨冷淡地看了對方一眼，低頭將魂獸用黑焰焚毀。
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一個多月了。
不過他是為了提升實力，在哪都一樣，倒是不急著出去，慢慢找出口總能找到。
休息了一個時辰，魂力恢復得七七八八，將吃飽了正在睡覺的小白捏在手里，起身繼續前進。
這個地方的魂力很充裕，經過一個多月不斷服用天材地寶不斷作戰，他的魂力已經快到了瓶頸。
云浸行本來還沒休息夠，見他走也跟著追過去，滿臉郁悶。
這人天賦已經這么逆天了，還拼命修煉，他是想上天不成？
“一個多月了，你總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叫云浸行。”
沈玨腳下沒停，這個名字他已經聽了十五遍。
云浸行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身前由魂力勾勒出兩個小字。
“沈玨……還挺好聽的。”
沈玨一頓，贊賞地望他一眼。
云浸行自然接受到了他的意思，心里暗罵唾棄，這人表面冷冷清清，竟然喜歡聽別人夸他！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兩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從茂密的山林走到了雪原。
“真奇怪，魂都竟然還有地方會下雪。”云浸行一個人嘀嘀咕咕，也沒指望有誰能理他。
走了不到兩里路，風雪突大，空中似乎彌漫著某種奇香，夾雜著寒意一同吹向雪原上的活物。
沈玨因為從小跟沈妤識藥理，對氣味頗為敏感，這種香味不像是自然而生，倒像是煉出來的，比如沈妤的丹藥就會有獨一無二的香味。
見沈玨遮著鼻子，云浸行也立馬跟著捂住口鼻。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跟著做就對了。
他算是發現了，沈玨簡直就是大腿，一路走來各種天材地寶不說，就連各種致命危機都能躲過。
這男子敏銳得可怕。
風雪越來越兇猛，吹的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滿天雪霧之中似乎出現一個人影，身姿婀娜。
“你們是遠方來的客人嗎？”
女子的聲音空靈有著說不清的靈動。
沈玨身上不自覺包裹著黑焰，風雪中，黑焰竟然未被吹動半分。
云浸行臉上再沒了一絲笑意。
這風雪是女子的魂力所化，她很強。
身影越走越近，女子的笑聲清晰悅耳。
待兩人再睜眼，只見一十五六歲的雪膚少女立于身前。
“二位想去我家做做客嗎？”雖說是問二人，但少女一雙白色的眸子緊盯著面無表情的沈玨，不肯挪動半分。
云浸行上前一步遮著女子赤裸裸的眼神，絲毫看不出原來的吊兒郎當。
“我們只想離開此處，就不多打擾了。”
女子的表情有些龜裂，整個人的情緒極度不穩。
“輪不到你和本座說話。”
風雪盡數朝云浸行傾斜，裸露的肌膚被刮出一道道血痕。
黑色的火焰瞬息而出，女子幾乎極為忌憚，連連后退。
白色與黑色相撞，漫無邊際的波動回蕩在血原。
沈玨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過一息出現在女子的身后，屬于魂域境六階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打向天靈蓋。
女子圣潔的氣息變得無比暴虐，沖天的魂力鋪天蓋地而來。
“她是雪靈所化，眼睛是她的本靈。”
云浸行一邊大喊一邊沖向女子，試圖牽制她。
沈玨立馬會意，身影快到極致。
女子的眼睛涌出無限寒光，死死地盯著沈玨身上的黑焰。
吞噬，只要吞噬了這抹火焰，她就能出去。
一白一黑一藍不斷在空中交手。
整片雪原的冰雪之力都被調動，沖天的寒意朝沈玨而去。
云浸行咬牙沖上去，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出去，在魂力砸到沈玨身上之前抬手結印，晦澀的符文交織。
老者的身影突然顯現，七階的威壓排山倒海。
女子嬌俏的面容猙獰了一瞬整個人化為一團光源直直沖散虛影。
在雪靈觸碰到他的那刻，黑金色的火焰之中睜開一雙紫瞳，沈玨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紫瞳與墨瞳重疊，居高臨下睥睨著心生遁意的雪靈。
“不——”
沈玨抬手，黑焰瞬息將雪靈包裹，紫瞳之中滿是興奮。
云浸行呆愣地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著正在吞噬雪靈的沈玨。
即便在這種危機的時刻，他仍然精細地算好了每一步。
從一開始，他就想要吞噬她。
云浸行整個人如墜九天寒淵，全身發顫。
他不知道沈玨有沒有將他也算計進去。
雪靈不斷想要突破黑焰的包裹，火焰藕斷絲連又密不透風，絲毫沒有一點逃遁的機會。
沈玨平靜無波地輸送魂力，將雪靈牢牢困死在火焰之中。
“你……你算計我？”雪靈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恨意。
若是一早知道他的靈源伴生魂已經生了靈智，她怎敢打他的主意？
可他一開始不僅沒有露出伴生魂的真面目，甚至裝作一副不敵的模樣，為的就是讓她主動送上門，封鎖她的全部退路。
沈玨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魂力越輸越多，黑焰吞噬得越來越快。
“啊啊啊，若我不死，定將你千刀萬剮。”
整整一個時辰，雪靈消失殆盡。
吞噬了雪靈的伴生魂愈發可怕，威壓堪比七階巔峰的強者。
明明是火焰，卻透著深入靈魂的冰冷。
沈玨終于抬眼看向一動不動的男子。
他的行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打算受下那一擊，雪靈勢必會沖過來將他吞噬，結局也一樣。
倒沒有料到這個才認識一個多月的人會拿出保命的寶物救他。
看著走向他的沈玨，云浸行心緒復雜。
若他真的算計了一切，未免太過冷血，他們已經并肩作戰了一個多月，配合了不下數百次，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可細想又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云浸行壓下心里的瑟然，如今只能希望是他想多了。
“走吧走吧，盡快出去，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云浸行又恢復了那副模樣，似乎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
沈玨愣了一息，原本他想說找等價值的寶物補償他，被他這么一說，倒顯得他太斤斤計較。
雖然看起來云浸行并不介意雪靈被他一個人吞噬，沈玨還是在心里盤算著找機會給他還人情，畢竟雪靈異常稀少珍貴。
雪靈消失，雪原上的冰雪也跟著消散，不出兩刻鐘就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光禿禿的荒野一望無際，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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