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劍刃泛著冷光，直直的插入身體，攪動血肉。
視線上移，渾身是血的云浸行臉上掛著怪笑。
沈玨從昏暗中蘇醒，驚起一身冷汗，抬手觸摸身上的被子。
“沈玨——”
陰冷的女聲打破肅靜。
沈玨慌亂抬頭，身著暗綠色錦袍的沈妤坐在桌子旁，眼神冷冷地盯著他。
房間里的還有一個不大的桶。
沈玨心里涌起恐懼，比以往都要更甚，跌跌撞撞爬下床往桌子邊去。
沈妤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冷眼旁觀。
臉色蒼白的男子將視線掃過帶血的碗，落到木桶里的小白身上，步伐一頓，緩慢地移到女子跟前。
“你是一個人才落到這般境地……還是，因為和別人一起？”
沈玨腦海里浮現起云浸行最后的神色，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確實被算計了。
沈妤被他的表情刺到，猛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掃落，茶具砸到地上發出巨響。
沈玨連忙低下頭，沒有后退，任由碎片砸到他身上。
“沈玨，你忘了秘境，也忘了那十年是不是？我最后問一次，你是被人害成這樣的……還是因為實力不濟？”
沈妤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眸子深處醞釀的情緒攜帶著令人窒息的沉痛。
沈玨察覺到她劇烈的情緒波動，手忙腳亂的拿出九天凈蓮，運起還沒完全恢復的魂力解釋。
沈妤抬眼瞥向那株神藥，神色緩和了一些。
也許是因為受到劇烈的咬合和顛簸，旁邊的葉子已經全部脫落，花蕊枯敗。
受了重傷的白玖還能將那株神藥保存完好。
沈妤伸手接過神藥，鼻子有些酸澀，仰頭恢復了片刻后，一手撐在桌子上扶著額頭。
沈玨始終低頭注視著她。
時間似乎都靜止，沉悶的氣氛被沈妤抬起的手打破。
沈玨眼睛濕潤，在她面前蹲下，將臉靠過去。
白皙如玉的臉還沒碰到冰冷的手，女子的氣息迅速貼近，沈玨本能地伸手抱住女子。
沈妤的神色已經回暖，雙手從頸側穿過，死死地擁住沈玨，衣袖被箍住，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條血痕。
“你可以因為弱，可以因為不懂世道，甚至可以因為無知，但是唯獨不能因為不懂人心。”
片刻后，沈妤直起身子，與他對視。
“誰都不能讓我們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明白嗎？”
沈玨注視著那雙可以將人吸進去的眸子，抿唇點頭。
冰冷的指腹劃過通紅的眼眶，沈玨像是得到安慰的孩子，用力吸了吸鼻子，用臉蹭著柔軟的手心。
“回去躺著。”
沈玨沒起身，看向一旁的小白。
“小白沒事，只是需要養一段時間。”
沈妤將他送回床上，自己坐在床邊給他輸送魂力。
“說說云浸行。”
沈玨將分別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沈妤聽完后，冷笑了一聲：“云浸行……他以為這點手段就能讓我們幫他除掉霄家？”
沈玨從表面看上去沒有什么表情。
“哪怕幫我們得到了九天凈蓮又怎樣？利用就是利用。”
沈妤說了一通后陷入沉思，目光落在那株破敗的神藥上。
不經意間瞥到表情冷漠的沈玨，想了想開口：“沒有人可以利用你，云家，不用管了。”
沈玨身子微動。
“當然如果你想，我自然可以還云家人情，不過一句話的事。”沈妤緊盯著他，眸子微沉。
沈玨沒抬眼，兀自搖了搖頭。
見此，沈妤嘴角微揚，無聲笑起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沈玨偏頭看向女子，心情沉重。
他不能心軟第二次。
這次云浸行是利用自己滅掉霄家，下次，又出現一個人會利用他做什么？殺掉自己？或者傷害阿妤？
哪怕云浸行前幾次出手相助都是真心的，但是那又怎么樣？他從來都沒有沒有逼他。
再者，他無法確認云浸行是不是城府極深之人。
若只是從知道他和沈丹師的關系之后才打起了注意也不難掌控，就怕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接近他……
這么久，他還是只確信阿妤是真心為他好。
“等我們突破神魂境，就去慕魂學院找南珖，必須趕在魂仙境的人下來之前離開這里。”
“至于那只半步神魂境的魂獸……傷了你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瞥向一旁的木桶，沈妤無情道：“喂小白吧，吃了半步魂魂，它就該突破了。”
沈玨自然沒有什么異議，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向都是她決定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總能將所有的都考慮到。
沈玨有些失落，也許當時阿妤在的話，他們可以不必這么狼狽才拿到神藥。
是他太弱也太蠢。
沈妤原本想告訴他已經解了寒毒，感受到他的情緒，將到嘴的話收回去，伸手撫摸他的墨發。
沈玨抬頭看她。
“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你只需要永遠站在我身后，我不需要你運籌帷幄。”
“你比任何人都要天才。”
這是沈妤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上輩子的五十年，她見過許多陰暗與齷齪，各種千姿百態，無數魑魅魍魎。
可沈玨不一樣，他才活了三十幾年，沒有經歷過爾虞我詐，也沒有經歷過太多的世道炎涼。
他只是早早地跟著她沾染上了殺孽與厄運。
沈玨知道自己在這方面跟她沒得比，心里盤算著將重心移到提高修為上。
“安心養傷，其他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好。”
沈玨聽話地躺下，閉眼調息。
沈妤走之前將碎掉的杯具全部帶出去，房間恢復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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