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祥和，然而陣法之中，暴風席卷。
魂力在快速的涌動，隨即周邊的魂力也向陣法涌入。
陣法里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魂力暴動的旋渦，不斷的吸納谷外的魂力，同時也攪得陣法內魂力翻滾。
隨著魂力的匯聚，顏色越來越濃，慢慢變成一個黑洞。
此時的沈妤正身處漩渦當中，渾身散發著柔光，仿佛無底洞一般，正興奮地吸食著漩渦里的魂力。
身邊堆滿了各種級別的魂石，磅礴的力量自這些小山上涌出，被沈妤盡數吸收，體內的金蓮瘋狂旋轉，運行了二十周后凝結出半滴金色的水。
沈妤緊閉著雙眼，身上的傷口隨著藥效愈合，體內的魂力似乎被人攪動著，像波濤一般洶涌地拍打著皮膚，仿佛要破涕而出。
金蓮將多余的魂力全部吞噬，似乎意猶未盡似的，搖曳著未開放的花苞。
無數魂石化作星星點點消散。
直到陣法傳來異動，沈妤才緩緩地把一口濁氣從口中吐出來，睜開雙眼。
周圍的魂石已經被吸收干凈，一塊不剩。
抬眼，兩個七階陣法都被打碎。
面前是一位蒙著臉的劍修，他手中的長劍，通體劍身漆黑如墨，散發著凜然寒氣，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目寒芒，而那把劍卻毫無殺意。
沈妤起身，衣裙散亂，好在滿身的血跡倒也說不上走光。
“抱歉，不知這是有人在療傷。”
那人說完頓了一瞬，給她扔了一件灰色的衣服。
聽到她開口，沈妤才聽出來對面是個女子。
那人大約是誤會了什么……以為她是什么可憐人？
沈妤捏著手里的粗布衣服直蹙眉。
“遮遮，我沒有更好的衣服給你穿。”
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背對著她，明顯沒有要走的意思，看樣子是要守著她換衣服？
“我想洗……”沈妤的聲音絕對稱不上軟，只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再加上她那張臉，無端有些可憐。
“這里沒有河，你先把衣服穿上。”女子只是微微側身，并沒有看她。
沈妤只是將衣服套在身上，很是不合身。
那女子比她要高半個頭，幾乎可以和一個男子相比。
“我把你送到河邊上，我就走了。”
女子看了沈妤一眼，快她一步走在前面。
她將人家的陣法弄破了，護她一段路也是應該的。
沈妤點頭。
雖然不知道這人怎么想的，但是無可否認她很強，沈妤目測她應該至少有涅浴境的修為。
雖說是第一次見面，沈妤莫名覺得她就是一名最合格的劍修。
一個人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灑脫與真意無法改變，有的人單憑一個背影就足以證明自己的坦蕩。
這個女子就是這樣的人。
她與白玖身上的仁義不同，與葉辰身上的正氣也不同，更與溫見臣身上的慈悲大相徑庭。
女子的話極為少，一路將沈妤護得好好的，但凡有魂獸不長眼，拔劍就斬。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看到一條河。
“里面沒東西，你去，我守著。”
女子的聲音似泠泠珠玉，又似乍然盛開的冷佛桑花，帶著很輕的沙啞，卻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沈妤見她背過身，開始窸窸窣窣脫衣服，有些與血肉粘到了一起，被她大力扯開，無可避免帶出一些血皮。
灰色的衣物混著血衣被扔到岸上。
沈妤一邊清洗，一邊服用了丹藥。
皮外傷很容易恢復，剛被扯下來的皮不到幾息就又長了出來。
沈妤在河里待了很久，那女子當真一步都沒有離開，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守著。
“你叫什么？”
女子過來半晌才道：“無極——”
沈妤靠近岸邊，卻沒有上岸。
“這不是你的伴生魂？”
女子的劍有劍鞘。
“不是。”
無極微遮眼眸。
她的伴生魂再普通不過，是她自己執意要修劍。
沈妤輕笑了一聲，她的嗓音不似之前的清脆，像佛塔檐下喑啞的鈴風，能看到月光的裂紋，一道一道，脈脈如流水。
她與這女子相處起來很舒服，她活了一百多年很少會出現這種感覺，好似一切的俗事都與她不相干，就跟阿玨一樣。
不用算計，更不用揣測。
“不是伴生魂，可不好修煉。”
“不知。”
“不知？你自己修煉沒感覺？”沈妤不解。
“從未注意，修劍當心神合一，至于其他，無暇顧及。”
無極回答得極為認真，好似是什么人生道理一般。
沈妤一手撐在岸邊，墨發被水浸濕，濕噠噠垂在身后。
“你轉過來。”
無極猶豫了一會兒，腳下輕微轉動，又轉了回去。
“你洗完了嗎？”
沈妤不答，扭身鉆入水里，翻起一陣水花。
等了一會兒，身后沒了動靜，無極才皺著眉轉身。
因為顧忌她在清洗身子，她并沒有使用魂識監視周圍。
河里已經沒了人影。
無極快步走到岸邊，水面連波紋都沒有，正想下水，察覺到身后的異動，又停止了動作，慢慢起身回頭。
沈妤已經穿戴好衣裙，站在五米開外。
“你走吧，我洗完了。”
無極沒再說什么，轉身朝原來要去的方向走。
沈妤隔了很遠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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