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說完這話,霍海威和馬助理同時轉頭看向我。
我淡定地站在那里,任他們看,心思早已經被我師父那句“要出趟遠門”給帶走了。
我師父要去哪里?
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話的,但是現在問出來不是時候。
我抿了下嘴唇,胖子在旁邊來了一句:“還有我!”
馬助理笑了,問我師父,“這小伙子也是您徒弟?”
“故人之徒,師父去世,偶爾在我這里搭個伙。”我師父解釋了一句,又看向霍海威。
霍海威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才看向我師父。
“吳大師,我后面說的話,您別介意,做我們這一行的,都十分謹慎。”
我師父垂下眼眸,倒了茶,示意他們喝。
霍海威繼續說道:“我來之前,讓人調查過你們,知道您是江湖上有名的風水大師!雖然很多事情或者說很多案子,我們都順理成章地破了。只是,太過順利,讓人不敢輕易相信!而且,我似乎能感覺到,每一個案子發生,都十分詭異,而解決這個案子后,背后似乎都隱隱約約有吳大師的影子。”
我聽他說的這番話,心里一陣猛跳,他什么意思?
胖子也收起了剛剛的笑容,警惕地看著霍海威。
或許真的是職業習慣,我和胖子散發出來的警惕和敵意,被霍海威輕易感覺到了。
他轉頭看了我和胖子一眼,就這一眼,我感覺能直接看到我的骨子里去。
“嗯!”我師父忽然應了一聲,才化解了他犀利的眼神給我的不自在,“你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你要怎么做?說我們搞封建迷信,還是說我們是涉案人員要抓我們?”
對于我師父對官家的排斥,馬助理有些如坐針氈,可能是沒有想到,之前處理周老事情的時候,對他還和顏悅色,現在居然會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就連抬出了周老,似乎也沒有作用。
霍海威忽然笑了,身上的氣勢也收斂了一些。
“吳大師,您誤會了!我今天過來,是真心想要請您幫忙的!我知道很多您處理過的事情,可能有猜錯的,不過,好在結果都是好的,盡管使用的方法不同,可最終的目的和我們是一致的!所以,我既然能坐在這里,就是對您這一行沒有任何偏見!說是封建迷信,那都是針對外面那些騙子而言的。”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馬助理趕緊說道。
我師父笑了,“我明白,所以說,你要是想要幫忙,我徒弟就可以!”
“可他……”霍海威又扭頭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太年輕了?”
我忍不住心里又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
胖子捅捅我,用眼神兒鄙視了一下霍海威,我挑了下眉,讓他別動,聽著!
霍海威端起茶碗,慢慢品著。
我知道像他們這種人,和我們這個行當一樣,都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能相信我師父,是因為我師父的確在江湖上很有名氣。
再就是因為周老的推薦了。
他信任周老,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信任里,能有幾分是給我師父的。
既然他今天能和馬助理一起坐在這里,就能說明,他的確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之前的對話,有試探,有解釋,更有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
他就這么確定我師父會同意?
見他不說話,我師父也不說話,示意馬助理喝茶。
他喝了一口,抬頭看向我,“子午,去把我那餅陳普拿來,給他們嘗嘗!”
“好!”我答應了一聲,往書房走去。
那餅老陳普,師父很寶貝,只是要離開家或者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才會掰下一點兒,寶貝地喝兩口。
這會兒讓我拿來,說給他們嘗嘗,我根本就不愿意。
但是師父發話了,我又不能不聽,只能帶著情緒去拿。
進了書房,去書柜上拿了一個扁木盒下來,轉身放在書案上。
我沒想到胖子也跟我進來了,“你進來干什么?出去!”
看我表情嚴肅,聲音嚴厲,胖子愣了,撓撓頭,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不能進,我出去了!”
“算了!”我又說了一句,看他的樣子似乎有點兒受傷,才知道我剛才的語氣好像有點兒傷人了。
胖子這人就這點好,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聽我說“算了”,轉臉就笑了。
我用茶針撬下來一塊普洱,小胖子來回打量了一下書房,看到了我師父供的牌位,馬上收回了視線,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我真的不知道這里不能隨便進。”
我嘆了口氣,“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進來了!”
“我保證!”
“走吧!”
我和胖子出了書房,我師父已經把茶渣倒了,伸手接過我遞過去的普洱,笑著說道:“來,嘗嘗這個!這可是花錢也買不到的,入口回味無窮,似乎五十多年的沉淀,讓所有的人、事、物,都融進了這茶湯里!”
馬助理笑了,點點頭,“五十年的陳普啊,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
霍海威依舊沒說話,聽我師父說完話,似乎若有所思。
等到茶泡好,倒進洗過的茶碗,三人端起來,各自品了一口后,放下了。
馬助理說:“果然好茶,入口綿軟,回甘明顯,還帶著一種讓人愉快地果香。”
我師父點點頭,看向霍海威,霍海威又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放下。
抬起頭看向我師父,“我感覺有些苦澀,似乎又不明顯,仔細品了,才覺出舌根回甘,果香不是很濃郁,卻能讓人想到成片的果林開花結果,落地生根,生生不息,悠遠綿長!”
我師父終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點點頭,抬頭叫我過去,“子午,你過來吧!”
我走到我師父身旁,面對著霍海威和馬助理。
我師父說道:“我不是推脫,的確是要出趟遠門,這件事周老也是知道的。”
這話一出,馬助理一愣,皺眉思索了片刻,猛然抬頭,“是那個……”
我師父點點頭,他立刻皺眉,“可要是因為那個,為什么周老……”
“周老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讓我徒弟幫你!別看他年輕,我的本事他都學的差不多了,還沒有什么處理不了的!”
霍海威再次抬頭打量我,似乎想通過打量把我看透。
我也看他,面相還是之前看到的一樣,只是……
我的瞳孔一縮,他的眉間,似乎縈繞著一層血色。
剛才因為角度問題,我沒有看清楚,那層血色并不濃,應該是跟著他許久了,或者說他接觸了什么帶血的事情,長時間解決不了才形成的。
“看出來了?”我師父忽然問我。
“嗯!”我點頭,“眉間縈繞著血色,應該是遇到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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