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們說話，莫子儀很少插嘴，一來是自己還不太熟悉，二來也是覺得這樣沒規矩，不過周氏卻跟她說，沒關系，傅家沒那么多的規矩，只要是存了好心，即便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也沒事兒，大家都不會計較的。
衛菱兒說還想見傅添寶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但是也礙于莫子儀，也就沒說。
莫子儀也清楚，畢竟她爹就是管刑獄這方面的，而且不巧的是，那個獄卒還是嫡母的遠房親戚。
這事兒自然也傳到了她的耳朵里，是莫夫人跟她說的。
為了這事兒，特意把她叫回家里一趟。
以前算不上多親厚，可現在因為莫子儀在傅家，就客氣多了，做事情也想著她。
“子儀，那婆娘吵吵著要你表舅來通知你家添寶，這就是你表舅給攔下來了，換作別人，怕是添寶就知道了。”
“多謝夫人，不過我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要瞞著添寶的好。”
“你這丫頭，傻不傻啊？”莫夫人急了，一旁的莫子婷也是覺得沒必要。
“二姐，你不想好了?那女人不是先前就認識二姐夫嗎？她要是再鼓搗點事兒……”
莫子儀輕笑，“你們太小看添寶了，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何況衛菱兒馬上就要死了，這是皇上下的命令，誰也改變不了，添寶跟她相識一場，他去或者不去，都該他自己來決定，我不想替他做主。”
“你個傻丫頭，萬一……”
“夫人，我相信我嫁的人。”莫子儀笑著道。
莫夫人見狀也就不多說了，畢竟隔了層肚皮，她該勸的也勸了，反正要是她，肯定就不讓那衛菱兒見著。
莫子儀回到家就把這件事跟傅添寶說了，傅添寶看了她一會兒，“我去了，你不生氣？”
“我跟個將死之人爭什么啊？何況，你便是去了，難道就不是我的夫君了？”
莫子儀笑著道：“我要學小姑姑，那衛菱兒覬覦皇上多年，小姑姑都能讓皇上去，那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你呀，總是小姑姑小姑姑的。”
“怎么了？小姑姑就是厲害嘛，我要是能學她三分，我就了不得了。”莫子儀笑著說道。
“算了，我不去了，沒什么好說的，早就說過死生不復相見，她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我問心無愧。”
“那……我能去嗎？”莫子儀問道。
“你想見她做什么？”傅添寶道。
“有些話就是憋在心里要說啊，放心吧，她已經那樣了，我倒也不會落井下石，想必她應該有些話想對你說，我去聽聽，要是有用的，那我回來再告訴你。”
傅添寶捏了捏她的臉，“去吧。”
“那你沒什么跟她說的嗎？”
傅添寶定了定神，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沒有。”
還能說什么？
天牢內，衛菱兒聽到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她趕緊去看，透過門的光有些刺眼，她實在是不適應。
“怎么是你？”衛菱兒好一會兒才看清楚莫子儀，這是她沒想到的人，“來看我笑話？”
莫子儀搖頭，輕輕地放下食盒，里面是她從外頭買來的飯菜，親手做就免了吧。
她可沒那么善良。
“添寶呢？你不讓他來？”衛菱兒質問道。
莫子儀嘆了口氣，“你總是把人想的這么壞，他要是想來，我攔得住嗎？”
“小姑姑對你一開始也是欣賞，我跟你更是無冤無仇，你何苦把我們都當成壞人呢？”
“我要見的是添寶，不是你。”
“他不回來了。”莫子儀知道這話很傷人，“他親口說的不會來了，既然說了死生不復相見，那便不見，而且，他也沒什么想對你說的。”
“那你為什么來？向我展示你的勝利嗎？”
“我是替添寶來的，我知道他也許是想來的，只是因為有這樣那樣不能來的理由，你有什么想對他說的，如果不太過分，我會幫你轉達。”
“我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你錯了，我好心是對添寶，跟你沒關系，我只是不想他以后想起你的時候，會在想你要跟他說什么，這樣他會總想著你，如果我替他轉達了，他就不會有這個想法了。”
莫子儀把飯菜遞了過去，“說到底，你也沒對我做太壞的事情，我也不必羞辱你，你也要死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是德勝莊的飯菜，你嘗嘗吧。”
德勝莊，以前她和添寶去吃過幾次。
這個她都知道了？
衛菱兒心中酸澀和恨意交織著，“好，那我就讓他記我一輩子，我不會告訴你我要跟他說什么的。”
“那就是沒話說了。”莫子儀笑了，“我都說了是有用的，沒有用的，對我不利的，我當然不會告訴添寶了。”
“你……”衛菱兒氣的不輕，可也無計可施。
“衛姑娘，添寶是個好男人，我其實很謝謝你，要不是你沒看上他，我哪能得到這么好的男人和那么好的家人。”莫子儀擦了擦筷子遞給她。
衛菱兒沒接，她便放在了碗上。
“我現在的人生本該是你的，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很謝你的，如果當時你選擇了添寶，即便有人不同意，添寶也會義無反顧的娶你，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氣你，只是希望，如果有下輩子，別再走錯路了。”
衛菱兒看著她，眼神中仍舊是壓抑不住的憤怒，可最終心里卻疼了起來。
“告訴添寶，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他，即便我想過利用他，讓他和傅家反目，可我做不到，大哥哥是我幼時便種下的執念，但是他……是給我最多的人。”
衛菱兒看著莫子儀，“你既然說了添寶是個好男人，那就好好珍惜他吧，當時霍秋韻想要讓我幫她嫁給添寶，我沒同意，就是因為我覺得她配不上添寶，你也一樣，可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好，我會幫你告訴他的，還有嗎？”
“還有……”衛菱兒抬頭，不讓眼淚落下，“還有……我剛剛的那些話……別告訴他了，讓他恨我吧，這樣他這輩子才能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