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略看過那張風險單,屬于醫院常規的那種風險承擔單子,只不過都是針對眼睛方面的。
她知道這是常規手續,但簽字時還是有猶豫。每一條條約都觸目驚心,是她無法承受之痛。只聽見護士在催促:“黎女士還請盡快做決定,否則我們何醫生沒法為患者用藥,目前還只是做了全面檢測,老實說患者的情形十分嚴峻。”
黎秋心中一抽,沉默地拿起了筆。
艱難寫下名字后有一瞬的心慌,她強抑住了,目送著護士拿著單子重新走進病房,然后門闔上。
之后連續三天她都沒有見到傅云熙,只有護士出來給她講述醫治進程。
這三天她幾乎沒合眼,就算躺到了床上也輾轉反側睡不著。她無法確定自己是擔憂傅云熙再次試藥會出現意外,還是擔憂他們二人在一起發酵的反應。
總之這回是真的嘗到了渾身不是滋味的難受,簡直寢食難安。
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何迎秋出來了,臉上雖然滿是疲憊,但眼底卻熠熠生輝,走到黎秋面前時下巴微揚了開口:“他的眼睛恢復了。”
黎秋心中一喜,剛從椅子里起身又聽見她道:“不過他可能不想見你。”
愕住,為什么?
何迎秋抿了抿唇角,笑盈盈地說:“你不信可以自己進去。”
她當然不信,掠過何迎秋身旁直接進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里低著頭的傅云熙,他的眼鏡被丟在了床頭柜上。
當她走近時傅云熙就頭也沒抬地呵斥:“出去!”
她怔了怔,“你說什么?”
傅云熙眉宇間盡顯不耐,抬起的眸光射掠而來含著涼意,“我讓你出去沒聽見嗎?”
黎秋驚愕地瞪著他,半晌才問出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嗤笑出聲,“以為我失憶了?這種橋段只出現在電視或者小說里,放心吧,我記得你,黎秋。”
可是他為什么會是現在這副態度?黎秋狐疑地看著她,滿腦都是疑惑。
而傅云熙忽然斂了笑容,沉著臉下逐客令:“現在我不想見任何人,包括你。”
黎秋瞳孔縮了縮,沒有執意問出原因,轉身而走。但只走了幾步就猛然回頭,眼中閃過失望,意想中的他在背后會露出復雜或者沉痛眼神地場景并沒出現,反而見他靠在床頭闔上了眼,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
不是治療眼睛嗎,為什么他會性情大變?
走出門見何迎秋就等在門外,黎秋走過去沉聲質問:“他怎么了?”
可何迎秋聳聳肩,“就是你所見的那樣。”
“什么意思?”黎秋眸光一厲。
“人的腦部神經都是相連的,你當他只是視網神經萎縮嗎?我用最新儀器檢測的時候,發現不光是視網神經,連帶腦神經也都有萎縮跡象。見到這種情形只能用儀器順帶著一起治了,至于神經恢復后會有一些異常,都屬于醫學上合理現象了。”
黎秋笑了,感到荒謬。
意思是剛才傅云熙明明認識她,卻對她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都屬于正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