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默了一瞬，黎秋才幽聲開口：“你應該知道我有夢魘的能力吧。”
“夢魘？”傅星辰終于神色有了波動。
黎秋笑了笑，“說夢魘也不恰當，以前我以為是，后來知道那是自己意識層與人不同之處，天生能知過去看未來吧。”頓了頓，與他目光正對上，“所以我夢見有人對小風下心理暗示了。”
明顯看到那雙沉澈的黑眸里有情緒在浮動，過了半晌傅星辰才開口：“那今天你給我打電話實際上是在試探我了，秋姨，原來你也沒信任過我。”
“并不是。”黎秋否認，“直到在剛才來之前，我都沒懷疑過你。甚至在坐下的那一刻也希望從你口中得到的答案是相反的，因為我不愿相信你會是這幕后的推手。”
“幕后推手？”傅星辰好笑地輕咀那四個字，眼睛里閃過一道光，緩緩道：“我喜歡這個稱呼。”
“那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了嗎？”黎秋追問。
而傅星辰這次沒再回避，“因為我有這個空間的記憶。”
空氣安靜了下來，黎秋即使早有預料也內心震撼，居然當真記憶折疊了。一個擁有兩段記憶的人最大的弊端就是他知道另一個人所有的習性與狀況。
“你當真想與你熙叔爭奪傅家大權？”
“為什么不呢？”傅星辰反問，“當一塊蛋糕送到你面前的時候，難道還不吃嗎？”
黎秋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居然大方承認了。
“你以前那么崇拜你熙叔，如今卻……”
傅星辰輕笑了下道：“崇拜與權利并不沖突啊。”
黎秋瞇了下眼，“權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傅星辰莞爾：“當然重要啊，只有得到了權利我才能與熙叔并肩，而你們也不會忽視我。”
黎秋心中重重一震，被那“忽視”兩字破了防。
“你覺得我們在忽視你？”
“沒有嗎？但凡你們對我有小風的一半重視，也不至于忘記我還在游樂園這件事了。”傅星辰用最純凈的眼神說著最諷刺的話。
“可是當時的情況不是這樣的。”黎秋想要解釋，但被他打斷了：“秋姨，你有過寄人籬下的感受嗎？”沒等黎秋回答，他又諷笑著道：“你一定沒有。不知道每一刻都要揣摩別人心思，說話要小心翼翼的滋味。”
黎秋愕然，為什么這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忽然想到以前的傅云熙確實曾動過將他培養成小風助手的念頭，難道是那時候積累下來的心結？還是這個空間的記憶折疊之后，這樣的念頭占據了他的善意？
她沉吟片刻后輕聲道：“你說得感受我確實不曾有，但如果你還記得從前，應該知道我也不是順風順水過來的。寄人籬下、揣摩心思、小心翼翼，都只是你在當下的一些心理變化，你想想，與我經歷的那些相比呢？”
“所以秋姨，我覺得你是最能與我感同身受的人。可是為什么你不想回到過去，反而接受了現在？”
黎秋暗暗驚異地看著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他做這些難道是想回到從前？
“沒錯，我是想回到從前。”
傅星辰貿然而出的話讓黎秋愕住，瞳孔縮了縮，“你聽得到我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