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一個讓人悲傷的消息……
黃耀炳幾人聽到這里，笑容都是僵住。
林雷蒙摘下眼鏡，手指顫抖擦好鏡片戴上，他苦澀看著丁云峰：“峰哥，西貢那邊，現在還有沒船啊？
如果安排得下，我想去南洋投靠洛哥。”
“跑路的船，大傻的手下一大把。
問題是現在外面的風聲這么緊，我估計，你還沒到公海就被水警的緝私艦截下來。
到時，一個畏罪潛逃，會讓你罪加一等的。”丁云峰玩味看了一眼雷蒙，直接打消他跑路的臆想。
曹達華在場年紀最大，他見過的風浪也多，沖著其他人打了一個眼色，帶頭舉起酒杯。
“峰哥，現在洛哥和無頭哥跑去南洋，顏爺和森哥又落去下面賣咸鴨蛋。
陳志超這個自私鬼又指望不上，照我看，我們港島警隊2萬警員的身家性命，唯有依托您的身上了。”
“峰哥，您連祖家倫敦的路子都能走通，不知您覺得，ICAC這一次，大約要幾多銀紙能夠擺平呢？
我們五個被大家推出來，自詡在警隊也有幾分信譽。
峰哥不妨講個數，我們同一幫手足商量一下，回去盡快湊給您……”陳健欣以為丁云峰這是要錢，急忙接上曹達華的話。
可他卻不知道，這次算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丁云峰搖頭笑了笑，旁邊仇錦江起身一拳砸到桌上，震得杯盤嘩啦作響：“你老母，你當峰哥是顏童啊，整日惦掛你們口袋里那點鈔票嗎？
如果這一關能用錢擺平，洛哥他還要走？你們的錢有洛哥多？”
“老陳，不會說話，你就閉嘴……”胡信瞪了一眼陳健欣。
黃耀炳和林雷蒙趕緊起身，齊齊舉杯向丁云峰致歉。
看著二人拉著陳健欣，連續自罰了三杯，丁云峰也沒為難他們，讓占米給自己倒了一杯陪回去。
“錢很重要，在座各位都很愛錢，我丁云峰都是一樣！
只不過，很多時候，錢只是一串數字，你們都要記住，沒錢不行，可如果相信錢能擺平一切，你們遲早要栽跟頭的。”丁云峰放下酒杯，順便點了這幫新老手下幾句。
見到眾人都是點頭稱是，丁云峰指著廉署大樓所在的方向：“這次港府成立ICAC，大力徹查警隊貪污，是從倫敦那邊定下的調子。
就算我手眼通天，能讓倫敦換一個新的督爺，同樣于事無補。
總之，以前走得掉就走了，沒有走的，今天唯有主動去面對，誰都躲不開。”
丁云峰說完，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又拋出一個讓他們震驚的消息：“另外，你們不要忘記，原先洛哥打造的金錢帝國，將鬼佬、警隊以及社團緊密聯成一個利益共同體。
今天，鬼佬卸磨殺驢，準備親手毀掉洛哥打造的這條利益樞紐。
那就是說，警隊和黑幫，日后的關系，只會惡化，不會和諧。
這一點，你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將來，不會再有黑白混成灰的日子了。”
看到在場眾人一個個都是埋頭沉思，努力消化丁云峰所講的內容。
占米并指敲了敲桌子：“各位阿Sir，峰哥剛剛講的話，里邊信息量有點大，可能大家一時不能理解，不如我來解釋幾句？”
“占米哥，這都火燒眉毛了，您別客氣啊！”
“可就是咯，這里都是自己人，您有咩指教，快點講啦。挑！我老黃幫您斟茶了……”
……
占米起身，雙手虛按，等到眾人冷靜下來。
他看了一眼丁云峰，笑著說道：“正如峰哥剛剛所講，以后港島社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哪怕留下些許操作空間，也不會再出現黑白混成一起，整體是灰的情況了！
今天拋開和聯勝白紙扇這個身份，我以一個港島市民的角度來看我們的港島。
我覺得，外面的秩序有很大的問題！
你們警隊，本該保護市民，維持社會秩序，可在廣大港島市民的眼中，你們卻是這片土地上最大黑幫！
港島警隊破案率世界第一，不過都是依靠鈔票，去搵各大社團買人頭頂罪頂出來的；
其實從上到下，警匪一家親啊！
由馬欄、到賭檔、乃至最有油水的粉攤。
差佬負責打傘，社團負責做事。
你們每個月分到手的規費，哪一張鈔票，沒有浸過港島市民的血淚？
各位阿Sir，你們覺得，這種秩序，正常嗎？合理嗎？”
這……
占米話音一落，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說貪得最多的黃耀炳幾個，就算男人婆這位Madam，面對占米的逼問，她的表情同樣很尷尬。
“占米哥，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當初洛哥從黃竹坑畢業，他也是發誓，自己要做一個不貪的差佬……”曹達華苦笑回道。
占米看著曹達華，舉起一只大拇指：“曹Sir，你說得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李家源如果不是被人欺負得走投無路，我不會入和聯勝做古惑仔的。
可以做點小生意養家糊口，我就很滿足了！
可您想一想，社團能夠肆無忌憚盤剝港島民眾，他們靠的就是你們警隊在為他們撐腰啊！
按照正常邏輯，我在廟街擺地攤買衫褲被人打了，我報警搵你們差佬，你們應該抓捕鬧事的古惑仔才對！
可事實卻是你們那幫伙計，不僅沒收我吃飯的家伙，而且還抓我去警署關了起來，直到我家里人帶錢過去贖我！”
占米一言落下，全場驟然一靜。
“喂，你們一個二個望著我做什么？廟街雖然歸油尖區管，但在幾年前，我是灣仔警署的。
后來洛哥他同顏童換了轄區，我才跟著洛哥調去油尖區的，占米哥這單事情，我林雷蒙對天發誓，我真是不知啊！”
雷蒙滿頭大汗撇清自己，然后指著黃耀炳和陳健欣罵道：“占米哥他在廟街被人欺負的時間，老黃老陳這兩條粉腸才是老油尖區警署的人。
尤其是老黃，他以前當軍裝頭，爛仔欺負小攤販的事。
一般報到他那個級別，便衣隊都不會管這種小事，何況我們幾個探長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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