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眸間冷意更甚,卻勾了勾唇角,道:“這倒是怪了,讀書之人應最是守禮數,知分寸。
一把年紀的人了,在亡者的靈堂之上大放厥詞,莫不是之前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話落,不等面紅耳赤的陳國使臣還是辯解,蘇晚繼續道:“不知是你一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還是說,陳國上下皆是你這種狂妄自負眼中沒有道德的蠅營狗茍之人?”
那人還想說什么,被蘇晚滿含冷意的眸光嚇退。
眼前明明只是個小姑娘,可那周身散發的危險,卻讓人無法忽視。
不甘心就這么被折了顏面,陳國使臣看向門口站著的蕭遠,告狀道:“太子殿下方才在門外,定然是將永平縣主咄咄逼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到了御前還望殿下為外臣作證。”
蕭遠薄唇微動,“不曾。”
簡單的兩個字,讓陳國使臣傻了眼,他又看向身邊其他幾人,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離他遠遠的。
明明來時他們是一起商議的,怎得他把話說出來,他們反倒縮了回去?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口響起楚六皇子連擎宇的聲音。
“素來聽聞陳國人粗鄙,蠻不講理,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話落,他穿著一身黑衣提著兩壇酒進了靈堂。
管家上前接過,就聽他說;“聽聞衛將軍生前是愛酒之人,這兩壇是我從楚地帶來的三日醉,權當是送他和老夫人一程。”
聞言,管家沖著他感激的行了一禮。
無論他的心意真假,但面上功夫,是做足了。
陳國使臣被羞辱,一甩袖還想說什么,接觸到蕭遠冰冷的眼神,瞬間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不光是他,靈堂內眾人都感覺到了殺意。
但凡不是個蠢的,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再鬧幺蛾子。
眼看比自己晚到的連擎宇都拿到了三炷香,夜鳶冷著一張臉,盯著靈堂上方擺放的棺槨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晚祭拜之時正好從她身側擦肩而過,冷冷提醒道:“安分點。”
否則,她不介意在這里結果她。
哪怕這一舉動,會正中林梟的下懷,她也決不能忍。
“自然。”夜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出乎意料的配合。
她愿意安分,蘇晚自然是求之不得。
蘇侯爺夫婦到時,蕭遠與幾位大臣已經祭拜過,被管家請到花廳喝茶。
而蘇晚,則是讓白氏強行帶走虛弱的衛可沁,留在靈堂守靈。
天氣炎熱,哪怕靈堂里擺放了冰塊,也抗住不她一個人沒日沒夜的守著。
更何況,還要等她另外三位兄長回來,才能出殯。
再這么守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將手中的紙錢丟進面前的火盆里,一向不信神鬼之說的蘇晚,忍不住低喃道:“伯父放心,您的話晚晚記下了。
只要我還在這個世上一日,就會護著她一日。”
話落,就聽不遠處傳來夜鳶譏諷的聲音,“你倒是動了真心,值得嗎?”
蘇晚眼皮都不抬一下,顯然對她的話并不關心。
這種反應,完全在夜鳶的意料之中。
她不甘心,走到蘇晚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蘇晚,你不覺得與這些紙片人共情,太可笑嗎?”
紙片人?
蘇晚心下微動,面上卻不顯。
見她頭也不抬根本不打算理會自己,夜鳶不由地冷笑,“真是個蠢貨,無藥可救。
我本想著認識就是緣分,要拉你一把,沒成想你是個如此不成器的。”
聽她好似旁若無人的說著,蘇晚終于抬頭。
偌大的靈堂內,只有夜鳶還站在對面。
原本應該額守在這里的管家,仆人,此刻都不見了人影。
夜鳶好笑道:“別找了,他們一時半刻過不來。”
蘇晚“嗯”了一聲,拿了幾張紙錢放進只有點點火光的銅盆里,火苗頓時竄出將紙錢包裹。
她猜得沒錯,夜鳶同那幾國的使臣果真勾搭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許了他們什么,竟然讓他們冒這么大的風險,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幫她。
要是沒記錯的話,里頭最大的,都年過五十了吧?
嘖嘖,還真是不挑食。
被蘇晚冷淡的態度激怒,夜鳶抬腳想踢翻火盆,被她一把攥住腳踝。
而后輕輕一拉,夜鳶白嫩的腳踝,直接貼在了滾燙的火盆邊緣上。
隨著她“啊”的一聲慘叫,一股燒肉的味道瞬間在靈堂蔓延開來。
“你瘋了嗎?”夜鳶慘敗這臉色,連連后退了幾步,疼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蘇晚敢在靈堂之上動手。
蘇晚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沖著她和善一笑,“這還要多虧了圣女。”
要不是她自作聰明,把人都引開,她也找不到這么好的機會。
比起將軍府如今的慘狀,這點疼不過是開胃小菜。
雖罪魁禍首不是她,卻也和她脫不了干系。
清算時,她第一個跑不了。
夜鳶疼的滿頭是汗,看著血肉模糊的腳踝,滿眼怨恨的看著蘇晚。
她不明白,為什么同為一類人的她們,不能報團取暖,反而要這么針對她。
這么想,夜鳶也問出了口。
她說:“蘇晚,我們都來自現代,受過同樣的教育,你不能被這些人同化!”
蘇晚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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