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
王錦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
“啊…解決了。”
石白白點點頭,擦掉了額頭的虛汗。
吳老板在門口一邊哭一邊打電話湊錢,楊步竹和陳候則神色各異地離開了。
這場由買車開始的鬧劇,還剩下最后一個麻煩。
孫鐵嘴。
王錦一伙人把他綁起來丟到角落后就忙著應付莫黎和吳老板,又碰巧遇見田茍。
就把他給忘在了一邊。
好在孫鐵嘴不停掙扎,終于獲得了石白白的注意。
于是石白白過去給他來了頓毒打,順便超度了一直不得解脫的小鬼。
從今以后,再也沒有城南孫鐵嘴這個人。
解決這一切后,石白白跟著其他人一起上了天字廳。
可剛走沒兩步,他就愣住了。
“這里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石白白四處看了看,輕聲說道。
天字廳占了整個五樓,照理來說應該比地一廳還要大上幾倍。
按照石白白的設想,這里應該是能容納幾十人一起吃飯的包間。
中間還得擺個巨大無比的桌子,菜轉一圈回來就涼了那種。
可現實并非如此。
如果說其他包間招待的是大大小小的商人,那天字廳就是專門為隱居在深山的智者設計的。
這里的布置相當有品味。
清澈見底的潭水中能看見鯉魚歡快地游來游去,畫著山水與美人的屏風將品茶用的紅木桌與飯廳分割開來。
上好的熏香散發出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藤條編織的躺椅讓人想親身嘗試一番。
“能來天字廳的要么是半城之富,要么是封疆大吏。”
“比起各種奢靡的東西,他們更喜歡這種氛圍。”
二老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絨披肩,主動開口解釋著。
只有王錦注意到,她這么做其實是想離黃金遠一點。
看來二老板很害怕自己的哥哥。
“還沒給各位介紹。”
黃金卻并不打算善罷甘休,而是身形一閃站到了女人背后。
“這位是我們的保潔,劉姨。”
黃金指了指那被稱為二老板的女人,開口解釋。
“而這小家伙…”
他拽住女人圍在肩膀上的披肩,用力一扯。
把那團披肩拎在手上。
披肩哼唧兩聲,原本沙啞的嗓音變得奶聲奶氣。
“哼哼。”
毛絨絨的披肩哼了兩聲,似乎有些不服氣。
眾人這才看清,那是只相貌奇特的小動物。
黃皮子。
城市漸漸發達,這種動物出現的頻率就越來越低了。
許多人聽到“黃鼠狼”這個名字,便下意識覺得這東西長相兇惡。
其實黃鼠狼長得還挺可愛的,至少黃金手里那只確實如此。
皮毛光滑,眼睛明亮。
還扭來扭去,四條小腿不停撲騰。
就像是一只被拉長的倉鼠,細長的脖子配上幾條短腿莫名有些喜感。
“她是我妹妹,名叫黃泉。”
黃金嘆了口氣,甩了甩那只正打算咬他的小黃鼠狼。
“這小家伙是黃家年紀最小的,大概相當于上幼兒園的孩子。”
“因為還不會化形,每次露面都要麻煩劉姨。”
“再加上天生愛玩愛鬧,給我找了不少事。”
“今天給各位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黃金站起身給王錦深鞠一躬,語氣相當誠懇。
“我也沒干啥啊。”
小黃皮子哼唧兩聲,開口反駁。
她雖然拉過偏架,卻也用自己的方式袒護了王錦。
直接把壞事都算在她頭上,讓黃泉有點不開心。
“那你上別人身搗亂呢?”
“…”
眼見自己妹妹沒再說話,黃金敲了敲她的腦殼,把這小家伙塞進了袖子。
“明天就把你送到田哥家里蹲收容室。”
“嗚嗚…”
長袍袖子中傳出一陣哀嚎,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
就好像袖子另一頭連接著不同的空間。
“這是黃家的一點小手段,讓您見笑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錦的目光,黃金緩緩點頭,輕聲說著。
“法力高強,佩服佩服。”
坐在藤椅上的王錦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黃金則瞇眼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沉默不語。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倒不是因為他倆沒有想說的東西。
黃金經營著祥和酒樓,早就練成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
只要他想聊,跟誰都能聊出相見恨晚的感覺。
王錦也不算太差。
雖然他不太喜歡交際,可真想從別人口中問出點什么的時候,也能引導整場談話。
他們倆都沒說話,只有一個原因。
不想。
王錦從一開始就對黃家充滿了好奇。
胡黃柳灰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過接觸,只有黃家一直沒動靜。
有問題。
仔細想想,王錦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怎么在公司看到過黃家干員。
如果這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那黃金的態度就證明了王錦心中的那份猜疑。
每句話都直接說到頭,完全不留下接話的機會。
換句話說,就是把天聊死。
黃金這種人,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黃金是故意的。
更何況他還第一時間把妹妹藏了起來,甚至要送去隔壁市。
就好像王錦是什么變態人販子。
這讓他郁悶的同時也越來越好奇了。
可惜,黃金依舊坐在旁邊動也不動,一副把時間留給田茍和王錦敘舊的樣子。
“對了。”
一直在跟石白白互相吹牛的田茍拍了拍腦門,轉頭看向王錦。
“老頭子讓我在這待一段時間,最好是去久春中學附近。”
“我在你家小區買了棟樓,回頭咱們當鄰居。”
“…好。”
王錦嘆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注意田茍剛才用的量詞。
與其羨慕這種壕無人性的家庭,還不如想想自己正在面臨什么危險。
“消息已經傳到隔壁市了…蘇喜還真能耐啊。”
王錦挑了挑眉毛,輕聲嘀咕。
雷納德說過,蘇喜將部分消息散播了出去。
于是就有田茍父親這種想讓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富豪,把田茍送到了久春。
可惜,從暴露在公眾視野中的那一刻起,久春中學就不再安全了。
會有很多不懷好意的人想分這塊蛋糕。
“你來的時候沒遇到什么人?”
王錦摸了摸下巴,突兀地開口詢問。
“不潔者…還是兩次。”
田茍緩緩點頭,隨即微微皺起了眉。
“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個別還有著麻煩的能力。”
“第一次還是小分隊,第二次就成批出現,跟瘋狗一樣。”
“如果不是小余在夢境中把他們轟成了渣子,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田茍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邊那閉目養神的姑娘。
孟余。
跟上次見面相比,這姑娘的氣質又變了許多。
依舊嬌小玲瓏,只是給人的感覺愈發虛無縹緲,仿佛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她似乎很累,可還是微笑著對王錦揮了揮手。
“又是不潔者…還是孟余出手才能解決的程度。”
年輕人挑了挑眉毛,開始思考眼前的問題。
莫黎死于不潔者幻象的圍攻,雷納德被轟了兩發rpg,田茍更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這群人就這么想把命留在久春?”
王錦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他其實明白不潔者的想法。
現在的久春同時存在太多讓人瘋狂的東西。
具有特殊功效的奇物,能力強橫的十惡。
得到任何一樣,都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
哪怕沒人雇傭,他們自己也會放手一搏。
瘋狂的何止他們。
如果沒有統轄局壓著,許多民間組織估計也會入場。
當然,這一切其實跟蘇喜的關系不大。
就算沒有她推波助瀾,這一切也還是會發生。
只不過是時間節點不同。
而這個時間節點…剛剛好。
醫生需要時間恢復元氣,陸之首需要時間重塑命格。
舞臺暫時留給了王錦和輪回。
“越來越混亂了…不過我該做的事還是沒變。”
王錦瞇著眼睛,輕聲嘀咕。
進入五仙堂,還有尋找奇物。
“對了,我撿到了這個。”
田茍咧了咧嘴,從兜里掏出一個細長的東西。
一頭大一頭小,兩段用黃銅包裹,中間則是包漿的木桿。
單看樣式就知道年代久遠,其中流轉的污染更是說明了它來歷不凡。
只是那木桿已經從中間斷裂開來,令人惋惜。
“這是個煙袋鍋子…等等。”
王錦瞇了瞇眼睛,隨即愣在原地。
大批大批的不潔者,煙袋鍋子。
這個故事似乎有點耳熟。
“百人怨!”
驚喜的聲音響起,肌肉硬朗的女人憑空出現。
莫黎。
也許是被許愿精靈留下靈體的緣故,這女人必須待在容器里。
所以莫黎現在是從茶杯冒出來的。
把田茍嚇了一跳。
“可惜已經壞了。”
略微檢查了一下手里的煙袋鍋子,莫黎滿臉遺憾地搖了搖頭。
“幸好。”
王錦輕聲嘀咕。
奇物會影響附近的人,田茍要是真帶著百人怨到處跑,問題可就大了。
不過,王錦有個問題要確認。
于是他轉頭看向孟余,輕聲開口。
“第二次入夢的時候,那些不潔者也在其中嗎?”
“他們其實在進入夢境的瞬間就掉了出去。”
“應該是迷失了…我也不清楚這些人的情況。”
孟余搖了搖頭,臉上閃過歉意的笑容。
她的狀態很差,可孟余自己都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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