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芙坐在美人榻上,聽聞之后眼神閃了閃。
活像是沒有聽清。
她抬頭,面對著小桂子:“你再說一遍。”
“萬歲爺正被周美人堵在門口呢。”小桂子低垂著腦袋喃喃開口。
沈芙坐在軟榻上,聽了這些當真兒是忍不住的想笑。
這些字她分明每一個都認得,但是組合起來卻又讓她覺得聽不懂了。
什么叫做周美人將萬歲爺堵在門口了?
“就周美人那性子,能有膽子將萬歲爺堵著?”沈芙疑惑。
周淑云這樣的人,見了萬歲爺就像是見了兔子似的。
她這樣的人,還有膽子去堵萬歲爺?
沈芙搖著頭,倒是下面的紫蘇與小桂子兩人著急起來。
“奴婢就猜到周美人是個不安分的,萬歲爺這都到咱們門口了,她居然還有膽子去截胡。”
紫蘇是個急性子,說起來竟是忍不住轉身就要往門口沖。
“站住!”
沈芙本還在發笑呢,瞧見紫蘇這樣立即開口:“去做什么呢?”
“奴婢過去撕了周美人,讓她還有膽子去截小主您的胡!”
沈芙眉心擰了擰,紫蘇這張嘴早晚要出大事。
杏眸瞪了紫蘇一眼:“給我站在那兒!”
沈芙冷眼瞧著紫蘇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后,這才將眼神重新去看向小桂子。
“你一五一十跟我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芙看向小桂子。
“奴才也不知道。”小桂子剛剛被撞昏了頭,腦袋還在發昏。
抬手摸著腦袋:“奴才剛從御膳房拿出來,正到了正元宮門口呢,隔的遠遠兒的就瞧見萬歲爺的轎攆。”
萬歲爺這段時日都來合歡殿住,這個點正是要過來用膳的時辰。
小桂子心中清楚,正是踩著點去御膳房點菜呢,回的時候撞見萬歲爺壓根兒不稀奇。
“奴才正瞧的萬歲爺的轎攆,剛想著避開些,卻是撞見周美人跌跌撞撞的從暗處沖了出來,隨……隨后……”
小桂子說到這兒,眼神朝著沈芙看去。
語氣支支吾吾的,半晌都沒了聲音。
“隨后什么?”沈芙眉心輕輕一擰,對上小桂子的目光淡淡道:“有話就直接說。”
“隨……隨后萬歲爺就下了轎攆,抱,抱了周美人。”
“好不要臉!”小桂子話音落下,紫蘇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這光天化日之下,竟使這種勾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往著萬歲爺的懷里鉆,也太不要臉了!”
紫蘇嘴里恨恨的,沈芙顧不上去管她。只是對上小桂子:“你繼續說。”
沈芙哪怕是沒親眼看見,卻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以她對萬歲爺的了解,就算是他對周淑云起了興趣,日后想要寵愛周美人。
但也不至于現在就動了心思。何況,還是在來合歡殿的路上。
光天化日之下,萬歲爺再喜歡也不至于當眾就摟摟抱抱。
“你親眼瞧見萬歲抱了周美人?”沈芙問。
“是,是是是。”小桂子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隨后又立即搖搖頭。
“奴才隔的太遠沒瞧清楚,但,但是周美人必然是倒在萬歲爺的懷里的。”
小桂子說罷,抬起頭看著沈芙消,小心翼翼問:“小主您要不要隨著奴才過去看看?”
兩人的目光瞬間朝著沈芙看去。
沈芙坐在椅子上,卻是難得的冷靜。她垂眼看著兩人,過了片刻卻是笑著搖頭。
轉身從拿起一旁的茶盞,低下頭輕輕抿了口:“我去做什么?”
沈芙撩起眼睛,目光灼灼的看向這倆人。
“萬歲爺正抱著周美人呢,小主您難道不過去看看?”
紫蘇開口,就連一旁的小桂子也跟著連連點頭。
他摸著腦袋猶猶豫豫的開口:“萬歲爺與周美人就在合歡殿的門口,不出一會必然就會傳的沸沸揚揚闔宮上下都要知道了。”
“小主若是不過去,只怕后宮眾人會傳些傳聞。”
如今后宮上下都在傳萬歲爺寵愛沈婕妤寵愛的不知成什么樣子。
周淑云這么一弄,這要是傳出去,后宮的流言怕是又要變了。
“流言怕什么?”沈芙倒是半點兒都不擔心。
“后宮傳我的流言難道還少了嗎?”
闔宮上下傳她的流言從來都沒停過,還何懼這次?
“可……”紫蘇猶猶豫豫:“小主莫非就任由周美人這么被萬歲爺抱著?”
“萬歲爺若是想抱著,自然是沒人敢上去攔著。”
沈芙低頭抿著茶水,神色倦倦:“可若我這樣沖過去,保不齊會落下個善妒的名聲。”
萬歲爺一連續寵愛她這么長時日,早就被后宮上下的眾人所不滿了。
沈芙這才聽了風吹草動的就過去,翌日后宮上下不說她善妒,還會說什么?
這個坑,沈芙必然是不會跳的。
沈芙一臉淡然,紫蘇與小桂子兩人也不敢再開口勸。
倒是正元宮門口,簫煜看著懷中之人,忍不住的頭疼。
他抬起手,捏了幾下眉心。
余光朝著一旁的林安看:“還不快給朕過來。”
林安立在一邊,早就被嚇傻了。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剛剛遠遠兒的瞧見周美人站在雪地里等著。
萬歲爺心軟,讓轎輦停下。人才剛走出去,前一刻周美人還好好地,這后一刻周美人瞧見萬歲爺。
竟是二話不說,雙腿一軟,直接倒在萬歲爺的身上。
林安想到剛剛那動靜,還覺得眼前一黑。
他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上前過去扶周美人。
“周美人,您,您還好吧。”林安彎著腰,身子幾乎是要低到雪地里去。
萬歲爺對這周美人也不知到底是存著些什么想法。
只是顯然對這位周美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后宮的嬪妃那么多,這條道兒上不知多少人來假裝‘偶遇’過萬歲爺。只不過萬歲爺都是看都不看,頭也不回的就讓他們離開。
倒是對這位周美人,萬歲爺二話不說就讓人停了轎攆。
林安自是不敢得罪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將周美人從萬歲爺的懷中往外帶。
只是不知是抱的太近,還是周美人的手抓的太深。林安廢了半天的力,周美人卻還是低頭倒在萬歲爺的懷中。
“這……”林安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不敢動了。
他這一弄,萬歲爺的眉心整個緊皺起:“讓開。”
簫煜自是沒那么大的耐心,他看著懷中之人,扭頭輕吐了口氣,眼睫垂下時漆黑的眼眸中顯然而已的不耐。
“周美人!”帝王的嗓音低沉,言語帶著不悅。
懷中的周淑云緊閉著的眼眸顫了顫,隨后偏過頭露出一張燒的通紅的臉。
她一張臉上滿是紅暈,連著渾身的溫度的都顯得不正常。
虛虛弱弱的倒在萬歲爺的懷中,連著氣息都顯得若有似無。
林安瞧見了,忍不住的開口:“萬歲爺,周美人這是不是病了?”
簫煜垂眸瞥了一眼,見她滿臉緋紅,緊皺著的眉心這才松懈了幾分。
“周美人。”萬歲爺這道聲音顯而易見的變得沒那么多冷意。
剛剛在轎攆中他就瞧著周美人情況不是太好,沒想到才剛一下轎攆,周美人就倒下了。
簫煜雙手攤開,連著掌心都沒碰懷中之人。
垂眼滿是無奈:“去叫兩個人來,將周美人帶回去,再派太醫過去好好看看。”
林安領了吩咐就要下去。
這時,懷中一陣嚶嚀聲,周美人搖搖晃晃掙扎著從萬歲爺的懷中起來了。
“萬……萬歲爺?”
周美人身子搖搖晃晃的幾乎要倒下,仰起頭,略顯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
直到目光看見對面的萬歲爺后,周美人的眼神才稍稍一亮,隨后誠惶誠恐的立即跪下。
“嬪,嬪妾叩見萬歲爺。”
周美人嗓音戰戰兢兢的,雙膝砸在雪地里,就跟不知道疼般:“嬪妾剛剛失禮了。”
簫煜剛剛的確是有些不悅,只是眼眸看下去,目光打量了幾番周美人。
周美人穿著單薄的衣裳跪著。
大雪之前一連下了好幾日,青石板上早就凝結成了冰。如今正是化雪的時候,冰塊之下滿是積水。
手碰到一點兒都是刺骨的寒,更不用說是雙膝跪在那兒了。
周美人才剛跪上一會兒,衣袍便已經被積水打的濕透。本就慘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了一點兒血色,瞧著似是要隨時隨地暈倒的樣子。
簫煜看到這里,也不好過多的責怪:“起來吧。”
帝王淡淡的開口。
“多謝萬歲爺。”周美人在聽見萬歲爺這話之后抬起頭,面上露出喜悅。只是臉色太過慘白,瞧著有幾分楚楚可憐。
“多謝萬歲爺。”周美人掌心撐在雪地里,搖搖晃晃的要直起身。
只是她太過虛弱,連著撐在雪地中的胳膊都在顫巍巍的顫抖著。
簫煜看到此,瞬間就記起,上次沈芙摔倒,正是因為周美人上前,這才得以沒有受傷。
只是周美人自己的胳膊,確是被劃傷了。
簫煜看著那顫抖著的小臂,眼神微微忽閃著:“手臂還沒好?”
周美人驚愕的瞪大眼眸。
過了會兒才像是忽然間反應過來,急忙將自己的胳膊掩藏在背后。
“萬歲爺不必擔心。”周淑云沖著萬歲爺扶了扶身子,長裙被雪水浸的濕透。
她身子纖弱,腰肢如弱柳扶風。將受傷的胳膊掩蓋在后背處,勉強朝著萬歲爺擠出一絲笑意。
“嬪妾的手臂早好了,萬歲爺不必擔心。”
周淑云說到這兒,想到什么又咬了咬唇:“只是嬪妾如今衣裙不整,就不去沈婕妤的宮中看望沈婕妤了。”
“還勞煩萬歲爺等會兒幫嬪妾帶個好。”
周淑云說到這兒,又彎下身子屈了屈膝蓋。
凜冽的狂風之下,那衣裙被雪水浸透,極為的狼狽。
“將朕的披風給周美人。”簫煜吩咐了一聲。
林安聽了立即上前,雙手獻上,將披風蓋在周美人的身上。
“送周美人回去。”
萬歲爺的轎輦重新起來,周淑云站在原地,身上蓋著萬歲爺的披風。
眼看著萬歲爺的龍輦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這才收回目光。
垂眸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周美人偏了偏頭,不動聲色地低下頭聞了聞披風上的龍涎香味。
*******
紫蘇與小桂子著急的在屋內踱步,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門口。
唯獨沈芙,不慌不忙的在屋子里喝茶水。
出乎意料的是沒等多久,一連喝了兩盞茶的功夫,萬歲爺就到了。
“萬歲爺到!”門口打簾的小太監拖長了尾音開口。
沈芙聽到這兒揚了揚眉,她輕輕朝著兩人身上看了眼,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走了過去。
“嬪妾叩見萬歲爺。”
沈芙走上前,等萬歲爺到了門口才屈膝彎下腰行禮。
“快些起來。”簫煜哪里會舍得沈芙行禮,膝蓋才剛剛彎下來,簫煜三兩步就急忙上前,將沈芙給雙手扶起。
“今日怎么這么多禮?”簫煜扶起沈芙,還沒忍住的往沈芙身上看了眼。
眉眼溫和,帶著微微笑意。
萬歲爺這眼是什么意思?
沈芙回想了一下,這段時日萬歲爺來的勤快,自己有時候的確不是常常起來迎接。
有些時候萬歲爺來了,沈芙還當做沒看見,該當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怪萬歲爺這么看著自己。
沈芙被萬歲爺這么一‘噎’,面色有些訕訕。
她摸了摸鼻子,佯裝殷勤的上前捧著茶盞上前,故意問:“萬歲爺今日怎么來的這么晚?”
“朕剛剛路上有些事耽誤了。”簫煜低頭喝著茶水:“今日這么殷勤,可是有什么事求朕?”
沈芙看著萬歲爺這樣,半點兒都不提起剛剛見過周淑云的只言片語。
萬歲爺顯然是想著故意瞞著自己。
她面色頓了頓,隨后急忙笑:“哪有。”
萬歲爺不愿意說,沈芙可不愿意這么簡單就放過。
沈芙見著萬歲爺喝完,伸出手去接萬歲爺手中的茶盞。
只是掌心才將將伸出去,她便故意身子一歪。
不偏不倚的砸在萬歲爺的懷中。
簫煜連忙將沈芙給扶穩。
“嬪妾剛剛沒站穩。”沈芙想到小桂子說的話,嬌嬌怯怯的搖著頭。
邊出聲邊從萬歲爺的懷中起身。
只是才剛動作,沈芙的動作就是一頓。
“怎么了?”簫煜扶著她的肩膀問。
沈芙故意踮起腳,湊到萬歲爺的頸脖邊,紅唇落在萬歲爺的唇角。
簫煜眼神一暗,摟住沈芙的腰肢便要低下頭。
卻見沈芙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故意問:“萬歲爺身上怎么一股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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