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41章
夏青一時氣結,她長這么大,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
不過,他是誰?
為什么會在這崖底?男孩五官俊美,甚至有著一絲凜然之氣,那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夏青抬頭望著那被云霧遮繞的天空,她是真從那個地方掉下來的,而且沒死。她摸摸臉,又摸了摸全身,真的沒死,感覺是那般不真實。
那個男人朝她伸出過手,可最終,他選擇的是阮氏,她并沒有驚訝,那樣的男人,要是選擇了她夏青,反讓她覺著奇怪。
夏青看著周圍,瀑布之外,高天大樹,鳥語花香,一個說書中的世外桃原,從周圍看來,這里應該是鮮少有人來到的,是啊,誰會知道懸崖下面竟然有著這么一個好地方?
就在夏青注意著周圍的環境時,瀑布底下的少年卻又睜開了眼,他看著那個女子東看看西看看,一會又低沉著臉似在想什么,不一會又朝著外面走去,像是在探路。
她的專注力不在他身上。
她只對他一開始有絲窘迫,只一會,她就若無其事了。
這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嗎?
少年眼底倒有好奇了,從天而降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不好奇實在不太做得到。
那個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但他知道她很快會回來,這個崖底只一條出路,而那條出路只有他知道。
果然,那個女人回來了。
當夏青又看到瀑布中的少年時,呆了一下,她明明是一直朝前走的,可怎么又回到了這里?想了想,她又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少年也閉目靜修。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了腳步聲又睜開眼,發現那個女人正驚訝的看著他,好半響,她又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少年再度閉眸靜修。
約一柱香時間后,他再次睜開了眼,果然,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她愣看著他好半響,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會,又不死心的朝著第一次走過的路走去,似乎她還想要再試一次?
所以接下來每回少年睜開眼,都能看到夏青看到他時驚訝到現在的平靜,似乎也認清了一件事,她走不出這里。
顯然,這個女子并不死心,同一條路非得走二遍才行,她朝著最后一條走過的路走去。
這一次,約過了二柱香的時間,他才又看到這個女子進了視線,不過這一次與其它次不同,這一次女子的左右手各拎著一只山雞,還有些干柴。
她會狩獵?少年有些意外。
之后,他看著她清理著二只山雞,然后是上架,不一會,她又遇到了個難題,沒有火,少年以為她應該會向他借火,盡管他也沒有火褶子。
但沒有,她拿起了干柴,開始,鉆木取火?
少年一時倒看得目不轉晴,這種事對他來說,很神奇,這個崖底,常年濕溫,幾乎都是腐爛的枝葉,她能找到這些干枝應該也是費了不少時間的,但要鉆木取火,似乎不太可能。
就在少年如此想著時,只聽見‘彭——’的一聲,一大把火突然從那里冒了出來,他聽到了她女子的歡笑聲,就見她將架著二山村的枝權烤了上去。
怎么可能?少年盡管心中好奇,眼晴卻又閉上了開始修養,他并不想因為一個陌生的女子而亂了這會的修養。
此時,一陳陳香氣飄出來。
少年又睜開了眼,就見那女子正拿著烤好的山雞看著他,四目相對的剎那,她喊了句:“你要一起吃嗎?”
少年沒有理睬她,依舊閉上眼。
許久,都沒聽見有什么動靜,少年又睜開了眼,瞬間,他身子僵硬,只見那女子竟然坐在了瀑布對面看著他,瀑布并不大,也就二米見方,這個女人從上面掉下了剛好掉進這個瀑布里,也算是命大,可也因為瀑布小,他們這般對坐著,而且女子又這般大膽的直視著他。
少年沉默了下說:“我沒穿衣服。”她這樣看著他不太好。
“你方才說得對,只要沒非份之想,衣服穿與不穿其實是一樣的。”夏青很是平靜的說。
“女人要懂得避嫌。”
“沒有關系,這里只有我們二個人。”
“我介意。”
“與我有什么關系嗎?”夏青說得愉快。
他為主動時,并不覺得有什么,一旦被動,少年覺得有種想吐血的沖動,而且,他也這么做了,一口鮮血吐出來時,他只覺眼前一黑,瞬間跌入了深潭之中。
夏青怔了下,他這是……見他迅速的沉入潭底,夏青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掉下深潭時,少年便已從昏迷中被冷醒,但這會,他卻沒有任何力氣往上游,只能讓自己的身子一點點的沉入潭底,該死的劍傷,該死的毒……
就在他意識也要隱入昏迷時,他看到了那個女人也跳了下來,潭水清澈,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目光鎖在他身上,用力的朝他游了過來,她的五官清晰而柔和,先前她只綁著辯子,并不覺得五官如何,如今黑發飛揚在水中,輪廓清晰顯現,竟是無比精致的,她的眼神堅定,甚至帶著幾份倔強,還有那秀鼻,菱唇……
閉上眼時,她已抓住了他的手。
將救上來的人放在潭邊,夏青大口大口喘著氣,卻在目光觸及到少年果果的后背時,斂凝了下,少年的后背竟然有著碗大的傷口,顏色黑青,傷口的中央是劍傷。
夏青蹲xiashen,只那傷口鼓起,湛著黑色血絲,有毒,她伸出手壓了壓,她一壓,少年就痛苦的**一聲,夏青喃喃:“怎么會傷得這么嚴重?”
傷得這般重還讓瀑布沖洗?
也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諸多的腳步聲,夏青抬頭的同時,就聽到一個男子驚呼:“少主——”
與此同時,一把劍已抵在了夏青的頸上。
“少主果然在這里,天哪,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這人一驚呼,無數身手矯健的人隨后就跑了過來。
“你是誰?”持劍抵在夏青身上的是個一身勁裝的女子,女子長相艷麗,就是有些冷,她充滿敵意的看著夏青,仿佛只要夏青一個輕舉亡動,就會要了她的命。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夏青如此說,她看得出來,跑進來的這些人訓練有素,跟那些阮家軍一樣,盡管他們并不穿著鎧甲,可那走姿與舉止,卻與那些正規軍一樣。
“怎么可能?這里別說是尋常百姓,就連走獸都不太可能進得來。”
夏青一臉誠實的指了指上頭:“我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她說的是實話,可聽在女子耳里,卻覺得可笑,她冷哼一聲:“好一個狡滑的女子,來人,將她綁了押到車上,晚上給我好好的審一遍。”
應府。
水夢和廖嬤嬤跪在應辟方的書房前,她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發生的事,她們的主子掉入懸崖死了?
那么好的主子,那般善良的主子,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她們不信,不相信……所以,他們來求大公子帶人去崖底搜人,可是跪了一個下午了,她們連大公子的面也沒見著。
從園子出來的阮氏一看到跪著的二人,厭煩的問著阿翠:“怎么她們二人還在這里?”
“奴婢已經趕過了,可她們不聽。”阿翠道。
“不聽就由她們跪著了?府里不養閑人,將她們趕出應府,看了就煩。”阮氏說完就轉身去。
不想這時廖嬤嬤和水夢聽了,忙跪到了她面前哽咽道:“少夫人,求您不要趕我們離開,我們一走,小公子怎么辦啊?”
“小公子?應家有小公子嗎?”阮氏冷笑。
廖嬤嬤和水夢怔忡了下,在見到阮氏陰沉的笑容時,心里都一顫。
“少夫人,小公子是無辜的。”廖嬤嬤急道:“小公子還不到一周歲……”
“不過是個賤種而已。”
水夢突然朝阮氏磕頭:“求少夫人不要趕奴婢離開,求少夫人不要趕奴婢離開……”只有她和廖嬤嬤不離開,才能保護小公子,主子已經走了,她們不能再讓小公子受到傷害。
阮氏眼底厭惡更濃,看到這二個賤婢就會想到那個賤婦,卻聽得阿翠在旁邊道:“小姐,咱們府里多養一個賤婢和少養一個沒什么區別,您看下面這不是還有很多臟活沒有人愿意干么?”
“那這二個人就由你來管吧。”只是二個賤婢,她也不想費神,說完就轉身離去。
而這一幕,則被正要走出小徑的應辟方看在眼底,他站在那樹底下,看著惜日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嬤嬤跪在地上懇求,目光依舊是冰冷的,反倒是一旁的蔡東壽有些看不下去:“沒想到這阮氏會是這樣的人,所謂的名門閨秀就是如此嗎?辟方,若是阮氏真朝小公子下手,你會如何?”
應辟方沒有說什么,只是面色陰沉。
“你真的不打算去崖下面搜一下,或許夏青夫人……”
“根本就沒有任何路能到崖底。”應辟方說完轉身離去。
蔡東壽愣了下,他去找過了?隨即可惜的嘆了口氣,那夏青夫人挺可憐的。
夜空透亮。
夏青是被蒙著眼帶出那個懸崖底的,當她被推進一間廂房時才解開了蒙巾。
‘彭——’的一聲,門被關上,便落了鎖,夏青想問的話都沒問出口,這是哪?那個少年又是誰?他們又要帶她去什么地方?
看著窗外的高弦月,夏青嘆了口氣,轉身打量起這間房來,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但窗與床的木框上卻都有著許些的雕刻,頗為精致,也就是說這里應該是大戶人家。
她想知道的是,這里還是她所在的那個禹鎮嗎?
得不到答案的事她向來不會多想,夏青睡下了,然而,一向睡眠踏實的她不知為什么今晚卻是怎么也睡不著,莫明的腦海里浮現了許久以前的事。
那個男人說過‘我對你已仁至義盡,不休你,只因答應過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這孩子,這孩子與我應辟方沒有任何關系,應家所有的財產也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你可同意?’‘孩子生下來了,也不用來報,過你們自己的日子。’
夏青猛的坐了起來,被窩內的雙手緩緩握緊,喃喃:“那是他的孩子,他應該會保護孩子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