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109章
看到阮家的仆人們幾乎都到齊了,阮氏氣得厲聲道:“誰準你們來這里的?你們的主子是誰沒有看清楚嗎?”怎么這個女人一叫都來了?
夏青坐在上座,云淡輕風的看著阮氏的疾言厲色。
“王妃,”一人在旁說道:“您看看那些侍衛?”
阮氏看向后面把守著的侍衛,當看到他們都是亮出兵器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再望向一臉平靜的夏青:“夏青,這里好歹是王府,你竟敢?竟敢讓侍衛帶刀?”
“誰敢不叢,武力鎮壓。”夏青說得輕,但在本就凝神聚氣或聽或看的這些人眼里耳里,這句若無其事仿若在說著天氣般的話無疑就像顆炸彈,瞬間炸得整個王府雅雀無聲。
應母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一個丫頭扶住了她,轉身一看,竟然是方婉兒的貼身侍婢秋蛾,自方婉兒發瘋了后,她就將這個女人關在了最后面的屋子里,不過這個丫頭倒是有幾分機伶,懂得察顏觀色,就將她留了下來。
所有人都緊揪揪的看著夏青,看著這個一臉平靜,沉靜如水的女子,看著這個氣勢內斂,連半點傲氣也沒有的女子,她無華,連貌都只是清秀,可只一眼,便引人注目。
夏青站了起來,望著他們,一些下人顯得拘束不安,而一些則是滿臉不屑,有的甚至帶著幾絲不訓,從這些表情里,夏青基本能猜到這些阮氏的人到底是些什么樣的人,拘束不安的,應該是想安逸生活的人,滿臉不屑,應該掌握了王府些許東西的,而不訓又長得健壯的,屬于護衛,侍衛那一類。
她集這些人,真正目的并不是要打擊或是排除阮家勢力,夏青對著眾人道:“此次召集大家前來,主要是跟大家見個面,省得以后看到了都互相不認識。我叫夏青,是王爺20歲那一年娶的女子,是應家爺爺與我爺爺為我們訂下的婚約,名正言順。”
下面的人一陳嘩然。
“王爺20歲娶的女子?”
“不是吧?咱們王妃不是王爺21歲時娶的嗎?”
“這個女人比我們家王妃還要早進門?”
“不可能吧,王妃不是這樣說的啊。”
議論聲此起彼伏,阮氏氣得顫抖著雙手,她以為夏青齊了這么多人,只是告訴他們她是平妻的事,畢竟名份上她也就是平妻,只是平妻而已,弄不出什么蛾子來的,可沒想到她竟是這樣來介紹自己的,她朝著那些眼底藏著戾氣的護衛一使眼色,可不想這些護衛根本就沒人出面。
她心中著急,惱恨:“你們這群……”聲音嘎然而止,一阮家的護衛走了出來,不過他是被一男子挾持著出來的,男子長工的打扮,不過他的一只手卻是抵著那阮家護衛,而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阮氏再次慘白了臉。
“此刻,我是王爺的平妻,還有,”夏青看了眼雙晴,雙晴會意,抱著小山頭走了出來站在旁邊,夏青抱過安靜聽話的兒子,對著眾人道:“也是瑾王府嫡子的母親。”
如果說方才那事是一顆炸彈的話,看到這孩子時,下人們再也無法平靜了。
王府的嫡子?王爺什么時候有的孩子?嫡子,那必須是王妃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才能算是嫡子,但這會卻沒人敢上前說一二,王爺先娶了這個女人,不管怎么扶正阮王妃,元妻就是元妻。
而且人都在王府里了,也就是說是被王爺承認的。
此時,幾名侍衛拖著一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老嬤嬤走了進來,隨手就將她丟在了地上。
“方嬤嬤?”有人認了出來,那不是應夫人身邊的紅嬤嬤嗎?那個趾高氣揚,讓所有人討厭的老嬤嬤,這個夏青竟然連方嬤嬤都打了?
“潑醒她。”夏青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一桶涼水澆下去,方嬤嬤醒了過來,當她看到夏青時,立即哭著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老奴再也不敢對夫人不敬了,求夫人放過老奴一條性命吧。”
夏青淡淡道:“我不是無情的人,自然也不會要你性命,但人活在世上,總是要有點分寸的。”
“是,是,老奴該死,沖撞了夫人。”這會方嬤嬤早就嚇得肝膽俱裂,只恨自己不早一點識清。
王府的下人們看著夏青的目光已帶了許些的懼意,這方嬤嬤是誰啊?他們再怎么討厭這老嬤嬤,也知道她是應母的面前的紅人啊,而且小時候還是將王爺養大的人,這夏青夫人連這樣的人都敢打?
“將方嬤嬤趕出王府,從此以后不許她再踏進王府一步。”夏青冷聲道。
“不要,不要啊——”一聽自己要被趕出王府,方嬤嬤慌了,她是應母的陪嫁嬤嬤,在應母身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如果把她趕出王府,趕離應母身邊,她要怎么活啊?
一直在邊上的應母想出口求饒,可被秋蛾攔住,聽得秋蛾低聲道:“夫人,夏青夫人這般厲害,現在您這一說,要是牽連到您身上那還得了啊。”
說得應母不敢動彈,只得老淚縱橫,心里后悔不已,又懼怕夏青不敢真上前。
看著應母這表情,秋蛾眼眸深處浮上冷意,心里一陳痛快,她家小姐當初對應母是多好,可這應母又是如何待小姐的?阮氏一來,直接就將小姐給棄了不說,硬是將好好的一個人給逼瘋了,她不能給小姐報仇,但看著應母這般痛苦,她也是開心的。
此時,不知是誰喊了聲:“阮將軍來了,阮將軍來了——”
所有人朝門口望去,果然,就見著阮玉錦在shibing的擁簇之下走了進來,肥袖長袍,白衣飄飛,那樣的玉樹臨風,只眼角帶著不善的陰沉,毀了那份飄逸之感。他一進來目光就落在院子周圍的那些侍衛身上,之后不著痕跡的瞥了眼面壞人狽不堪的阮氏,最后定在了夏青的臉上。
這個女人,他對她從原先的好奇,欣賞到現在的欲殺之而后快,也就一年的時間。
下人們都讓開了一條路,如果說對玩王妃只是主樸的遵從,那么對這位他們的阮大公子則是畏懼了,至于畏懼什么,只有他們心里清楚。
夏青平靜的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初見時,她純粹驚于這男人的飄逸,只一會,她便知道他內心不像外表那般出塵,甚至是蒙垢的。
見這女人別說畏懼,連絲退讓也沒有,目光直直的并且奇怪的望著他,阮玉錦便瞇起了眼,就連在宮里的娘娘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畢竟他手中還有二十萬阮家軍在手。
一聲問候而已,在這個時候卻成為了一份較量,古來便是男尊女卑,自然是女子先臣服。
院子里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而此時,一道挺拔欣長的身影也走進了大堂內。
王禮才要出聲,便被應辟方制止,他望著夏青,這個再弱小也鶴立人群的女子,周圍的騷動與她的平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夏青視線從阮玉錦身上落到不遠處那烏云里,云層比起方才更厚了,此刻,明明才入夜,便已這般黑,看來今晚會有場大雨。她轉身對著廖嬤嬤道:“咱們先去用膳吧。”
廖嬤嬤和水夢愣了下,雙晴也微怔,唔,心里都在想:那阮玉錦現在畢竟是個大將軍,夫人這般忽視他真的好嗎?
阮氏氣惱的指尖都掐進了掌肉里,這個夏青竟然如此羞辱她的哥哥?
“夏青夫人。”阮玉錦臉色頗為難看,這么多人看著,他只能出聲,若不然這個女人一走,不是更讓人笑話?
夏青轉身看著他,淡淡一笑說:“阮將軍,王爺不在,您有什么事嗎?”
被這么一問,而且她這一句‘王爺不在’,阮玉錦要出聲的話頓了頓,才道:“本將軍是來看王妃的。不知夏青夫人在這里做什么?”
“在說一些關于女人后院生計的事呢,王爺想必不會感興趣的,王爺感興趣的應該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事吧。”
也就是說,他堂堂大男子來干預后院的事是不該了,阮玉錦沒想到這夏青夫人說話是這般犀利的,他本是來給妹妹助威,一時竟然無叢插嘴,呵,這個女人,她當真以為他不能奈她何?
“夫人說得是,不過,王妃是本將軍的舍妹,本將軍兄妹向來齊心,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對傷害妹妹的人,本將軍定罰不饒。”阮玉錦聲音一冷。
“將軍這話應該跟王爺說,跟我說有什么用?”夏青淡然道:“我是王爺的人,王妃亦是,整個王府也都是,王妃若受了委屈,將軍找王爺就行,王爺自會稟公辦事。”
一口一句王爺,使得阮玉錦的面色越發的陰沉,他壓前一步:“看來夏青夫人這次回來是有備而回。”
夏青淡笑說:“既然我回與不回,都會有人在惦記我,不管我避還是不辟,總有人覺得我是個麻煩,那我就索性回來,來和這些人做伴吧。”
阮玉錦瞇起了眼,這個女人膽還真大,她當真以為應辟方會站在她這一邊?冷笑:“若是讓王爺知道你這般待王妃,你以為王爺會放過你?”
“我只是召集了人和大家見個面,不知怎么待王妃了?”夏青覺得這個男人可笑,她的神情也毫不掩飾這份可笑。
“王爺少不了王妃。你若是真心為著王爺好,就不該挑畔。”
“我挑畔誰了?”
“你?”
“將軍是個男人,和我一介弱質女流聊這些也聊不到一塊,這種事以后還是讓王妃自己來處理吧。”
阮玉錦握了握腰上的佩劍,果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夏青,你別不識好歹。”等母親和六妹一到,怕這個女人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可夏青顯然沒聽到他說這話,她的目光望著天邊的那團黑云,要是沒看錯,方才那似乎有閃電劃過,今晚會打雷嗎?
就在夏青如此想時,天空隱隱的傳來了悶雷之聲,她垂于腿側的雙手,手指輕顫了下,一時只能呆呆的望著天際。
“夏青夫人?”見夏青沒說話,阮玉錦聲音加重。
夏青依然望著天際,她的眼珠向來漆黑無底,比別人的不知道黑出多少,然這會,那份濃黑卻比天上那黑閃著電光的烏云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女人竟敢無視他?阮玉錦身為名門大公子,處處受人尊敬,哪受過這樣的氣,但同時他也察覺出這個女人有些不對勁。
雷聲大了,瞬間,一個悶雷劃破天空,不算響,夏青的身子明顯的一僵。
阮玉錦不禁也望向天空那團黑得不行的黑云,每個季節換替時,總會有那么幾在的雷雨天,并不足為奇。斜刺里,一個轟天雷炸破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