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沈莊就打起販賣暖棚內蔬菜的主意了？”
郭安有些憤怒。
“寒冬之蔬菜，誰不喜？”朱棣道。
這一晚上，他也想明白了，甚至還有些懊惱，蔬菜的價格絕對定低了，就該一斤二兩銀子。
“殿下，大事不好了。”
這時，朱亮神色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何事？”
“殿下，昌平、良鄉、順義、密云、懷柔等縣，還有通州、薊州、涿州等州縣的士紳商賈也不知道怎么就聽說了農場蔬菜之事。
現在，農場外已經圍了三百多家都來購買蔬菜，如今人數還在增加！”
朱亮急忙說道。
“咱北平府哪來的這么多富戶？”朱棣眼睛直接瞪大，也還有些憤怒。
“末將也不知……”
“那是他們平日都藏起來了！”
郭安心中暗自腹誹了一句，對于朱棣的心情還有些暗爽。
隨即想起什么，又連忙問道：“現在農場內是否只有兩個百戶兵將守著？燕山三衛有沒有再派兵將去護衛農場？”
朱棣也連忙看向朱亮。
朱亮回道：“啟稟殿下，郭長史，唐指揮使在發現不對之后，便連忙再派了兩個百戶兵將，進駐農場。
只是，那些來農場的管事，每人都會攜帶上十多個青壯護院。
三百多家，便至少有著三千多人，將農場外的空地都給占完了。”
“最重要的的是，這些人每一家都要買二十多斤蔬菜，甚至更多。
暖棚內，根本沒有那么多蔬菜，哪怕是將昨日專門留下的那十畝蔬菜都賣了，也不夠。”
“不能摘！”
郭安急忙看向朱棣，“殿下，微臣費盡心思建造這么大的暖棚，就是為了冬天可以吃上蔬菜。
現如今府上這么多賺錢的鋪肆，又不差那十畝蔬菜。
殿下，那十畝蔬菜絕對不能給那些士紳商賈們售賣啊！”
朱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覺得咱是那短視之人？”
郭安微微松了口氣。
朱棣微微思索片刻，便對著朱亮道：“那十畝蔬菜那是府上的菜園子，絕對不準對外售賣。
至于剩下那些蔬菜田畝，也不能任由那些商賈士紳們隨意購買。
每家每次最多可購買十斤蔬菜，而且下次購買之時，必須是五日后。”
“如此一下，暖棚的蔬菜可夠？”
“這……”
朱亮瞪眼努力思索片刻，滿臉慚愧的回道：“還請殿下恕罪，末將思考不出來。”
朱棣道：“那便回去農場好好算一算，要是每家十斤不夠分，那便每家五斤。”
“末將遵令！”
朱亮朝著朱棣拱手行禮，隨即便告退，往農場趕去。
大殿內，朱棣則是滿臉憤憤不平。
“入他娘的，平日里這些混賬玩意一個個都不顯山不露水，一家比一家窮，結果到了現在，就因為這么些蔬菜，一家比一家富有……”
郭安坐在一旁，微微笑著，但并沒多說。
這些事情，可不是他現如今能解決掉的。
而且，他老郭家好像也是士紳階層。
不過，一個蔬菜的售賣，確實是讓整個北平府有錢的富商與士紳，甚至官員們，都在朱棣眼皮底下挨個報道了一番。
看的郭安也是眼皮直跳。
就連宛平縣內，都有好幾家他從未聽過的士紳與富商。
……
散值回到家中之后，郭安還未喝上一杯熱茶，二牛便走了進去，對著郭安稟報道：“少爺，府外有兩人尋您。”
“不見！”
郭安直接十分果斷的拒絕。
只是，這次的二牛并沒如同往日那般離去，而是嘿嘿一笑，將頭往郭安滿前湊了湊，并從懷里掏出一錠亮閃閃的銀元寶，低聲道。
“少爺，這次門外這倆人出手十分闊綽，讓小人進來稟報一次，便給了小人十兩銀子。”
郭安抬頭看了一眼郭二牛，接過那十兩銀子，也不惱，只是嗤笑道：“出手這么大方，他們是誰家的？”
“少爺，領頭那位小員外好像說他叫沈莊！”郭二牛十分眼饞的看了眼那十兩銀子，緩聲說道。
“沈莊？”
郭安語氣一頓，眼睛微微瞇起，將手中那十兩銀子又扔給郭二牛。
“將那沈莊請進來，咱倒想見見大明的巨富家族有多豪橫。”
“是，少爺。”
郭二牛才不管沈莊是什么人，將銀子揣進懷中，便滿臉喜滋滋的往外走去。
很快，郭二牛便領著一個年紀比郭安稍微大些的青年，走了進來。
青年身后，還跟著一個精壯護衛。
要是拼殺的話，自家二牛好像會被按在地上摩擦。
沈莊一進門，便認出了眼前正隨意坐在椅子上，還正看著他，不，是看著他身旁護衛沈武走神的郭安。
內心稍微驚詫一下，沈莊便連忙滿臉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
“小民沈莊見過郭長史。”
這下，郭安才回過神來，看著沈莊淡聲問道。
“沈莊，你是何人，來尋本官有何事？”
沈莊一愣，他不信郭安這般貪財之人，沒有聽過他沈莊的名字。
不過，此次有求于人，他還是連忙回道：“啟稟郭長史，小民乃是周莊沈家之人，此次來尋郭長史，乃是有要事求于郭長史。”
“嗯？”
郭安面露驚詫，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沈莊片刻后，便問道：“你是蘇州那巨富沈家之人？”
沈莊嘴角微翹，“郭長史所言無錯，小民正是沈家之人。”
在大明，商賈地位低賤，一般商賈在官員面前，都猶如奴仆。但到了沈家這種富可敵國的巨富程度，便是封疆大吏的座上賓。
他相信，郭安一定會像是其他那些官員一般，對他十分熱情。
果然不出所料，郭安兩眼一亮，態度立刻好了許多。
“來來，快請坐。”
說著，便是朝著一旁的郭二牛吩咐道：“沒有看到貴客臨門，還速速吩咐婢女上茶。”
“是，少爺。”
郭二牛應了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郭長史太過客氣了！”
沈莊矜持一笑，順勢坐在郭安下面的椅子上。
很快，便有一個婢女端來熱茶。
隨后，郭安便再次問道：“伱沈家在北平府有多少鋪肆？每年又能賺多少錢財？”
“郭長史……”
沈莊有些措不及防，被郭安這直白的問話給驚住了。
“不方便說便算了。”
郭安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只是好奇一下，這個在大明有著傳奇色彩的家族勢力有多大？
能否合作一番而已。
“郭長史誤會了。”
而這會，沈莊連忙訕笑著，說道：“小民只是沈家支脈的一子弟，一年前也才剛來北平府，鋪肆才有二十家，多半都是在做糧食、棉花生意。
至于所賺錢財，倒是讓郭長史見笑了，這一年多下來，才賺兩萬多兩而已。”
“是有些少了。”
郭安微微點頭道。
“……”
沈莊一愣，要是剛開始進來，他還些把握，可以揣摩下郭安的心思。
但是，這會完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賺的還少嗎？
他沈莊孤身一人，僅僅只是帶著一些銀兩與近百個親信，來到北平府一年多的時間，便打開這么大的局面？
一萬兩銀子還少？
當然，要不是郭安出來攪局，不是研究紡織機，就是開燒烤鋪肆，甚至用燕王府的名義，雇傭整個北平府織棉布、羊毛布匹，他沈莊明年賺到的更多。
同樣，郭安莫名的對沈莊也有些失去了興趣，也就懶得和沈莊墨跡了。
“你到底尋咱有什么事？要是再與本官繞圈子，那本官可就不奉陪了。”郭安直接看著沈莊問道。
沈莊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便張嘴說道：“郭長史……”
只是，并沒繼續說下去，而是一臉為難的看向一旁的郭二牛。
見狀，郭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沈員外要是覺得不便，那就不必說了。”
“郭長史息怒，息怒！”
沈莊臉色一僵，他沒想到這位郭長史的臉說變就變，連忙賠笑道，“小民這就說，這就說。”
隨即，便在郭安淡然的目光下，緩緩開口說道：“小民想與郭長史合作。”
“合作？”
郭安微微一笑，問道：“合作什么？”
“比如燕王殿下農場內的那蔬菜。”
沈莊說道，“只要郭長史每天可賣給小民五百斤蔬菜，小民每斤二兩銀子收。”
“那多出的一兩銀子就隨本官處置了唄。”郭安說道。
沈莊臉色一喜，連忙說道：“郭長史果然聰敏。”
郭安靜靜的看了半晌沈莊，便問道：“那本官為何不直接在農場對那些管事們以二兩銀子售賣？”
沈莊臉色一僵，訕訕道：“如此一來，那賣得的錢財都會是燕王殿下的，與郭長史無關。”
郭安端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氣定神閑道：“你怎么知道，蔬菜賣得的錢財就沒有本官的一份？”
沈莊臉色一驚，有些不敢置信，“這怎么可能？”
“再者，沈員外就不怕應天城的刀再次斬下來？”
郭安輕笑一聲，“沈員外可還有什么打算？”
沈莊連忙說道：“既然郭長史不愿，那不知郭長史可否告知冬天種植蔬菜的秘方，小民愿以五萬兩銀子購買。”
郭安無奈的嘆息一聲，問道：“沈員外要是來尋咱，就是為了這種宵小之事，那本官對沈家真是有些失望了。”
沈莊慚愧道：“是小民辱沒了沈家之名。”
“是真的辱沒了。”
郭安一臉肅然的點了點頭，讓沈莊又是一陣錯愕。
“咱原以為沈員外來尋本官，是想要通過本官與燕王府合作，結果沒想到……唉……沈員外要是再沒別的事，便請回吧。”
沈莊雙眼直接瞪大，滿臉驚喜的看著郭安。
“郭長史之意是小民可與燕王府合作？”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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