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雙眼緊閉，眼角被淚花浸濕，胸口起起伏伏的，搖頭連說了好幾個“不要”，像是陷在夢魘中。
厲桀見狀眉頭擰成一團，臉色被心疼和郁悶攪拌得更難看了。
“為什么？為什么......”顧夢話音越來越弱。
厲桀好奇地探身過去，把耳朵湊到顧夢嘴邊，想聽聽顧夢到底說了什么。
顧夢表情痛苦，眉宇都快擰成了十字結，嘴唇蠕|動著，聲音微不可聞：“為什么我是你的女兒？”
這下厲桀倒是聽清楚了，心里瞬間就釋然了，他恍然大悟般地在心里感嘆了句：呵！原來你這樣糟踐自己是為了顧城那個鐵石心腸的父親啊！
厲桀原本以為顧夢早就對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失望透頂、無論他如何對待自己都不會在意的，畢竟哀莫大于心死。
沒想到顧夢還是會在意，會走心，會受傷。
厲桀瞅著顧夢，滿眼的心疼都快溢出眼眶。
厲桀大掌剛覆上顧夢右臉就被她一把拽住了手腕。
“不，不是真的，”顧夢拽著厲桀的手緊了緊，“我母親是白素，不是她！不是！”
厲桀聞言覆在顧夢臉上的手驟然一抖，眼睛猛地睜圓，連呼吸都突然停滯住了。
雖然顧夢沒有提及沈曼的名字，但厲桀心里明白，她已經發現了自己親生母親其實并非白素。
難怪她會如此反常！
這確實太殘忍了，她會不會沒法接受現實？
如今她知道真相了，她接下來會怎么做？
糟了，她會不會怪我呀？
艸！我真該早點告訴她的！
......
短短一分鐘，無數想法接二連三地涌了上來，搞得厲桀焦頭爛額。
生意上的事再棘手厲桀處理起來都是游刃有余，可一旦牽涉到顧夢，他就不是太有把握了。
厲桀現在還沒能把顧夢吃死！
也正是因為厲桀自己很清楚這一點，他心里才會沒譜兒。
厲桀就這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守了顧夢一下午，中途他爸媽分別給他來了個電話。
盛雪梅打來是關心他的傷勢，她叮囑了一通還是不放心，說著就要來棲霞山莊看看，結果被厲桀三言兩語就給打發了。
他心里正煩著呢，不知道顧夢醒來后會咋樣。
厲桀掛了電話沒幾分鐘厲天雷又打來了，說是顧家那邊松口了，表態允許老太太以后隨便進家族宗祠和陵園祭拜白素。
厲桀沉著聲回了句“我知道了”便摁掉了電話。
到了飯點兒，管家上樓詢問是否將飯菜給厲桀送到臥室來。
厲桀目不轉睛地盯著顧夢，頭也沒回：“不用，我沒胃口。”
管家想著厲桀連著兩頓沒吃了，正想勸說兩句時，厲桀突然抬手揮了揮，示意管家下去。
管家欠了欠身，搖著頭走了。
快晚上九點的時候，顧夢終于睜眼了。
厲桀看到她醒過來，臉上一直繃緊的線條稍微放松了些。
他伸手摸了摸顧夢額頭，長呼了口氣：“終于退燒了。”
顧夢抿了抿發干的嘴唇，異常平靜地說：“厲桀，我要喝水。”
厲桀連忙起身倒了杯溫水，扶起顧夢靠在自己肩上喂給她喝。
待顧夢將整杯水都喝完，厲桀才試探性地開口問：“我早上起來聽管家說你天還沒亮就騎車出去兜風了，怎么突然又跑去陵園了呢？”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說到這兒顧夢停頓了一下，“母親。”
顧夢將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心里是別扭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情緒。
厲桀心中了然，他垂眼看著顧夢，把她右手握在掌心揉捏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顧夢，有事件我要告訴你。”
大概是厲桀說話的語氣過于鄭重，顧夢眉心跳動了一下，下意識地轉移話題：“厲桀，我餓了。”
畢竟顧夢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厲桀沒有多想，問：“想吃點什么？我讓廚房做。”
顧夢實話實說：“螺螄粉。”
她口苦，就想整點兒重口味的調劑一下。
厲桀聞言瞬間黑了臉，語氣甚為責備：“你剛退燒怎么能吃那種臭烘烘的垃圾食品呢？”
聽厲桀這么說顧夢的臉也耷了下來，連忙為螺獅粉發聲：“螺獅粉是廣西壯族自治區柳州市的特色小吃，是風靡全國的網紅面食，不是垃圾食品！”
“嘿——”
厲桀抬手掐住顧夢下巴，威脅意味地抬了抬：“我說不能吃就不能吃！”
顧夢一扭頭甩開了厲桀的鉗制，眉心不悅地蹙起。
若是平時，厲桀還有可能放任顧夢偶然吃一包，可現在顧夢生著病，他是不可能妥協的。
厲桀建議：“喝粥吧，清淡。”
顧夢想把厲桀支走，靈機一動：“那你能給我熬阿膠粥么？就是你上回在公寓給我熬的那種。”
她說完還不忘眨巴兩下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給厲桀扇得一愣一愣的。
幾秒鐘后，厲桀拿手指戳了顧夢腦門兒一下：“你今天是成心氣死我么？你不知道感冒了不能吃阿膠啊？”
切！我還真不知道！
顧夢在心里接了句。
厲桀索性不再問顧夢意見，直接下樓安排廚房給她熬銀耳百合粥。
鴕鳥心態的顧夢填飽肚子立馬就躺下，生怕厲桀會拉著她跟她攤牌。
厲桀見狀急了：“才吃飯就睡對胃不好，起來坐會兒再睡。”
顧夢躺著沒動。
厲桀見自己軟言軟語沒用，索性一巴掌拍在顧夢大腿上：“聽到沒有？嗯？”
“別煩我！頭暈！”顧夢翻了身，拿后背對著厲桀。
厲桀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說：“下午顧城聯系我爸，說是以后不會再攔著婆婆進宗祠了，若是婆婆想，甚至可以去陵園祭拜她閨女。”
顧夢面無表情地聽著，她心里很清楚，顧城會妥協只是為了給厲家一個交代。
確實，顧城根本不可能換位思考，站在顧夢的立場為她考慮。
“我知道了。”顧夢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僅說了幾個字便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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