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桀黑著臉嚯地站起身，右手掐住顧夢下頜骨將她的臉掰了回來。
他沉聲質問：“顧夢，你這是什么態度？”
顧夢垂著眼不回答，濃密的眼睫毛如鴉翅般收攏，擋住了厲桀那兩道怒氣沖沖的視線。
一聲冷哼從鼻腔里瀉出，厲桀右手下意識用力收緊。
顧夢疼得眉心緊鎖，可她依舊咬著牙不吭聲。
顧夢隱忍的模樣徹底激怒了厲桀，他陡然提高音量：“你他媽到底在別扭個什么勁兒？！”
淋浴間本就相對封閉，厲桀這聲怒吼震得顧夢耳鼓轟鳴，她身體條件反射地顫栗了一下。
豆子般大小的淚珠被震出眼眶，滑過顧夢白皙細膩的肌膚。
那晶瑩淚珠直接落進了厲桀心田，頃刻間將一腔怒火盡數澆滅。
厲桀心疼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他捧起顧夢的臉安撫意味地親吻著。
微涼的薄唇輾轉在顧夢嘴角、面頰、下眼瞼，絲絲咸味在口腔氤氳開。
厲桀一邊親吻一邊喃喃地安慰：“好了，別哭，阿野乖，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兇你......”
顧夢抽噎了幾下，隨即發狠地在厲桀右肩上咬了一口。
“啊——”
痛肯定是痛，但厲桀叫得也有些刻意：“寶貝兒，疼，輕輕輕點兒！”
厲桀雖然嘴上在討饒但并沒有絲毫掙扎，直到顧夢發泄完他才揉了揉肩頭滲著血絲的牙印，哀怨的小表情仿佛在控訴顧夢謀殺親夫。
“走開！”顧夢終于開口了，她一把推開厲桀，取下浴袍和頭巾裹上就出去了。
厲桀心里剛松了口氣就意識到不對勁兒，他感覺自己被顧夢pua了！
心說明明就是你做錯了事，反而擺出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讓我內疚。
厲桀沖完澡出來時管家正好上樓送餐。
“咚咚咚。”
“進。”
傭人將托盤放在茶幾上，正要擺放碗筷的時候被厲桀制止了：“擱那兒吧。”
“好的，厲少。”
管家提著黑色雙肩背問：“顧小姐，這包是給您放到衣帽間去嗎？”
顧夢走的時候把包塞在摩托車尾箱，想必是保鏢停好車后拿給管家的。
厲桀說：“不用，給我吧。”
見厲桀從管家手里接過包，顧夢臉色微變。
管家欠了欠身，帶著傭人退了出去。
厲桀拉著顧夢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把包擱在地毯上。
豬肚湯濃郁的香味飄蕩在客廳，顧夢肚子相當不爭氣地咕嚕了兩聲。
厲桀嘴角一勾，他盛了碗湯又往里加了些白胡椒后才遞給顧夢：“餓了吧？先喝湯祛祛寒。”
一碗熱湯下肚，除了胃里暖暖的，顧夢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被熨服帖了，她滿足地呼了口氣。
厲桀笑著從顧夢手里抽過碗，又開始給她舀干貨。
“厲桀......”顧夢看著厲桀遞過來的滿滿一碗豬肚山藥，欲言又止。
厲桀了然地挑了挑眉：“有什么事等吃完飯再說。”
兩人并肩坐在沙發上，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彼此平穩的呼吸和細碎的咀嚼聲。
顧夢心里生出不好的預感，時不時拿眼角余光瞥厲桀，有些食不知味。
果然，兩人吃過晚飯后，厲桀打開顧夢的雙肩背揶揄道：“喲嗬！你這個逃跑物資倒是準備得很充分啊！”
顧夢咬了咬牙，神情嚴肅地問：“厲桀，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要......走的？”
“從你把公寓掛出去賣的時候。”厲桀邊回答邊卸了老年機里的電話卡。
“所以，”顧夢眉心微蹙，“那個買家是你安排的？”
厲桀從背包內側小口袋里掏出顧夢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點著頭大方承認：“不錯，你那套公寓現在我名下掛著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顧夢情緒激動地問，連聲線都有些不穩。
厲桀聳了聳肩：“那可是咱們的愛巢，我怎么可能......”
“別裝了！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顧夢打斷厲桀，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
兩人對視片刻后，厲桀垂眼瞅著顧夢身份證頭像，那是她十六歲的時候拍的。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為什么不拆穿我？你這樣捉弄我有意思嗎？”一想到這段時間自己一直被厲桀玩弄于鼓掌之上顧夢就來氣。
“我沒想著捉弄你，”厲桀大拇指在那張略顯青澀的小臉上摩挲著，“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離開我。”
厲桀突然抬眼，漆黑的瞳孔牢牢鎖住顧夢視線：“顧夢，你真狠心！”
盡管厲桀語氣平淡，但顧夢還是聽出了他話里的責備和難過。
顧夢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厲桀，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跟你結婚。”
顧夢心道：如果我跟你結婚，那我這輩子永遠也擺脫不了顧家，擺脫不了顧城和沈曼。
厲桀聞言眼底浮現出一絲極少見的悲哀情緒：“顧夢，難道對你而言從沒有給過你絲毫疼愛與呵護的父母真的比我這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重要么？
厲桀這一問可謂直擊顧夢靈魂！
顧夢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倉促間她嘴角剛抽動了一下就被厲桀猝然攬入懷中。
厲桀生怕從顧夢嘴里聽到什么戳心窩子的話。
他結實有力的雙臂緊緊環繞在顧夢后背，將心愛之人箍在懷中動彈不得：“我才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
顧夢：“......”
“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跑......”厲桀埋頭在顧夢頸窩，深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石榴清香，語氣嚴厲得不像是開玩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顧夢：“............”
當晚厲桀就將顧夢的身份證、銀行卡、電話卡和現金全鎖進了保險箱。
次日，顧夢用完早餐便去后山的林蔭小道散步消食，豈料兩個保安一直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跟在她身后。
顧夢不用問也知道必定是厲桀授意的。
中午兩人開車前往顧府，顧夢趴在窗邊悶悶不樂的，但目光卻不停地搜尋著。
大年三十很多店鋪都關門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家藥店。
顧夢急忙開口：“哎厲桀，你在前面靠邊兒停一下，我買個東西。”
“你要買什么？”厲桀納悶地問。
顧夢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避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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