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艾斯打不贏惡龍,但孩子嘛,總歸是要放手讓他們嚐試嚐試的。
格雷收回看向橘子林的視線,隨手抬起,輕鬆握住惡龍揮來的大鋸刀。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像是巨獸的牙齒,一個個三角狀的鋒利刀片整齊排列,加之魚人的強力揮動,足以將任何東西斬切成兩半。
然而惡龍用力到雙臂血管幾乎完全暴起,手中緊握的大鋸刀也沒能再向下哪怕分毫。
相比鋸齒鯊魚人的肌肉虯紮,男人黑色襯衫下的手臂看起來毫無力量感可言。
然而就是這麼勻稱精壯到偏向瘦弱的手,卻偏偏輕而易舉的擋住了惡龍雙手壓下的全部力量。
格雷輕歎口氣,聲音帶著懶洋洋的惰意。
“我很同情魚人島的遭遇,但可惜,悲慘的過去不是用來傷害別人的理由。”
轟——
黑火毫無征兆的吞噬了惡龍。
在那火焰中,光與影都不複存在,惡龍站立的原地,隻餘下燃燒跳動的火焰狀的漆黑空洞。
大鋸刀直接被高溫燒融成滾燙的鐵水砸落地麵,迅速冷卻後變成一灘又一灘不規則的鐵塊。
黑火漸熄,惡龍身上焦黑一片,再看不到任何一塊完好皮膚。
他重重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格雷控製了黑火的溫度,現在他的骨灰都已經被風吹到橘子林裏,成了果樹微不足道的一點養料。
得益於魚人強悍的生命力,惡龍此時還算清醒,他死死盯著格雷,想要嚐試撐起身體。
黑色短靴踩上紋了太陽海賊團標誌的胸口,格雷居高臨下的望著仍不服氣的魚人,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
“怎麼?對我說的話,你有什麼不一樣的見解。”
“人類......都該死,低等生物,魚人島的一切......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造成的!奴役你們就是...魚人該做的事。”
“有著強大的實力,卻偏偏龜縮在人類世界最弱的海域,靠擄掠來的錢財享樂生活,而不是回到魚人島,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同類。
說什麼魚人才是更高級的存在,張口閉口的仇視人類,隻是因為壓迫方不是自己而已。”
格雷冷笑一聲,能感受到腳下身體因憤怒而越發劇烈的掙紮,但偏偏被他踩著,就像一隻螞蟻,再怎麼努力也掀翻不了千斤巨石。
“你仇視的隻是為什麼站在壓迫方的不是自己。”
“如果你真的有種,就不會選擇來這片最弱的東海,而應該像你的大哥泰格那樣,爬個紅土大陸讓世界看看你們魚人的膽識和勇氣!”
惡龍呼吸越發急促,一方麵是因為惱羞成怒,一方麵是因為傷勢,還有一方麵是因為胸膛上踩著的腳也越來越有重量。
“哢嚓”一聲,保護胸腔的肋骨被踩碎,惡龍睜大眼睛,瀕死的恐懼讓他的瞳孔顫抖加劇。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強大男人,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我...七武海的海俠甚平!是我大哥,如果你殺了我,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惡龍終於對死亡有了實感,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死了就無法享受力量帶來的侵略快感,死了就無法享受金錢帶來的糜爛生活!
那些人類憑什麼都能好好活著,他卻要在馬上看到希望的時候淒慘死去!
格雷笑笑,微微歪了下頭,“是這樣嘛,海俠甚平是你大哥啊。”
“是,我們以前都是太陽海賊團的海賊,我胸前就是太陽海賊團的標誌,饒了我,我把現在所有的錢都——呃!”
惡龍愕然睜大眼睛,肋骨穿透心髒的痛感仿佛隻有一瞬,又好像持續了很長時間。
瞳孔逐漸渙散時,他聽到格雷的聲音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
“放心吧,那個海俠甚平,我也會好好揍一頓的,另外......”格雷頓了頓,踩碎惡龍心髒的腳下燃燒起黑色火焰。
這一次,是足夠讓一切燒融氣化的恐怖高溫。
“另外,我是個徹徹底底的獨/裁者,不怎麼喜歡聽到別人反駁自己的觀點。”
格雷跺了跺腳,將短靴鞋麵上蹭到的一點灰白痕跡抖掉,“當然,你估計是聽不到這句話了。”
——
平靜到仿若鏡麵的無風帶海麵倒映著天空,一艘商船航行其上,如同空間倒轉,直接航行在天空之中。
商船船長是個有著堅毅麵孔的中年人。
不同於一般的商船,敢於闖入無風帶的商人都有著不錯的武力和防禦海王類的有效手段。
比如和海列車同理,讓海王類討厭的聲音。
瞭望手看著海平線盡頭出現的島嶼,大聲對
“換上商船旗幟!”船長大手一揮。
手下們立刻嫻熟攀上桅桿,將原本掛著的紅發海賊團旗幟取下,換上隨意到有些潦草的商船旗幟。
沒辦法,這是紅發海賊團的要求,他們這些依附於海賊團的商船隻能聽命行事。
船長並不好奇紅發海賊團為什麼要他們每半年過來送一趟物資。
大人物的心思不可捉摸,他們隻要聽命行事就可以,事後還可以收到不菲的報酬。
商船逐漸在音樂之島的淺海附近拋錨停船。
船長拿出信號槍,朝天空打出顯眼的標識。
這種行為在偉大航路上是比較危險的,很可能會把不必要的海賊引來,但這裏是無風帶,幾乎不會有船來的地方。
船員們在卸貨,船長在甲板上等了會兒,卻不見有人出來。
難道是在練歌?
他上次來時,聽到過那位叫戈登的先生解釋他們的平時生活,練歌、放牧,收拾島嶼廢墟。
船長搖搖頭,將腦海中多餘的念頭甩去,帶著兩個手下朝島內走去。
按照半年前來這裏的印象,戈登和那個女孩應該住在島嶼中部一處比較完好的建築中。
那棟建築緩緩出現在眼前,船長揚聲喊道:“戈登先生!我是商船船長,按照半年前的約定,來這裏送物資了!”
沒人回應,周圍靜悄悄的,像是整座島的生靈都被埋在廢墟之下,再無活物一般。
船長終於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
他厲聲命令手下跟上,三人快步走進房屋,邊走邊喊,希望能得到回應。
半年前,戈登先生曾在這棟房子裏,招待他們喝過音樂之島特產的花茶。
雖然他還從那杯花茶裏,喝出點土腥的味道——估計是從廢墟裏翻找出來的。
船長在走廊一個置物桌上摸了一把,蹭掉指腹上的灰塵,判斷已經至少一個月沒人打掃過這裏的衛生。
想著紅發海賊團有關於這座島的命令,船長很清楚這座島上的人對他們的重要性。
他背後有點發寒,讓跟進來的手下分頭尋找後,自己打開了客廳的門。
正對客廳大門的牆上,用紅色顏料寫下了幾行大字,寫時顏料較稀,每個字都向下淌了幾道痕跡,有種血淋淋的危險恐怖感。
黑炎格雷帶走了我們,看到這條信息的人,希望你們盡快把這消息告訴給紅發香克斯,他會給你們不菲的報酬!
——戈登留。
船長睜大眼睛,一字一句的看完牆上的血字,不由喉結滑動。
黑炎...格雷?
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海賊,居然敢和紅發海賊團作對?
*
可可西亞村唯一的醫生正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給傷員包紮,貝爾梅爾和阿健的傷是最重的。
前者一條手臂幾乎完全骨裂,就算日後恢複,可能也提不起重物。
阿健則是身前被刀劍砍傷,萬幸沒有傷及要害。
格雷又揪了個橘子,在艾斯用麻繩把魚人海賊捆起來時,走進貝爾梅爾家裏轉了一圈,再出來,手裏就多了把椅子。
這不是把舒服的椅子,也讓他越發想念自己在寒鴉號上的木製躺椅,那才是舒適度的巔峰。
艾斯用力捆緊最後一個海賊,擦著額頭的汗朝格雷看去。
“格雷,我綁......喂—!你這家夥也太過分了,把活都扔給我,自己在這裏又吃又喝!”
格雷癱在椅子上,豎起一根手指衝艾斯晃晃。
“吃個橘子而已,被你一說就好像我在偷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他將剩下一半橘子遞向艾斯,“吃嗎?這個也挺甜的。”
“哼。”艾斯臉上不爽,但還是很誠實的接過橘子,一下往嘴裏塞了好幾瓣,像是屯食的倉鼠,眼睛轉動,看向朝這裏走來的貝爾梅爾。
格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手肘曲起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的看向一條手臂被繃帶吊在身前的貝爾梅爾,以及緊緊跟在她左右的兩個女孩。
橙色短發的娜美,藍色短發的諾琪高,都是長相很可愛的孩子,此時正用一種好奇崇拜的視線望過來。
貝爾梅爾臉上帶著感激的笑,但還沒等她開口感謝,格雷就晃著手裏的橘子皮開口詢問。
“這片橘子林是你們家的?”
貝爾梅爾一愣,點點頭,“是、是的。”
“那正好,我們來這座島的目的就是買橘子,最好還有那種便於儲存的果醬之類的。”
格雷漆黑的眼睛看向娜美和諾琪高,“總之,讓你兩個女兒現在就去摘橘子,這裏的事情,她們在這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