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兒道：“柔兒不敢，柔兒站著就好。”
宋瑤枝抬眼瞧她，問她：“陛下找你了？”
林柔兒這次見她的態度，跟上次都不一樣了。
上次林柔兒雖有事相求于她，但到底還是對她含著怨恨，說話做事總藏著點陰陽怪氣。
可今天林柔兒可謂是恭敬至極。
仿佛被人打斷了所有傲骨，如今只剩下卑微茍活。
能讓林柔兒如此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王權君威。
林柔兒垂著眼眸沒有否認，也不敢承認。
宋瑤枝也懶得在意她的這些情緒，她今日來找林柔兒是有正事。
林柔兒這么乖也挺好，給她省事。
“我要蕭子騫親手給我寫一封和離書。”宋瑤枝同她道。
林柔兒一怔，有些詫然地看著宋瑤枝。
她怔愣道：“你……宋姑娘想要和離書，不是應該去找蕭子騫嗎？找我做什么？”
宋瑤枝笑吟吟道：“自然是他不肯寫。”
“那柔兒也沒辦法讓他寫啊。”林柔兒眼底流露出嘲諷的笑，“他連你的話都不聽，又怎會聽我的話？柔兒不過就是一個平妻，哦不，其實就是一個妾室罷了，宋姑娘太高看柔兒了。”
宋瑤枝倒是沒想到有一天林柔兒竟肯承認自己的妾室。
她道：“他可以不聽你的話，但可以受你威脅啊。”
林柔兒不解地看向宋瑤枝。
宋瑤枝給她指明方向，“你去求他。”
林柔兒覺得這話實在離譜，她搖頭道：“宋姑娘，你以為我求他他就會聽嗎？你以為我沒試過勸說他休了你嗎？不瞞你說，我試過，還試過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是以不歡而散收場。哪怕你如此對他，他都不肯跟你和離，你以為他會聽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嗎？”
她的語氣里含著對蕭子騫濃烈的怨。
宋瑤枝道：“我沒讓你勸說，我讓你去威脅。”她靠在椅背上看向林柔兒，“你們睡過了吧？”
林柔兒神色一僵，臉上的表情瞬間染上了幾分羞惱，“宋姑娘問的這是什么話？我與他是夫妻，自然……自然會行夫妻之實。”
她就知道。
原著里蕭子騫都跟林柔兒生了孩子，蕭子騫沒理由不碰林柔兒。
宋瑤枝道：“既然有夫妻之實，那自然就會有孩子。”
林柔兒皺眉道：“我并未——”
“你有。”宋瑤枝打斷她的話。
林柔兒一怔。
宋瑤枝盯著林柔兒的肚子一字一句道，“你懷了蕭子騫的孩子，這個孩子，是蕭家唯一的血脈。如果蕭子騫不肯跟我和離，你跟這個孩子，都會死。明白了嗎？”
林柔兒心口微顫，她欲言又止地盯著宋瑤枝。
宋瑤枝沒等到林柔兒回她，便又問，“沒聽明白？”
林柔兒道：“你……當真要如此對他嗎？”
宋瑤枝不解地打量著林柔兒：“什么意思？”
“他待你那樣好……”林柔兒輕聲道，“雖然他是娶了我，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讓我搶走你的正妻之位，他從來……不喜歡我。他喜歡的你只有你，到頭來你竟要這般對他嗎？”
宋瑤枝皺著眉盯著林柔兒，“先不說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你竟覺得他待我很好嗎？你跟我說說，他待我怎么好了？”
是侮辱她，還是想吃她的軟飯？
林柔兒抿唇，遲疑半晌才道：“你多番侮辱他，他都沒跟你計較，還讓你當他的正妻，從來沒想過休了你。”
宋瑤枝笑了聲，“這就是待我好？”
林柔兒道：“不然你還要如何？我們女子所求的，不就是一個好夫君嗎？”
“你真是……沒吃過好東西吧。”宋瑤枝點評。
林柔兒皺眉。
宋瑤枝道：“那他也沒想過要休你，你為何不覺得他待你好？”
林柔兒搖頭：“那不一樣。”
“為何不一樣？就因為你是平妻，而我是正妻？”
林柔兒不答。
宋瑤枝笑著道：“可我為什么會是正妻？難道是因為他喜歡我嗎，不是。而是因為我父親是丞相，所以他不敢讓我當平妻，更不敢讓我做妾室。而他不休我，不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是因為他咽不下這口氣罷了。”
她頓了頓又道，“倘若他當真真心待過我一分，我們都不至于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林柔兒沉默下來，她知道宋瑤枝說的沒有錯。
只是她比宋瑤枝更明白后來蕭子騫是真的動過心。
蕭子騫后來是真的想過休了她，然后將宋瑤枝接回將軍府。但這些她不打算告訴宋瑤枝。
她已經輸的夠慘了，她不想再在宋瑤枝面前更丟臉。
“一句話，你去不去？”宋瑤枝催促著問林柔兒。
林柔兒苦笑道：“難道我還能不去嗎？”
宋瑤枝道：“不能。”
就算林柔兒說不去，她也有辦法讓林柔兒去。
林柔兒抿唇，輕聲問她：“你會殺了他嗎？”
宋瑤枝抬眼看向林柔兒，“你跟他只能活一個，你可以選。”
林柔兒聽到這句話猛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宋瑤枝。
“我把選擇權留給你。如果你選蕭子騫活，我可以讓他活。”宋瑤枝冷聲道。
林柔兒腦子里轟的一聲，感覺大腦被一團烈焰燒過，她怎么都沒想到宋瑤枝會給她這么一個選擇。
是選蕭子騫生，還是死，她竟將選擇權給了自己。
林柔兒攥緊手，顫抖著聲音問宋瑤枝：“你故意的嗎？宋瑤枝，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瑤枝看她：“怎么了？我把選擇權給你不好嗎？你大可以自己死，然后讓蕭子騫活，以此彰顯你對他的情意。他肯定能記你一輩子。而且你放心，我一定說話算話，絕不作假。”
林柔兒全身顫抖，她盯著宋瑤枝怎么都說不出一句讓蕭子騫活的話。
宋瑤枝唇邊溢出一點笑，她道：“林姑娘，求生不丟臉。”
她站起身來，看著林柔兒的目光似乎已經將林柔兒看透了。
她就是要讓林柔兒直面的感受一下她自己的虛偽懦弱，叫林柔兒別再那樣大義凜然的用那樣譴責的目光看著她。
好像她做了多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在面對自己生還是愛人活的時候，人性的自私瞬間暴露無疑。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而且宋瑤枝心中就是帶著氣，她打量著林柔兒道，“對了，上次我約你出去給青霧看耳朵，你是有意透露給蕭子騫這件事的吧？”
她笑了聲，“你以為蕭子騫會對我做什么？”
林柔兒臉色慘白。
宋瑤枝見她這樣只覺得無趣，她收了目光道：“之后會有人來接你去見蕭子騫，若你想自己活，那就讓他親手寫下和離書。你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更在意你，還是更在意我吧？你可以自己去要一個答案。雖然你其實已經試探出答案了。”
她說完便舉步離開。
林柔兒呆呆的站在小院里，眼睫一顫就掉下一滴淚來。
她確實早就試探出答案了。
蕭子騫哪怕轉投岑燁江向南，也自始至終沒想過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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